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这张脸,怎么同记忆中的那人如此相像?
南诏女王,双眼一眯,询问道:“你今年年岁几何?”
问她多大了?姜月有些懵,讷讷道:“年芳二八。”
不是前一秒还要打要杀,怎么一下子就扯到了她身上?
南诏女王摇摇头,不对,那个人去了二十几年,岁数对不上。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她突然又道:“你爹可是南越人?”
又是南越?姜月想起左勒湖的麻衣大婶也这样问过她。莫非她真的是南越人。
姜月摇摇头,道:“回女王陛下,奴婢失忆了,记不得家在何处。”
奴婢?
南诏女王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瞪向世安公子,“你让她给你当奴婢?你也配!?”
世安公子被骂得有些懵,莫非这丫头还同南诏女王有些渊源?
南诏女王见他不答,两步上前,又道:“赢小子,你告诉我这丫头的来历,我便暂且饶你一死。”
世安公子扫了一圈堂上的群臣,只神色淡淡地回道;“我这婢子无甚来历,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
正在这时,一个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一个乡野丫头。赢世安,我倒是觉得你这婢子眼熟得很啊!”
确是一个弱冠之年的锦袍男子,风流倜傥地从殿门外走了进来,他走到姜月面前,朝姜月脖间一嗅,就当姜月震惊地无以复加之际,他直起身来冲姜月弯眸一笑,然后侧身对着女王就是一个大礼。
“这个姑娘是在下的一位旧识,若女王陛下想要知其身世,还请先屏退左右。”
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女王竟出乎意外地听进了他的话,摆了摆手:“礼既已成,诸位便先退下吧。”
空旷的大殿内只余各怀心事的四人。
锦袍男子上前两步,一把拥上姜月,“希月,我终于找到你了。白家兄弟月前自西京归来,说有个跟你极像的女子跟在赢世安身侧。我马不停蹄寻了去,却得知你随他一起来了太禾,我便又跟了来。如今可算是见着你了。”
顿了顿,他抱紧了姜月,又道:“你可是吓坏我了,我以为你被他们杀了,幸好,幸好。”语气中竟是又说不尽地庆幸。
他低下头,柔柔地地望向姜月,软软地质问道:“既然逃走了,为何不来找我?竟然连信儿也不递一个!若不是白家兄弟凑巧见到你,你是不是预备躲着我一辈子?”
一连串的变故,一连串的疑问姜月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呆愣愣地被这个人拥着,听他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姜月才晃过神来。
她抽身想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回答我,为何不同我联络,是不是怕连累我?”
姜月晃了晃被扯住的手,讷讷道:“那个,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是,我确实是失忆了,因此,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你了。”
顿了顿,她又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问道:“你是谁?”
☆、身世揭秘(二)
话一吐出,姜月便感到腕上一重,锦袍男子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大力将她拽回怀里,姜月吓得不轻,拼命地针扎着,但他的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得。只见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从后覆上她玉白的脖颈,微微一使劲,使得她面朝着他。
他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神色似是委屈极了,“田希月,你竟忘了你的匀郎?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这般暧昧的话,听的姜月面上火辣辣的,她使劲拍打着他的胸膛,却挣脱不得,无奈之下只得用求救的眼光,瞟向一侧脸色并不好看的世安公子。
赢世安摇头叹笑几息,上前两步,温雅地掰开他的双手,把姜月扯回自己身后。
“单匀,希月先前落了水,伤了脑子,许多事确实记不起了。”
“赢世安,你一边去。我还没说你,你怎可把她当做婢女使唤?”
姜月探出一个脑袋,摆摆手,急急解释:“误会,误会,只为掩人耳目。”
“当真如此?”
单匀似是不信,神色冷冽地打量着赢世安,眸光不经意间扫过面色不耐的南诏女王,这才想起了正事。
于是,忙拱手作揖道:“女王殿下,这丫头叫田希月,是南越先王的三公主。”
公主,竟然是公主?
虽一早便知原主身份不低,没成想竟是一国公主。姜月鼓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世安公子,却瞧见他冲自己点点头。
还真是个公主?
不对,若是公主,何至于这般凄惨,想来定还有隐情。
如此想来的,看来不止姜月一个,南诏女王也问道:“公主?既是公主,怎么会跟在赢小子身旁,还当什么婢女?”
单匀一叹,摇了摇头,道:“大半年前,南越太子逼宫不成反被杀,连萱夫人也难逃一死,希月也是侥幸才能逃脱一劫。”
果然,竟然是一个逃难公主,永无翻身之日的那种。
姜月有些怜爱原主,好好的公主当着,一夕之间便成了阶下囚,还是举国通缉的对象。
难怪一开始,世安公子并没打算将她留下,她这样的大麻烦,是该远了去。
萱夫人?莫非是……
南诏女王反应尤快,当即问道:“萱夫人可是慕容萱?”神色紧绷地等着应答。
“正是。”
南诏女王这才面色一松,走到世安公子面前,嫌恶地眯了世安公子一眼,然后从他身后把姜月拉了出来。
她仔细端详了姜月片刻,撇了撇姜月的刘海,眼眶泛红地说道:“像,真像,相比你母亲,你倒是更像你的姨母一些,尤其这双眼睛,真是一模一样。”
顿了顿,她斜眯了世安公子一眼,然对姜月严肃地说道:“你可知你和这赢小子是有仇的?”
姜月一愣,立马望向公子,只见他摇摇头,显然,这事他也不知。
“你母亲有个双胎姊妹叫慕容珍,她生前是北魏王的珍夫人,害死她的人,便是这赢小子的母亲。以往不知道便罢了,现今知晓了,若还和仇人之子厮混在一处,你姨母是会死不瞑目的。我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顿了顿,她神色危险地瞟了一眼赢世安,又道:“南越看情形你是回不去了,不如便留在南诏吧,我同你姨母乃金兰之交,你既是她的外甥女,我自是会护着你。”
也即是说,世安公子的母亲害了她的姨母?北魏大公子同她乃是表兄妹?这样一来,她同世安公子,似乎是有些拐着弯的仇恨。可,她毕竟不是田希月,这仇恨便无从说起。
她只知道,世安公子收留了她,还三番几次救她于危难当中,是他的恩人,也是贵人。
过去的半年,若不是世安公子,她会是什么光景?
姜月不敢想!
而这南诏女王,性情暴戾不易相处,只不过念在她姨母的旧情,才对她另眼相待,往后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相比之下,自然是世安公子更值得信赖。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回道:“女王殿下,世安公子是个好人。”
南诏女王一哂,扶上姜月的肩膀,盯着她,盯着盯着,她语重心长道:“你别给他那副好皮囊蒙了眼,这赢小子同他母亲一个样儿,惯会装腔作势。”
姜月摇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若不是他,月娘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闻言,女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小小年纪便几经生死,当即便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不怕,往后姨母护着你。”
南诏女王瞟了一眼沉默在旁的世安公子,见他始终都是温雅淡笑的,让她拿捏不了错处,碍于姜月也不好随便发作,于是她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没有亏待希月,此次便先且饶了你。往后别让我再见到你,我怕我一见你那张脸,便止不住我这暴脾气。”
顿了顿,她侧过身来,“希月,我一见你便觉亲切,你便留在宫中,先陪我住上些时日。等过段日子,我再给你寻一处宅子,你便安心的留在姨母身旁,如何?”
对于这个刚攀上的“姨母”,姜月还有些心有余悸,却又不知如何拒绝,只不停的瞟向一侧的公子,向他求救。
世安公子会意,拱手道:“女王殿下,希月她自来闲散惯了,这王宫虽好,对她确是过于沉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