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难行+番外(66)

喻南齐扯下口罩,露出尖尖的下颌和薄红的唇瓣儿:“干什么?”

“蹭饭。看你不在家,就去买好了。”应曦提起手里打包的菜,“今早去看了我爸,现在就随便吃点,吃了你去上班,我去上学。”

应曦在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喻南齐用筷尖戳着碗底像在认真听,又像在单纯发呆。

“不说我的事了。想听你的事,让我开心一下。”

应曦自顾自想了一个话题:就从他刚去的二院聊起。

当初喻南齐只是偶然看到了校长张贴的缺乏运转资金的募捐广告,手里正好有笔钱,就直接转了过去。

然后对那里对资助就保持到现在,嘴上说不喜欢小孩,每次又都会自己去。

应曦精神上支持他,陪他去过几次,看到过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从墙后去看在玩的小朋友。

应曦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喻南齐想了这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

他以前就不聪明,都是喻灵一个人慢慢教他,很辛苦。

喻灵花了很多的功夫,让他学会说话,又让他变得和普通小孩一样,可能她也想过要给他一个正常的童年。

只是他太蠢笨迟钝,学什么都真的很慢,慢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长大。

喻灵每次哭的时候到底是在恨他,还是在着急,没人能清楚。世间哪里又有说得清楚的爱。

应曦恶狠狠擦眼泪说自己想妈妈了:“你怎么不哭,我都没见你哭过。”

喻南齐笑了一下,说:“男生就不要总是哭。”

应曦抱着酒瓶去外面醒酒。

留在房间里的人开始收拾桌子,蹲着清理垃圾时,没有人在旁边乍乍呼呼,说了谎的喻南齐忍不住轻声叹息。

他身上有很多谎言,骗了好多人,又没有一个能骗得了自己。

每一个都让他好疼。

晚上到店里,师傅和师娘都还在,喻南齐去外面帮忙,很多人都在谈论本地最大的新闻。

在包厢里,附近法院来吃私房菜的检察官和干事也在闲谈着关于许奇帆的案子。

喻南齐站在一边动作慢吞吞地倒茶。

“……真是他?”

“不是那位大佬还有谁,再说谁敢啊,许是栽了,但另一家什么家底儿,不瞧瞧他爷爷过世的时候,送挽联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那可就算是大义灭亲了。”

“话是这么说,但人都死了几年了……”

喻南齐没再偷听下去,和中午从二院逃走一样,很快就离开了包厢。

他一直庆幸的,是能以陌生人的身份和他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可是痛感是相通的。

他尽量避免,不看不听,就能忘记忍痛的苦难。

早上五点,喻南齐换了一身衣服下班回家,手机上有几个小时前应曦发来的消息。

好几条消息的中心思想就是许奇帆又被抓了。

已经抓了好几日,现在才有新闻。

应曦的父母当初就是在许奇帆铁政下走投无路的工人之一,父亲在上访的路上突遇车祸,同去的十三人死了八个。

喻南齐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苦学暗杀技巧的骗子。

现在新闻一出,应曦连发了几条消息,最后说起他道听途说的消息:“听说这次是上面变天,有人搞他,那他会判死刑吗?”

喻南齐回忆了自己签过的合同,听过的话,对这种刑量有个大概的估计。

回家后回复应曦的消息,死刑是不可能,坐牢也是几年。为了不让应曦感到失落,强调了这些对许奇帆的仕途是致命打击。

虽然喻南齐说过自己只是高中肄业,应曦平时也叫他城里来的乡下人,但成语说大智若愚且智者少言。应曦一直都觉得喻南齐嘴里的话说服力很足,也都有道理。

所以应曦马上发来语音:“好吧,冷静下来。只要他有报应就好。”

又好奇:“你怎么这么清楚,连他犯了什么事都知道,我看新闻上没说啊。”

喻南齐放下手机去浴室冲澡身上的油烟味,半个小时后出来也没有了回复的意义,心安理得地准备睡觉。

但辗转反复,如何都睡不着,被子裹着脸,按亮手机开始浏览新闻。

按照他以前看过的合同和听到过的话,姬家可以争取到七年以下,许家同样也可以。

这让轻的惩罚让喻南齐心中不忿。

但他也做不了什么,现在还要担心许家会不会像是狩猎一样寻找他,要他去完成一出身就带着的使命。

“许家让你进去就只有死,我们会尽力争取减轻刑量,只有几年。”

有些话越是轻描淡写,越是毛骨悚然。

喻南齐把手机放下,闭紧了眼睛不让自己再想以前的事。

此时在楼顶窗外的远处天际已经蒙蒙亮,还有隐隐地鸟鸣,即将到来的天亮让喻南齐觉得心安。

抱着被子转个身,胸前被体温捂热的细腻翡翠划过肋骨,他在心底胆小怕事地乞求:菩萨菩萨保佑我。

但想了太多不该想的,喻南齐睡着的时候,又做起了噩梦。

他最近总是会梦见地上的影子是个怪物,肚子好大,而像个畸形容器的是他本人。

那时候他总是容易走得筋疲力尽,又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在那里轻轻抚摸给他痛苦和难堪的肚子,小声自语:“小咕不要忘记我,我真的好爱你。”

喻南齐醒来,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意识到频繁的梦境不是一种预兆,而是现实,怎么会有人记得他。

第三十八章 咕咕哒

喻南齐起床后,白白的脸哭得有点肿,带上口罩露出的眼睛也是红肿的。

师傅刘清让他今晚休息,他没答应。趁人少的时候,刘清把他叫到后面的花园,问他是不是和家里人有了联系。

“没有。”

喻南齐的情况刘清只了解一些。

喻南齐一开始还不是他的徒弟,只是食客,几乎天天傍晚就来,吃相斯文,在所见过的客人里都是顶好看的赏心悦目,吃到合胃口的,会让人带句谢给厨师。

后来刘清也摸清楚了他的口味,当天还会专门给他留食材。一年后,喻南齐突然说自己想和他学做饭。

喻南齐怎么看都不是干这行的人,也没有适合他做的职位,白白嫩嫩的小少爷,吃不得苦,在家享清闲也没人说他不应该。

而且和有D型身材曲线的刘清比起来,细竹似喻南齐就显得瘦了太多太多,平时做饭颠勺全靠力气,也用不上巧劲,很伤肩膀和手腕。

但当时听了喻南齐的理由,刘清就收了他当关门弟子。

小徒弟温顺又耐苦耐劳,特别累的时候也只是不吭声坐一会,很难不让人心疼他。

按照之前经营累计的经验,晚上的生意比白天要随意许多,还会接外卖的单子,有时候还会比白天忙些。

忙起来,喻南齐也很少再向以前那么郁郁寡欢,刘清现在看他蔫头耷脑的样子,问:

“是不是昼夜颠倒的生活让你越来越消沉了?等师傅带师娘出去玩的时候,晚上的生意就不做了,早十一点,晚七点,行不?”

“我还是想晚上开店。”

刘清对着低头脚底摩擦草坪的喻南齐,也舍不得骂:“哎呀,让你待在厨房,又没让你出去拉客,你比深闺大院的千金小姐还舍不得见人。你能这么活一辈子?谁敢找你麻烦,不是还有我吗?师傅不疼你吗?”

喻南齐怕他升血压,只会点头,刘清想骂人的时候,他就抬头对人笑一下。

察言观色的本领比狗鼻子还厉害。

最后厨房接了单子,挂的是“小齐师傅”的木牌,刘清放他回厨房,跟在后面唠叨:“你呢,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心眼都没有,做什么都满打满载。惦记人是,做菜也是,放那么多料,教不会你。”

刘清离店前交代了夜班的店员,今天的单子砍半,也没让喻南齐备菜,提前给人下班。

仲夏夜里燥热,从厨房出来的喻南齐黑发粘耳后衣服贴背心,在去换掉湿衣服前看了眼手机。

几个小时前应曦发来几条消息,问:“你以前养的是不是就是这种狗。”

“真的挺漂亮。”

喻南齐汗津津的身体骤然被冷风吹透,给应曦打电话的时候乱了分寸。

应曦就是凑个热闹,顺手发了链接,稀奇他这么早就下班了,但喻南齐一直问他那只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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