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69)

她将离心管放到试管架,背靠实验台,踌躇半晌,问两位室友,“我有这么明显吗?”

赵瑾起初脸色有些尴尬,“有点吧,”她推推周文绪,“你说是吧。”

周文绪也道,“这几天你睡得有点晚,大半夜起来,还看到你被窝里在看手机。”

陶然说:“也许我在刷网页,浏览新闻和八卦。”

周文绪笑道:“你睡觉时间很准时。”

赵瑾一边表示周文绪的话,一边说道:“最近你总对着电脑发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原来这么不正常了啊。

陶然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叹叹气说:“如果有个人不告而别,多年没跟你取过联系,现在回来找你。你们是什么样的态度。”

她说完,实验室陷入一片沉寂。

片刻安静后,赵瑾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文不对题道:“这是你某个朋友的故事吗?”

陶然愣了会神,而后失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一种沉寂的默认。

周文绪见状拧了拧赵瑾,赵瑾揉着自己的手臂,表示自己很无辜,她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罢了。

“虽然我很想以‘我有个朋友’来问你们,不过,这没必要。”陶然淡淡笑道,“没有那个朋友,这是我现在遇到的问题。”

缺心眼的赵瑾再次石破天惊:“我就说嘛,你和周文绪两个人最近接连下凡。”

周文绪磨刀霍霍,“赵瑾我真想掐死你。”

她赶紧跑到陶然后面,笑嘻嘻地,整一个没心没肺的模样。

陶然挡着周文绪,同她们闹玩笑:“我这是渡劫。”

她一说,闹着的两人停下来,周文绪认真地想了想,说:“是感情方面的?”

赵瑾白了个眼,跟看白痴似的,“朋友之间就没必要问了吧。”

周文绪阴着一张脸,“赵瑾你可以闭嘴了。”

陶然笑笑,想了一会儿,说:“姑且算是吧。”

“先晾着他段时间吧,”周文绪说,“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以为这是住店呢。”

“周文绪你真是……”陶然被她这番言论给整笑了,上回她试探自己和景鸣的关系时也是很直白,还有在校门口看到沈临和自己那次。

赵瑾附和周文绪,“不光要晾一段时间,还要虐他几回。男人就是不长记性。”

最近赵瑾跟暧昧了许久的同年级不同专业的男生掰了,正处于对所有雄性动物看不惯的状态,下课路上遇上只公猫也要念念叨叨一番。

周文绪笑她:“你也要虐得下手。”

赵瑾白她两眼,表示这话题她没法再参与,跑一边洗试剂管去了。

周文绪回头跟陶然说,“这还是要看你自己。”

陶然附到她耳旁,悄声问:“你和景鸣师兄谁先主动的。”

她笑着眼,眉目清晰,面容温柔,上扬的眉尾略带点明媚。周文绪很少看到这样的陶然,有了点生气,不再是以前只知道打工、忙课题的劳苦样。

她神秘笑笑,跟陶然咬耳朵:“感情这事,最后还是要男的主动,容易得到也就不会在乎。这不是什么偏见,他们的尿性使然。”

*

晚晚班是晚上七点上班,十一点半下班。陶然忙完实验的事,同周文绪和赵瑾吃了晚饭,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带了一件薄外套出门。

天气越来越热,晚间倒是比白天凉些。陶然走在树林道旁,路灯的光亮穿过树叶缝隙,密密匝匝地投在柏油路面上,人走在上面,如同一脚踏入满天星空。

陶然觉得有趣,时间尚早,一路优哉游哉散步出发。

东门走出一段距离,陶然在路边等车,公交车长时间不来,她决定转车。还没点开掌上公交,手机突然被抽走。

临城治安是出了名的好,这么光明正大偷手机的事她头一回遇到。脑海里这么想着,声音还未发出去,转脸映入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是沈临。

陶然举着的手就这么放下。

周边来往车辆呼呼潇潇,人声郁郁。

临到嘴边的话语全部吞回肚子,她变得沉默,突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要去哪?”沈临看了眼手机,合上递给她,说:“我送你。”

“万达,”陶然难得没拒绝,直接道明目的地。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沈临问道:“去万达做什么,有东西要买?”

“不是,”陶然目视前方,假装没看见他的目光,“帮一个朋友代班。”

“我没记错的话,你前段时间辞职了。”

“所以说是代班,”陶然侧过脸庞看他,“开车不说话。”

说完,她正襟危坐,嘴唇抿成一条线,拒绝再回答沈临的任何问题。

到了万达C区,沈临车靠在路旁,他下车绕道副驾驶的位置替陶然打开车门。

“现在可以说了吗?”他站在车门旁,眉眼略笑。

“之前的一个朋友今晚有事,托我代班。”陶然下车,巧妙地一闪,避开他的身体,溜到外道。

路灯下她脸庞半明半暗,“可以了吗?我待会还要办理临时工牌和换工服。”

原本把着车门的手轻轻一甩,沈临朝她走来,说:“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陶然轻微地挪了小半步距离,说,“也没什么好送的。”

“没什么好送的,“沈临笑道,”那就让我送送。“

他决定的事情向来不容别人拒绝,陶然了解他,她不知怎么地想到几天前书房的谈话,姑且算是两人的一次开诚布公。

可是还不够,陶然打心底里明白,她最想要知道的答案,沈临没有说出来。

“你想送就送你的,”陶然转身爬上楼梯,朝商场入口走去。

沈临腿长,没过几秒钟,他来到她身侧,同她并排走。

“待会几点下班?”沈临站在一侧,替她挽开挡风帘,“我过来接你。”

“你没事做?”陶然穿过大门,朝右手边的扶梯走去。

“有事。”

肯定的语气,陶然闻言回头看他。

沈临定定地盯着她看,“接你。”

一点都不幽默,陶然想,沈临并没有讲笑话的潜力,自己也没有。

接下来的几分钟,陶然保持一贯的沉默。

“我到了,”陶然看向背后的门店,说,“你可以走了。”

“几点下班?”

不回答大概他真会在这里等着吧,今晚她看内场,到时怎么集中精力上班?

“十一点半,”陶然说,“晚晚班要整理后勤,关店才能下班。”

沈临笑,反问,“是吗?”

“你之前查过这里的资料,”陶然说起这件事未免有点来气,话语颇重,“不相信我你可以去查。”

“你赶紧忙你的事去,”陶然回头看见店里相识的同事不少朝自己这里瞧着,她赶他,“十一点半下班。”

沈临大约看出她的为难,他说:“其他事晚点说,”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安排,抬头朝她说:“十点五十分左右我在C区门口等你。”

“十一点十五分吧,”陶然突然说。

“为什么?”她骤然指定时间,沈临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个点下面的车多,不好找位置停。”陶然急忙地扯了个理由,面不改色地说。

“是吗?”沈临半信半疑,但还是跟她约好时间后走了。

*

陶然换工服的时候心里缓了口气,接下来4个小时的工作时长也过得很快。不外乎就是叠衣服找衣服叠衣服,一个架柜一个架柜地理过去,看似索然无趣,好在有段时间没做过了,此时做起来像是在尝试一件新事物,并不觉得时间难过。

因为事先沟通好,十点五十五分,陶然跟同班的同事说了声,先是换了衣服,回来正好十一点准时打卡下班。

和管理工牌的Sherry交接完,陶然从D区离开。

这个时间点的气温有些低,陶然刚从空调屋出来,她套上薄外套,朝公交车站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想,大概率又等不到车了。

“陶然,”只是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道薄怒的声音。

夜风微凉,夜空微亮。

陶然咬牙当作没听到,抬步朝前走。

“你再走一步看看。”

走就走,陶然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她开始小跑。

“你今晚不用回宿舍了。”沈临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腕,淡淡地说。

“腿长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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