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聂胜天昏睡过去,肖政起身,轻轻唤他“恩公”,确定聂胜天真的昏过去,才道:“聂胜天,你不要怪我太狠。为了救你,我们肖家对你已经是仁尽义尽。我父亲,为了治愈你身上的伤,不惜割下自己的皮肉,却因此落下病根,每至寒冬,就要忍受肌肤刻骨的疼痛。我的母亲,也为了救你,爬上峭壁采药不慎坠亡……”
肖政用袖子拂去泪水,就将聂胜天拖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背上,又在马股上用力一击。
马儿驮着聂胜天一路狂奔。
“聂胜天,你好自为之。”
马儿走了好远,忽然受惊,纵身一跃,便将聂胜天甩出去好远。
第二日,聂胜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浑身酸痛,头部似乎受到重击,竟一时间记不得自己姓甚名谁。
第41章
“苏月,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二十一年前,我从死人堆里活过来之后,便跟戊戌堂的几位同仁偷偷重立了戊.戌堂。为掩人耳目,将其更名为‘天.衣阁’。我们暗中集结筛选了众多志同道合的人士,一同救济百姓,劫富济贫,匡扶正义。历经二十年,天.衣阁渐渐发展壮大,现在已然成为江湖中的强大组织。我们一直暗中打听你的消息,希望你能回来继任你爹的位置。后来我们打听到你爹还活着的消息,整个天.衣阁的人都欢腾雀跃。我带领着一群新阁员去望冥崖寻找你爹,谁曾想……”
苏月说着,哽咽了一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所幸,我们等到了你。往后,你就是天.衣阁的阁主。”
聂真回绝,“不。苏月,天.衣阁是你同戊.戌堂几位前辈的心血,这阁主之位,我恐怕不合适。”
“真儿,天.衣阁是戊.戌堂,戊.戌堂就是天.衣阁。你爹待我们恩重如山,情同手足,我们敬重他,也同样敬重他的后代。真儿,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你是天.衣阁的希望,也是天下苍生的希望。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协助你。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聂真思虑再三,只能暂时答应苏月的请求。“那好吧。不过苏月,你需要你的协助。我还年轻,天.衣阁的事情你比我们清楚得多,等我把天.衣阁所有的事物都熟悉之后,你再把它交接给我,这样可以吗?”
苏月:“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做天.衣阁的继承人,我便心满意足了。”
聂真:“我一定会好好向苏月你学习的。”
苏月:“不过,必须等你把病养好了,我才能带你去天.衣阁。这期间,天.衣阁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我已命人熬制好了药丸,”苏月拿出一个小药瓶,“这里有三颗药丸,每隔十九个时辰服一颗,你的病根才会去清。一定要按时辰服药,知道吗?”
聂真:“我知道了。谢谢你,苏月。”
许蒙、李禄在苏月手下的掩护下,终于逃离了虎口。自三年前许蒙离开李府开始,他们还是第一次并肩走在一起。
“你把夏夭带到哪里去了?”李禄喘着粗气,焦急地询问着许蒙。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禄冷笑,随即揪住许蒙的衣领,“许蒙我告诉你,夏夭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许蒙:“大哥,你误会了。”
李禄怒道:“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
许蒙顺他的意,“好。李禄,我现在告诉你,真儿不是我的人带走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是被天.衣阁的人带走的。天.衣阁的前身是戊.戌堂,而戊.戌堂的堂主,就是真儿的父亲。所以我敢肯定,真儿现在很安全。”
李禄听说聂真安然无恙,便松开了许蒙的衣领。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脸平静。想想以前夏夭还是未奴的时候,只要看不到你,就会比谁都紧张。她以为你被仇家带走,非得找到你看到你平安无事才会安心。现在你呢?夏夭手臂受了伤,又被人带走,你居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罢了罢了,就当作从前是我跟夏夭错看了你。往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伤害夏夭的!”
许蒙:“李禄,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李禄发出阵阵冷笑,“你伤害过夏夭,她却不顾生命危险守护了你三年。而今,你居然还利用生病的她对你的好感,让你只身潜入李禅的府里做卧底!你知道李禅是什么样的存在吗?夏夭她还那么善良,那么单纯,你怎么忍心让一个生病的人为你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冒险?”
李禄越说越激动,额上冒出了青筋。
许蒙深吸一口气,“我承认,我伤害过真儿。十一年前那个夜晚,是我今生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李禄:“那也是令夏夭痛不欲生的回忆。”
许蒙:“对,没错。那天晚上,我旧疾复发,父亲请了大夫给我治病,没曾想却沦为巫医的杀人工具。我杀了真儿最亲近的人,也弄伤了她,甚至杀害了我的亲生父母……”
许蒙眼中满是忧伤。李禄竟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意。
的确,许蒙杀害了夏夭最亲近的人,也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是受害者,也是无辜的。
李禄:“好。看在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就当作十一年前的一切不是你的主观意愿。那么,你又为何要让夏夭去当卧底?”
许蒙:“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就是真儿。”
的确,他们在十一年前离开来渊阁之后,便几乎没有见过聂真长大之后的样子。聂真是未奴的时候,戴着面具,也不会说话,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就是聂真。而聂真变成夏夭之后,性格完全跟聂真相反,所以很难让人把聂真和夏夭当作同一个人。
所以自然也怪不得许蒙不认得是夏夭的聂真。
李禄:“就算你不知道夏夭就是真儿,你也不应该让一个弱女子只身潜入李禅府里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许蒙默默不作声。
李禄又道,“实话告诉你吧,夏夭生病了。她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会让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这就是为什么你见到夏夭时,认不出她就是当年守护在你身边的未奴。”
许蒙一脸震惊。
“这种病严不严重?会有生命危险吗?”
李禄笑道,“怎么?你还希望夏夭会有生命危险?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面对她了,是不是?”
许蒙:“不是这样的。”
李禄:“那是怎样?你会不顾一切去照顾她吗?夏夭那么在乎你。为了你,只身涉险,而你却连陪她去北疆看雪都不愿……”
许蒙:“李禄,天下苍生需要被拯救,他们需要正义,需要安乐,需要我……”
李禄:“那你可知道,夏夭也需要你?”
许蒙又是无言。
李禄恨铁不成钢,咬牙道,“罢了,罢了。你还是回你的南疆,做你的亭长,好好跟你的百姓过一辈子吧!后会无期!”
李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许蒙:“你去哪里?”
李禄头也不回道,“不用你操心。”
李禄走了。许蒙一个人留在原地,他抬头看向北面,又看看南方。
北面有他心心念念的真儿,南面有翘首以盼的南疆百姓。
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第42章
聂真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夏夭再也不会出现。可是,她的心结一日不打开,她就多一日的心肌绞痛。
苏月:“真儿,这几天你的状态不好,还是先休养休养,那些事情就先交给我处理吧!”
聂真:“不行。苏月,你已经替我做了很多事情了,我得好好处理才行。”
苏月:“真儿!听苏月的话,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处理其他事情。否则,你再怎么做,也只能是事倍功半!”
聂真见苏月如此,便不再多说。
夜幕时分,聂真用过饭后便被苏月推推搡搡出门。
她一个人,走在幽深僻静的小巷里,慢慢走,慢慢思量她走过的路。
春夏交替之际,天气十分凉爽。聂真女扮男装,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中。
听闻京城郊外有一家著名的戏坊——丝音坊。他们唱的戏独具特色,优伶个个都是精心培养的高手。其中最出色的,要数那位名为“蔻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