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无心,请君和离(29)

慕容念忍住心里漫上来的悲伤,让碧桃扶住梅文锦,自己拿过药碗喝了一大口,慢慢渡给他。

贴上他的唇那一刻,记忆铺天盖地而来,虽然只是一些零散的画面,但是慕容念无比确认,他也曾这样给自己喂过药,她记得这熟悉的感觉。

还有他以往将自己圈紧怀里的时候,她都是有记忆的,只是她不刻意去想,便存放在脑海里的某个角落里,如今竟全部都清晰起来。

有冰凉的液体滴进碗里,是她悔不当初的眼泪。

等将一碗药都喂给梅文锦,慕容念又将他安安稳稳放到床上。

方才她动作一直都很小心,梅文锦后背的伤口没有出现太多开裂,只有细微的几处,她和碧桃给梅文锦上了药,便没有再惊动太医。

慕容念靠在床头,背对着梅文锦,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双眼慢慢失了焦距。

这些天,她经常这样呆呆地坐着,想起以往的事情,难过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崇安……”慕容念小声叫他,“你再不醒来,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这次她没有哭,只是绝望到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想让你醒过来,哪怕你真的要离开我,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好不好?”慕容念将脑袋靠在床头的柱子上,疲惫得不想动弹。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梅文锦的手指动了两下,睫毛轻微的颤动,然后又陷入昏睡当中。

许是那药起了些微的作用,梅文锦就是在这时开始有意识的,他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见慕容念骑着马在塞北辽阔的草原上和穆淮肩并肩的驰骋。

他已经做了放手的准备,却在梦里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被苦涩淹没到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梦境陡然转变,他看见慕容念倒在地上,没了意识,自己想上前去抱起她,好像面前有什么东西阻拦着自己,怎么都走不过去,然后心里生出一阵悲凉。

梦境混乱纠缠,梅文锦在昏睡中也被这梦境折磨得有些不安稳,呼吸偶尔有些急促,慕容念本来靠着柱子快要睡过去,不知怎么却察觉到梅文锦的异样,突然清醒过来转身抓住他的胳膊。

“崇安,你要醒过来了是不是?”慕容念急切地问道,好像梅文锦真的能回答她一样。

慕容念急忙把太医招了进来给梅文锦把脉,几位太医一夜被这么折腾两次,把脉的时间都长了不少,生怕诊出差错来,结果张院首把了脉却还是紧皱着眉头。

“崇安他是不是快醒过来了?”慕容念的眼神里好不容易有了些神采,看得张院首都不忍心告诉她实情。

“公主,驸马虽然比前几日有些反应,但暂时应该还是醒不过来。”他还是照实说了。

“为什么?那我现在可以喂他喝药了,他这几日是不是就可以醒来了?”

“这药虽然喝下去了,但是这药效也要几天才能看出效果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慕容念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且,从方才的脉象来看,驸马醒过来的意念不是很明显,这药只能治伤,药效却温和,所以微臣无能,不能让驸马尽快醒来。”

“有没有什么药效强烈一点的方子?这么拖下去,命都要没了!”听太医这么说,慕容念只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她害怕梅文锦就这么不肯醒来,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甚至整个人都会消失。

“是有一些药效强烈的方子或是药材,但是驸马的身体现在也承受不住,古方曾说以人血入药做药引,药效明显且不会对病人造成负担,又极为温补,只是这样的方子太过残忍,从没有人尝试。公主担心驸马的心情,臣等可以理解,但公主还是要耐着性子等几天,驸马昏迷不过五日,按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以人血入药真的有效?”慕容念根本不管太医说了别的什么,只关注到这一个重点。

“这……”张院首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忖了半天,颤巍巍地开口道:

“这方子只是古书上的记载,臣等并没有试验过,许也只是个海上方,夸大了人血的效果也不好说。”张院首找补了半天,希望能打消慕容念荒唐的念头。

“太医只需告诉我,如何以人血入药,其他的事情太医无需担心。”慕容念紧盯着张太医,眸子里是不容怀疑的坚定。

“这……”张院首猛地抬头,张了张嘴话却说得不利索,“公主万万不可啊,这方子的真假还有待确认,况且公主要这么做是……是……”他本想说是大逆不道,却又不敢僭越。

“张太医只管放心,我不会用旁人的,要用,也是用我自己的血去救驸马。”慕容念已经打定主意要这么荒唐一回,她必须让梅文锦快点醒过来,若是这么拖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做出更荒唐的事情。

张院首这回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自己让公主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公主,若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会心疼公主。”张院首不敢说自己怕死,只好这么劝慕容念。

“此事我绝不会提起,只要诸位大人不说,父王便不会知道,各位大人自然不会被父王责罚。”慕容念也打消太医们的顾虑。

听她这么说,几位太医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发现大家都惨白着一张脸,脑门儿上也都挂着摇摇欲坠的汗珠。

“公主,这……您要是真这么做,自己的身子怕是也承受不起啊……”张院首就怕慕容念出个意外,他们不说,自然有人进宫回禀,到时候他们还要再背上一条欺君之罪,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若以血入药,自然是要麻烦各位太医好好调理我的身子,让我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这样她便可以坚持到梅文锦醒过来。

见慕容念心意坚定,地下几位太医噤若寒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慕容念扶着一旁的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这几日她基本都坐在地上,现在这么站起来还有些头晕。

“我心意已决,还请各位太医成全。”慕容念说着也跪了下来,向几位太医行了大礼,吓得几位太医立马将脑袋贴在地上,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若各位大人不同意,我也会一意孤行,到时候若我出了什么意外,父王也会追究下来,所以还请各位大人成全。”慕容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等着太医们的回话。

张院首心一横,道:“公主待驸马有赤子之心,臣等拜服,微臣愿为公主与驸马尽力一试,但务必请公主要按微臣的办法好好调理身子!”

“晋阳谢过各位太医!”见太医们肯帮忙,慕容念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夜公主劳累许久,不如请公主早些歇下,明日臣等再来把脉,为公主调理身体。”后面的一位太医哑着声音开口,劳累这么些天,连声音都沙哑了许多。

“多谢,也请各位太医回去好好休息。”说着,慕容念便让碧桃送走了太医。

等碧桃回来,就看见慕容念又对着梅文锦小声说话,看得碧桃眼眶一个劲儿地泛酸,委屈着道:“公主……”

第二十四章 公主要明白究竟何为喜欢

“公主,您这么做太冒险了,不然用奴婢的血也可以,奴婢皮糙肉厚没关系,可公主是千金之体,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说着,碧桃也噼里啪啦地开始掉眼泪。

这几日看着慕容念像是完完全全地变了个人,碧桃看着也心疼地背地里哭了好几回。

“没关系,取上一点血要不了命的,若是能以亲近之人的血入药,说不定药效也会好上许多呢?”慕容念现在完全是在自欺欺人,但她却控制不住地这么去想。

“对吧,崇安?你我夫妻一体,以我的血入药,你肯定会很快好起来,对不对?”慕容念又伸手抚上他清瘦的侧脸,眼神里的绝望与希望厮杀着,透出股决绝。

第二日中午一过,太医们便赶过来给慕容念把脉,又开了补血养心的方子熬了药,让慕容念喝下。

那天晚上喂给梅文锦的药里掺了慕容念割破自己手腕流出的血,太医们看着慕容念毫不顾忌地朝着自己的左手腕下手,吓得腿都有些发软,可慕容念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看着血滴进药里,心里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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