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钟思菀既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任晗是谁。
她接着道:“就像你和霍先生。”
“我吗?”关明樱有些好笑地指了指自己,很难想象把自己和霍成允套到那些所谓的青梅竹马校园言情是什么样子。
“我们之间——”她其实有些犯迷糊。
很多人说他们曾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但她偏偏忘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关明樱偏过头去看钟思菀,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
似乎许多年前,她也这样问过任晗,可任晗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哦,任晗当时说,愿意为了对方抛弃一切才有资格称作是真爱。
可关明樱觉得,这个要求未免太高了。如果按照任晗的标准,像她和霍成允这样看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的人又该怎么办?
难道霍成允非要喜欢上一个出身落魄的灰姑娘,而她一定要矢志成为为爱化蝶的祝英台?
钟思菀想了一阵,说:“我想,爱情就是见到一个人就会很开心吧。”
关明樱哈哈大笑起来。
很开心吗?
那她想,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喜欢上霍成允了。
霍成允在外面做些什么呢?
她突然有些想要见到他了。但她还是忍住了,转过头,她盯着钟思菀闪闪的睫毛问她:“所以——你找我只是想关心我过得好不好么?”
她眨了眨眼睛。
钟思菀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眼睛,有一瞬想,这样漂亮的女孩,就应该永远无忧无虑地过下去。
她将关明桢担心这对夫妻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特意让她来套话的事折叠藏在心里,也学着关明樱眨了眨眼:“也不算。”
“那还有什么事情么?”关明樱低下头,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听到身旁的女孩轻声问:“明桢他,以前喜欢的女孩都是什么样的。”
关明樱愣了一下,非常诚实地回答她:“就……多种多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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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成允拿着润喉糖走进关明樱的房间的时候,关明樱正翘着白皙的小腿,坐在床上收拾东西。
他将润喉糖和水杯一并放在梳妆台上,走近去看地上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大多是一些没有什么用的过期杂志和老唱片。
他的妻子从少女时起就兴趣广泛,喜欢过的偶像比X足踢出的乌龙球还要多。但根据霍成允的观察,关明樱并不是一个长情的追星人。
她只喜欢那些追星能够带来的快乐,它们可能是动听的乐曲,绚烂的灯光,也可能是大银幕前众人真真假假的呼喊,但一旦追星让她觉得不快,她就会立刻更张旗帜,转换墙头。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些旧日唱片,忽然想到,也许他和它们并无区别。
关明樱伸出掌心,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做什么?”
霍成允将装着温水的水杯和润喉糖递给她:“喝口水,看你晚上一直咳嗽。”
她嗓子确实不太舒服,但那是因为——
关明樱脸上一红。
她接过水杯,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我们年轻人都喝可乐的。”
霍成允嗤笑一声,淡声道:“没有,只有热水。”
关明樱从床上跪坐起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非常生气地问他:“你说你这样和那些只会在女朋友痛经的时候劝她多喝热水的钢铁直男有什么区别?”
霍成允的手掌抚上她的纤腰,将她压到了柔软的大床上:“但是喝热水真的对身体好。”
去他妈的热水。
关明樱起了作弄他的心思,一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的衬衫里游移。
“分房睡对身体也挺好的。”她恶狠狠地说。
霍成允按住她的手,轻描淡写地作答:“是么,我不觉得。”
他的吻沿着她的手腕内侧,密密地落下来,一直落到她的唇瓣上。
他的吻是有温度的,烫得人心里发慌。
关明樱的手上轻轻地攥紧了他的衬衣。
然后——
支起身,用力地吻了回去。
最终,他们一起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关明樱被他锁在怀里,看着倒下的纸箱和四散的唱片,扭过头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霍成允忽然问她:“你的第一张唱片是谁的?猫王、鲍勃还是杰克逊?”他对音乐的涉猎确实不太多,仅有的一些了解大多来自于关明樱的念叨。
关明樱想了一阵,却道:“都不是。”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莞尔道:“是任晗给我的一个英国女歌手的唱片。”
说到这里,她忽然从他的怀里起身,跑到书架旁边,翻找了一阵。
片刻后,关明樱转过身,有些疑惑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咦,我记得我把那张唱片放在书架上了……”
但旋即,她想起,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
她又拿着那半张上次发现的残破的唱片,走近霍成允,垂头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好奇怪,为什么摔碎了也不扔呢?”
作者有话要说:将她看做19岁而不是26岁
第32章
霍成允的眼睫毛轻轻地闪了闪,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半张残破的光盘。
光盘原本应当是有封面的,只是年岁积攒,被消磨得成了一片模糊的白。光盘的主人又失手将蓝色墨水染上,终于不可闻这光盘原来的样貌。
霍成允又看了片刻,随口道:“大约是佣人忘了扔。”
关明樱撇撇嘴,对这个答案有些不置可否。
但鉴于她实在想不起更多相关的东西,于是干脆将这半张唱片又塞回了书架上。
她未着鞋履,赤着双足踩在木质地板上。深绿长裙像海浪淹没过她白皙的脚踝。
霍成允突然伸手一拉,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关明樱伸出不安分的足尖去蹭他的西装裤腿。
房间里橙色的吊顶灯光倾泻而下,细碎地洒在她的裙摆上。他垂头去看她的眼睛,恍然间想起若干年前那个在剑桥的夏天,她穿着白色吊带连衣裙向他跑来的瞬间。
她又重新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半真半假地向他撒娇:“我的腿好酸。都怪你。”
向日葵开的刹那,炽热的阳光将人的眼睛都晃花。
霍成允的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茧,触到她的小腿内侧,关明樱觉得痒,“咯咯”地笑着躲开了。
霍成允问她:“方才同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你是说思菀么?”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和别人说什么你都要问吗?”
可他将她白皙的指尖圈进自己的掌心,居然用一种稀疏寻常的语气反问她:“如果我说是呢?”
关明樱盯着那张好看的脸一瞬不瞬地看了两秒钟,而后才笑着道:“那不可以。”
她的眼睫就像柔软的羽毛,语气俏皮:“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秘密。”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将这秘密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分享出来:“思菀方才同我说起,他们台里最近有意筹措一档访谈节目,尚缺一名编导。”
霍成允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颈,听到她的话,不解道:“所以呢?”
关明樱缩到他怀里去亲他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她的眼睛很亮,少女时每当关明樱对他有所求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果然,她开始撒起娇:“我去想去试一试。”
霍成允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用他那个修长分明的手指缓慢地梳理着怀里的女孩微卷的长发。
片刻后,他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声音低沉地问她:“你知道编导是做什么的么?”
关明樱回忆着大学时旁听的新闻学公开课,随便捡了几句说给他听。
说完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编导需要考证么?”
霍成允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眼神里细看写着个“傻”。
“需要,”他说,“并且等你考下来的时候恐怕这档节目已经成了明日黄花。”
他这话倒也不假,时下是自媒体的天下,像电视台这种吃公家饭的,受众早已大不如前。从前从业者还能调侃几句,说他们的主要受众是大爷大妈们,这两年大爷大妈也投诚了短视频。电视节目越发冷清寂寞。
关明樱不乐意,狠狠地拍了一下霍成允的腿,说他:“好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