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失笑,
“我们三个都是英华初中的呀!”
这下轮到贲放惊讶不已了,他不确定地指指秦凌,
“你的男朋友是他?”
我点头。
他有几分不相信地眨巴着眼睛,自言自语,
“这世界还真小……”
秦凌不明所以地笑,
“你也在南京?”
“没有,在太原,只是在这里转车而已!”
拥挤的车厢,这时突然小小地骚动起来,贲放环顾四周,抱臂斜着秦凌,表情暧昧地笑了,
“秦凌,和高中时一样,魅力丝毫不减哪!”
这节车厢里,看样子基本上都是赶着回家的学生;列车已经行驶了一阵子,人们或站或坐,总算找好了相对舒服的姿势,慌乱的神经一旦松懈,立即注意到了光彩夺目的秦凌;几个大胆一点的,自然忍不住议论了出来。
秦凌漠然地扫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淡淡地说,
“我有女朋友了。”
我简直要笑出来,这个单纯的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贲放问我,用一特严重的词儿,
“身边有一这么帅的男朋友,都不担心别的女孩子虎视耽耽吗?”
我和秦凌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早就习惯了,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知道会这样。”
贲放静静地凝视着我们,无语;眼睛里的颜色波涛汹涌,复杂得像深夜一望无际的潮水。
我猛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下站,贲放说急着找人,主动向我们辞行。他的眼睛里写着许多话,可是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一句,
“苏晓安,再见了……”
我都明白。
我呆呆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难受。秦凌安静地站在我身旁,许久,才缓缓地问,
“他就是初中时给你写情书的那个人?”
我盯着他,难以置信。他轻刮我的鼻子,慢条斯理地笑,
“你那么惊世骇俗的拒绝方式,传得聋子都可以听见了。”
多年以后,当我的人生已渐渐趋于平淡时,再次回首这段青春往事,我想,我依然会想念他,但是,与爱情无关。
最后看一眼他消失的方向,我拖过行李,平静地说,
“走吧。”
安妮宝贝说: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我爱你,与你无关!
可是,我却想跟他说:爱情,怎么可能只是你自己的事呢;我感谢你,但是抱歉却永无法爱你!
说是矫情也好,口是心非也好,尽管如此,我仍想说:
你一定要幸福……
我的16岁
任性而嚣张
固执却绝望
不明白年少时你为爱受的伤
骄傲地把心门为他锁上
我是鸢尾
在暗夜里幸福地生长
只为爱情
一生盛大地绽放
你带着晨露来我的身旁
我的眼神
照见你的流浪哀伤
我的心房
却早已为他把嫁衣披上
那些不肯流泪的忧伤
无论过去多久
都无法遗忘
天亮以后
站在路口
等青春散场
注定了是一场无果的守望
为何你始终不明白
没有根的爱
走得再久
也只能以分开收场
卓落据说已回来一个星期,还带回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可等我到家时却不见他的影儿,大伯说出去会朋友了,午饭时分就回来。
“他啊,现在闲得很”,我在厨房里帮大伯母打下手时,她难掩幸福地埋怨,
“三天两头往家跑,每次带回来的姑娘都不一样。就这半年,我都见着七八个了。我就问他了,‘儿子啊,这我眼都看花了,到底哪个才是你女朋友啊?’”
“你哥就忽悠我,‘都是啊’。”
“我凶他,‘正经点儿,以后不是媳妇儿的不许往家带’。”
“臭小子他可乐了,‘不往家带,我哪儿知道哪个够格当妈您的媳妇儿啊’。你瞧瞧他!”
她朝我努努嘴,
“就厅里现在坐着的这一位,都还八字没一撇呢!晓安哪,帮我多劝劝小落,都快25岁的人了,早点把这事给定了,省得我挠心哪!”
快12点了,门口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喇叭声,一如既往的嚣张。女孩立即雀跃着奔跑出去,很快,他们手挽手进来了:卓落还是老样子,只是稍稍胖了一点点,估计是研究生的日子给滋润的。零下十几度的寒冬,他只套了件带帽子的白色薄毛衣,松松的,显得人挺白。
好像没预计到我今天会回来,卓落张着嘴惊讶地瞧了我老半天,才笑着说,
“安安?回来啦?”
我对着他不满地微笑,
“怎么穿这么少?”
卓落不声不响地埋下了头,
“……啊,车里有空调……冻不着……应该冻不着吧……”
我眼神瞥向他身旁的女伴。
卓落笑得懒洋洋的,
“哦,林冉。”
女孩朝我俏皮地挥手,甜甜地笑,露出两弯甜丝丝的酒窝。
“晓安,很高兴认识你哦,我是林冉,你哥的女朋友。现在是SOHO族哦,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来找我玩哦!”
哦,SOHO啊!还真是时髦!
不过,确实是卡哇依的女孩子啊。
席间,我总忍不住偷偷打量林冉,长得像个洋娃娃,别提多好看了,和卓落坐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一对“金童玉女”。
更难能可贵的是林冉出奇的懂事,长辈们给她夹菜时,她总是笑一下,跟着,很甜美地说声谢谢。
当然更让人匪夷所思的还在后头,鱼上来后,她居然把鱼刺一根根小心地剔除干净了,才放进卓落的碟子里,真是体贴入微的好孩子。
这种事,苏晓安可不会做,卓落也不会,因为——我们都是懒孩子。
可是,卓落的表情却始终带着几分不以为意。
卓落,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不是吗?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要过正常的生活,拥有一份正常的爱情吗?
卓落……
仿佛感应到我的视线,卓落倏地扬起了脸,眼睛里一片混沌的黑暗。]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沉。
饭后,林冉提议去溜冰。卓落不说话,木然地望着我;我心里惴惴的,不想去,嫌太吵,也怕撞见秦凌,又会惹他不高兴。可是林冉的兴致很高,一个劲地央求我,
“晓安,去吧,去吧,晓安……”
我说过自己不会拒绝人,所以最后——妥协。
溜冰场在国贸三楼,里边打电玩的、蹦迪的、喝酒的、唱歌的……玩什么都行。
闪烁暧昧的灯光,惊天动地的音响,轰得我头都要炸了,我这会儿几乎要悔死,如果给个机会重新选择,我现在宁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上看书、敲键盘!
一进场子,大家就做鸟兽散。
左顾右盼,卓落已在全神贯注地打电玩,完全兴奋得像个孩子;估计是打得不赖,他身边陆陆续续开始围了一些人。他一直是个中高手,我却恰恰相反,从小到大,卓落不知道教过我多少回了,就是打不好,为这,卓落没少取笑我。
林冉在跳舞!
眩目的闪光灯里,她尽情地舒展开腰肢,身子不可思议地柔软,像一条蛇,呃,美女蛇。她脸上闪耀着一抹奇异的光泽,混合着一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妩媚,清纯而略带性感,美丽得如同《创世纪》里的魔女贝莉亚。
我在角落里随便寻个位子坐下,要了杯卡布其诺,一个人静静地吮着。咖啡甜甜的,有浓浓的奶香和巧克力味,正对我的胃口。
有短信,秦凌的头像在里面可爱地闪:晓安,我想你。
这个可爱的家伙,我的幸福已经忍不住漫了出来:亲爱的,我也很想你啊!
服务生端来一杯柠檬汁,我奇怪地看着他,他很腼腆的笑,裹在制服里的脸很年轻,甚至稍显稚嫩;然而,举手投足间却过早地透着一种职业化的老练,然后礼貌地向我解释,
“这是对面那位小姐替您点的。”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正满面春风地朝我笑,她穿着黑色的紧身毛衣,头发长长地垂在胸前,尖尖的瓜子脸上略施粉黛,细长的眉眼顾盼生辉,有一种妖娆的美。
我努力地在脑子里搜索,最后确定我不认识她。
她探过身子,往对面男生的脸上迅速亲了过去;男生让了一下,没有闪开。我脸一红,猝不及防想移开视线,然而,那么轮廓分明的侧脸,一下子把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那一张脸,即使再过去一万年,哪怕在一万个人当中,我也能第一眼就把他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