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突然回家做什么？她下意识的就问道，“需要帮什么忙么？”初一上午没什么事儿，同学们都回了老家，沈天琪只需要再斟酌下用词给师长朋友们发个祝福短信，这个春节就算尽到了意思。
她说完觉得有点后悔，学姐回自己家，自己在这喊什么帮忙？再说学姐的家事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啊？估计昨天喝的酒还没醒。
谁知道正要出门的季云扬居然停顿了一下，好像真的在考虑要不要让她帮忙。“今天不用，过两天有个小场合，可能真的需要麻烦你照应一下，如果你到时候有空的话。”
“有空有空，我假期都没什么事。”
季氏家大业大，规矩自然也多，团圆宴自从不大聚了之后，都是各家关起门来各办各的，季云扬回不回家都无所谓。可初一祭祖，家里有点分量的人基本上都去参加。她作为长房嫡支，再不出面就不太好看了。
事故发生以后，说快也快，她当瞎子当了竟有小半年了，平日里深居简出，能不见的都尽量避开。可到了这会儿，还真是避无可避，那也无需再避了。
季云扬到的不早不晚，今天的事她早已安排妥当，被派来接她的是她的自己人，小林哥。
“大小姐，咱们提前十分钟到就好，季先生他们大概会准点去。您上香的顺序同往年一样，孙子孙女辈里还是第一个，咱们家小少爷是第二个，云炜少爷第三个……”
“堂哥这回倒是占了先，T省的事情分管给他了？”
“大小姐真是聪明，听说这事还在议，应该快有准信儿了。”
季云扬想了想，“那怕是得双喜临门吧，堂哥能拿到T省的差事，想来跟赵姐姐的婚约是谈成了。我出事前两家还在议，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年岁不等人啊，云炜少爷过了年都三十而立了，早些成家定定心也是好的。说起来大小姐最近跟小秦先生见的多吗？听说年前小秦先生跟着秦太太参加了一溜儿的聚会，两位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催催了？”
“我的婚事没什么好急的，再等等看吧。”
“怎么不急，大小姐您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您是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秦家呢。要是这事儿黄了，来年孙子辈的头柱香怕是要悬。”
她有意岔开话题，“那是明年的事情了，先说初五的聚会，我不太好推辞，聚会场地也乱，到时候我找个人陪着去更妥当，你提前一天来接我们试衣服。”
“知道了，大小姐，到哪去接？是我认识的人吗？不认识的话您告诉我地址也成。”
“你不认识，不过这人现在就住在我公寓里，到时候一起走就行。”
眼看到了墓园，小林哥谨慎的闭上了嘴，心里却想着这还了得，他以为季云扬找了个男伴，犹犹豫豫想说这么有未婚夫跟人同居是不是不太好，难道小秦先生才是被绿的那一个？怪不得不着急结婚，不过到底没敢真的问出来。
这些消息季云扬之前就知道的差不离，再听听不过是几相验证，确认一下而已。
小林哥一路引着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即便周围一片肃穆，季云扬也能感觉到许多人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她出场一向招人，更何况这里面的大多数都不怀好意。
好在这么个场合也不好打听攀谈，季云扬去上了孙子辈的第一注香，又一路被人牵引回原处。在场众人心中约莫有了底，这人是真的瞎了。
上完香按规矩众人简单要聚个餐，身份有别，餐桌上只会坐季家孙子辈的人，不少人心中蠢蠢欲动，觉得这可真是个挑衅嘲讽的好机会。
谁知道刚刚落座，还没等桌子旁的几个人找好出头鸟，把憋在肚子里的满腹坏水喷出来，季云扬就被人叫到了主座旁。这些人只能按捺心情，毕竟初五总是还要见面的嘛。
叫走季云扬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也就是季氏的掌舵人，季启暄。“你这次的事故应该不是很严重才对，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好利索，医生怎么说？”
“说是脑子里淤血未消，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复明。”
“公司的事务受到影响了吗？”
“前期事务都按照规定做了移交，紧急的几件已经收好了尾，后面的是云翔在管，应该没受到太大影响。”
“云翔刚到总部，很多业务上和人事上的事情都不熟悉，别管出了什么问题都是隐患。换人是大事，怎么能说没有影响？”
“看大哥说的，云扬也不是故意要出事，再说了，公司里上有大哥压阵，底下还有我们帮着分忧，出不了什么问题，云扬在家安心休养就好。”
说话的季云扬的三叔，也就是季云恬的父亲，季云扬可不信他安了什么好心，她笑道“三叔说的是，有几位叔叔伯伯在，公司自然不会有事。”
一桌人没什么可说的，各自揣着小心思，相顾无言的吃完这顿饭，季启暄也没有再问季云扬什么话，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个女儿，也不管她这样的身体一个人怎么过的年。
饭后临走的时候倒是嘱咐了一句，“你如今也能出门了，别总在你那呆着，没事的话可以多跟秦家联系联系。你跟秦钰有婚约，生分了不好。”
“是，父亲。”
总算坐上车离开了墓园，小林哥哼哼唧唧，“大小姐，小秦先生……”
季云扬似笑非笑，“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今天谁都要和我提他？”
小林哥是想说，小秦先生知道你跟人同居了吗？他知道富家子弟有些玩的很疯，背地里养着小三小四都很正常。可自家大小姐一向行的端正，眼里从来只有工作，身边从没跟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这才养了几天病，就学会跟人同居起来了？
早知道就出事后跟着大小姐走了，听到季云扬问，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小秦先生真没干什么，可能是秦太太逼得，前两天好像被人拍到和咱们家云恬小姐约会来着……”
季云扬神色未变，大概是空调开得太热，她轻轻将车窗开了一条小缝，“开车吧，回公寓。”
一路无话，到家时小林哥探头探脑差点忍不住要上去看看同居的人姓甚名谁，是何模样，最终还是在季云扬疑惑的表情中败下阵来。
再次确定好下次出门的时间，季云扬一推开家门就听到沈天琪欢快的声音，“学姐，你回来了？”
这场景突然让季云扬联想到很久以前的一次饭局，当时请的是位日本富商，聊得愉快，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家庭生活。
那富商说自己世界各地的做生意，无论走到哪都没有在自己家中舒服，周围一圈人赶紧说，那真是故土难离，您对自己的国家很有感情。
富商摇摇头，说自己若是在日本，喝酒谈事，别管多早晚回家，自己的妻子都会跪坐在门口说，您回来啦，欢迎回家，然后送上一杯泡好的热茶，那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刻。
一席话说得周围的大男人好生艳羡，季云扬当时有点不以为然。都说日本女性家庭地位不如中国，这么做不过是风俗习惯使然。
今天回到家听到沈天琪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大概刚刚在墓园那里精神有些紧绷的缘故。
她冲沈天琪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秦家的事情根本不重要，别人说的再多都不可能猜中她和秦钰这场婚约的真相，眼下倒是另外一件事情比较急一些。
她拨出冯瑛的电话，按照时差，那边应该天刚亮的样子。“喂，之前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我这里有一些猜测。”
“真巧，我这里也有一些猜测，查的结果出来了，你的车祸果然不是意外。”
第11章 换装
过年的日子对大部分人来说可能就是吃吃喝喝，睡上几日不用闹钟叫醒的懒觉，再饱饱的吃两顿妈妈做的家常菜，听几日亲朋故旧鸡毛蒜皮的唠叨，就急急忙忙的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沈天琪手头上有几篇论文要写，还有自己的小剧本想打磨一下，就逐渐占据了公寓里书房的位置。她本以为季云扬交出了公司的管理权，去年的工作收了尾，今年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事。
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初一过后，季云扬突然忙了起来，电话总也不停，英语、法语、日语混着说，沈天琪想帮忙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