“肤如凝脂,手如柔夷,她粉嫩嫩的模样活脱脱一朵盛世白莲出尘,还带着早晨太阳初升时泥土的清芳,她的一举一动都那样迷人,热气腾腾间,侍奉的嬷嬷不由得惊叹,这哪里是剥去衣物的人儿,这简直是一颗圆润煮熟的白蛋啊!”
郝大福现在想想,只觉得这作者脑子有毛病,还带着泥土味的鸡蛋,詔阳帝这都下的去嘴?
“烫!”
而且水烫的要命!她粉不粉嫩不知道,倒是生鸡蛋真要煮熟了!
郝大福以为这样被众人围观就很丢脸了,没想到还有更丢脸的:她被几个人裹了层棉被,像天妇罗炸虾一样,被举了起来,然后塞进轿子里。
说到天妇罗炸虾… …
郝大福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饭了,她精神疲乏,还饿。
越想越饿,郝大福前胸贴后背,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晃的轿子始终没停,她在里头虚弱地喊,“到了么?到了我想先吃点儿饭。”
无人应答。
倒是不久,轿子轻轻落下,四周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又轻又急。郝大福等了会儿,却再没人来管她,可怜她手脚都被束缚,这被子压得忒紧,她挣扎之间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轿子后面… …好像有什么声音?
似乎是刀刃在地面上划过的尖锐鸣叫,在这安静如鸡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场景,应该不是来问候她的。
郝大福还是抽不出手,用头顶开帘子,却吓得浑身一震。
这哪里是什么宫殿!这分明是荒山野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堂堂一个宠妃会被送到这儿来?看门的人都是瞎子么?都不怕得罪皇上么?
“呲呲呲呲呲呲——”
刀声停了。
门帘被掀开一角,夜色沉沉中,借着月光几许,郝大福看清了这人的容颜。
好一双无情桃花目,好一张催命薄情唇,若逢清冷冷腊月飞雪天,有人踩着月色披一身猩红血光,想来就是此人无疑了。
杀她的人,一个赛一个好看。
郝大福呼吸一滞,可这窄小的空间,哪里有可退的地方?即便是有,她难道能僵尸一般蹦蹦跳跳逃开么?
男人的剑对准她了,寒光一闪,郝大福眸色一凉。
其实浑身都凉,她就这种危急关头了,还想给自己哼首《凉凉》。
“至少,告诉我理由。”
男人一秒的犹豫也没有,只是眼中闪过几可忽略的叹息,雪白的剑身穿过并不厚重的棉被直直插入大福——一枚刚烫好的鸡蛋胸口。
血水透了出来。
男人缓缓开口了。
“你红烛帐暖,她江中冰冷,等你见到她了,跪下来道歉。”
郝大福懵了,她今天死了第二次了,胸口又传来撕裂的疼痛,像注入一剂安眠药,竟然催着她昏睡。
男人嘴皮动了动,又说:“告诉她,哥哥来晚了。”
郝大福心想:你这也是拜托人的态度?
但下一秒,她胸口被洞穿的地方一凉。
剑被拔出,她的鲜血四溅。
郝大福2.0,卒。
作者有话:(*^▽^*)
第4章 颦扇颦扇,阴魂不散。
又来了,脖子上的窒息又重复一遍,郝大福胸口的疼痛还没止住,但已经熟练地迅速放下手来。
真是哔了狗了,这疯女人没事把自己掐这么紧干嘛?
郝大福扶着椅子堪堪站稳,一抬头,果不其然又是兰妃小鹿般惊吓的眼神。
“告诉她,哥哥来晚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又在她脑子里响起来。
郝大福浑身一抖,像只猫似的冲到兰妃旁边,一把把她拽起来按在墙上,眼睛里十二分认真。
“兰妃姐姐,你把手放到我脖子上。”
兰妃眼都不敢眨,只一个劲儿摇头。
“我不会害你的。”
兰妃不听,支支吾吾道,“你……刚才还说要掐自己,嫁祸给我……我,我不相信你。”
郝大福没空征服她的心,她耳边好像已经听见詔阳帝的脚步了,她用力假笑了一声,然后大吼一声命令道,“老子管你信不信!赶紧他妈掐我!”
“啊啊啊我掐!我掐!”兰妃被她吼得腿都软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大家闺秀后宫妃嫔怎么能学下里巴人粗鄙无理呢?
兰妃颤抖的手终于靠上郝大福还留着红印子的脖子,还没使劲,她自己的脖子就感受到一阵窒息。
呼吸!呼吸被什么打断了!
她下意识地想抓东西,手一用力,把郝大福也掐得闷哼一声。
但兰妃的力气是远没有郝大福大的,大福艰难却完整地吩咐道,“等会儿皇帝来,你就说……是我先……掐你的,别的屁话一概不许多说,听到了么!”
兰妃被掐得眼泪都要出来,喑哑着直点头,她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哪儿还顾得上旁的。
郝大福快窒息了,狗皇帝再不来,他就只能看到两具尸体。
耳边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詔阳帝大手一推门,就看见两位美人正面目狰狞地扭打在一起,其中兰妃最是发丝凌乱猛翻白眼。
詔阳帝赶紧上前把她们拉开,大吼道,“你们是宫中妃嫔!身居高位,打架生事,成何体统!”
改了改了,台词变了!
郝大福猛然松手,惯性让她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她垂着头咳嗽好一阵子,眼角都有些湿润。
兰妃也缓了好一会儿才跪下来:“皇上万福金安。”
“你们整日在后宫打打闹闹,朕能万福金安么!”
“这不关臣妾的事!是福嫔先掐我的!”
“你是不是说了些不成体统的话?”詔阳帝试图发现破绽。他不高兴,福嫔这回儿事办的不太好,没有干净利落地让兰妃留下话柄,他处理起来也麻烦。
“没有!臣妾半句话都没说啊!”兰妃还没回过神,现在的回答动作全是本能的求生欲作祟。
“颦扇,”詔阳帝皱眉头,“你有话要说么?”
“咳咳咳,”郝大福飞快转脑子,憋出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腻着嗓子道,“贱妾不过是说,兰妃姐姐身为妃位,却不受皇上宠爱,不过是仗着家大业大,皇上又宅心仁厚,才不处置的,不然哪儿能和我相提并论?”
“胡闹!”詔阳帝一番话听下来,面上还能维持着一副君子样,心里早气得牙痒痒。
福嫔是疯了么!竟敢在他面前说这样大不敬的话!这是在说他能力不够,还受兰妃一家的钳制,得靠她出手相助才能解决么?!
詔阳帝正色道,“你凭什么和兰妃比!她是妃,你是嫔!你眼里还有位份尊卑么!”
兰妃都傻了,她也不晓得皇帝怎么就突然生气,福嫔向来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怎么单单挑皇上不喜欢的说?
还想着替福嫔说两句好话呢,皇帝的矛头突然又指向她了。
“兰妃!你是福嫔的姐姐,不应该以身作则么?还陪着她胡闹,她年纪小,你也是么!”
兰妃气不敢喘,她觉得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果真,詔阳帝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来人啊!兰妃和福嫔好斗生事,责各杖打十大板,罚一个月的俸禄!”
他说罢就要转身离去,腿脚却被谁用力抱住了,扭头一看,那一头秀发上插着的步摇晃得厉害,女人抬起小小的脸,正是一副倾城之姿。
要讨饶了?他向来知道福嫔一张嘴巧舌如簧,或许……
郝大福情真意切,垂泪道,“皇上!兰妃姐姐身子弱!让我代她吧!”
“……”
他果然不该对她抱有期待。
詔阳帝怒极反笑,他微微弯下身子,抬起郝大福的下巴,轻轻一捏!
诶呀,脱臼了。
郝大福的嘴大张着,疼痛从耳根往鼻尖蔓延,她当场就掉下两串眼泪。
疼啊,真疼。
她好好一个大闺女,社会主义接班人,新时代祖国的花朵,这等非人的待遇都体验了多少次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停在同一天!
“唔……用力过猛。”詔阳帝很惊讶的样子,优雅地缩回手,把脚朝她胸口一踢,郝大福立马滚的老远,他柔声道,“颦扇,既然你如此照顾着兰妃,你便替她受了吧。”
郝大福高兴不起来。
她想的很简单,兰妃有个吓人的哥哥,是能把当天侍寝妃子从宫里运到荒山再弄死的存在。万一兰妃在她手上出了什么事儿,她哥哥找不了皇帝,不代表弄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