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现如今京城里的这些权贵子弟,可有谁比得上靖国公世子呢?且刚刚她同徐氏说话,也提起过孟锐如何认了薛清宁为义妹的事,打探到他竟然还未曾定下亲事。
就叫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的薛清璇:“你四妹妹病了,你去看看她。”
薛清璇答应着起身站起来要去,却又被姜氏给叫住了:“你看你,刚刚整理你带来的那些玩意儿,弄的衣襟,裙摆上面都是灰,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回去换件新衣裳再去。头发也重新梳一梳,再戴两样首饰,别叫你四妹妹看了笑话。”
薛清璇便又应了一声,回房去重换了一套衣裙,梳了发髻,又带了两盒路上买的糕点,出门来静雨轩看望薛清宁。
却没有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孟锐。
昨日她见到孟锐,尚不知他的身份之时便已在心中喝彩好一个出众人物,今日见他身上穿着神策军的紫色袍服,腰间玉带,脚下皂靴,越发的显出他身形颀长,明朗潇洒来。
只是对她的态度实在冷淡。那般对他行礼,软着声音唤他,换来的不过是他的略一点头。
且目光始终未曾落在她的身上。
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刚刚薛清宁惹得他不高兴了?
想起昨日孟锐将薛清宁揽在他怀中,如同呵护着一颗明珠的模样,薛清璇下意识的便觉得,不管薛清宁做了什么事,孟锐都不会对她生气的。
想来薛清宁确实好命。京中出生,京中长大。且一出生便是荣昌伯府的嫡女,自小锦衣玉食,千娇百贵的长大,养的心性纯澈,不知世事。还被孟锐认为义妹,身份端的是金尊玉贵。哪里如她,生在云南蛮荒之地,这些年随父亲宦游各处,并没有个安稳的时候。她匣子里面所有的首饰加起来也比不过昨日薛清宁手腕上笼着的那一串红珊瑚手串。
同为薛家女儿,两相一比较,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最怕比较。只因每个人都不同,这般一比较,便容易生了不平之心。
如原书中,荣昌伯府每况愈下,家境艰难,薛清璇回京之时,父亲叙职留京,整个荣昌伯府都要倚仗着她父亲,自然无形中高高在上,见着荣昌伯府众人时心态平和。不比现在,孟锐认了薛清宁为义妹,薛元韶现为户部主事,薛元青入神策军,荣昌伯府花团锦簇,她父亲再回京,不过是这花团锦簇中一朵不显眼的花,并不能帮到荣昌伯府什么,甚至还要仰仗大房的人为父亲谋求个好官职,薛清璇心态如何还能平和?
昨日晚间她已经听姜氏抱怨过,不曾想徐氏现在竟然过的这般潇洒自在。想当初她随薛博怀离京之时,薛博明尚且偏袒一位贵妾,他自己又并无半分才干,在姜氏的心里,徐氏往后定当会过的郁郁寡欢。不想她生的三个儿女却一个赛一个的有出息,给徐氏面上增添了无限荣光。现在徐氏但凡走出去,哪一个不要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薛夫人?这可真是母凭子贵了。
言下之意颇有些埋怨薛清璇没有给她带来这份荣光,薛清璇听了也唯有黯然。
譬如刚刚姜氏叫她过来看薛清宁,她便知姜氏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能如何呢?也只得打扮一番来了。
来了也确实见到了孟锐。只是人家压根就没有正眼瞧她一眼,枉费刚刚她那一番费心的妆扮了。
心下正黯然,忽然听到文杏在问:“姑娘,您现在还去看四姑娘吗?”
文杏是姜氏拨到薛清璇身边伺候的丫鬟,倒是跟姜氏一般的性子,做事极有目的性。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不建议薛清璇再去看薛清宁了。
左右去探病原不过是个噱头而已,现如今孟锐都已经走了,还过去做什么?
就是不知道薛清璇心中是如何想的了。
☆、第140章 明白心意
薛博怀这些年虽然离京在外, 但同家中两位兄弟也偶有书信往来。从家书中, 薛清璇知道自己有位堂妹, 名叫薛清宁,比她小两岁。
但她却这位堂妹却并没有什么感情。
也是,两个人并没有在一处长大,且昨日才初见, 能有什么感情?
且一见面,就看到薛清宁如众星拱月一般,自己却是淡然无光, 完全被她给比了下去, 就更加的没有什么感情了。
即便现在明知道她吹了风得了风寒, 薛清璇也没有什么感觉。
便吩咐文杏:“我便不过去。你拿着这两盒糕点去一趟,只说我身子也有些不爽利, 等过两日再去看她。”
文杏答应着去了,薛清璇便转过身慢慢的往回走。
原还想着徐氏还在同母亲闲坐, 她若这会儿回去,被徐氏看到, 问起她如何去探望薛清宁这么快便回来了不好回答,便在各处闲逛。
左右才刚回来, 这荣昌伯府她并不熟悉。但往后总是要熟悉起来的, 因为这里也是她的家。
却不想徐氏已经同姜氏作辞, 担心薛清宁的病情, 正要去静雨轩看她。
路上就看到了背对着她们坐在亭子里面的薛清璇。
“这三姑娘不是说要去看我们姑娘, 如何现在却在这里闲坐?且跟着她的那个丫鬟呢, 怎么不见?”
孙妈妈立刻惊讶的说起来。
徐氏听了冷笑一声。且不说话,抬脚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静雨轩,文杏已经送了糕点回去,绿檀正在往窗前炕桌上摆着的错银梅花纹的三足铜香炉里面放安神香。
看到徐氏掀帘子走进来,忙屈膝行礼。
徐氏见薛清宁阖目睡在床上,走过去瞧了一瞧,然后脚步轻轻的往外走。绿檀也忙跟着。
到了明间里,徐氏坐下,问绿檀:“方才孟世子和二公子都过来了?可说了什么?”
心里有点儿埋怨薛元青不会做事。
纵然孟锐同薛清宁是义兄妹的关系,但现在两个人都大了,是该避避嫌的。如何能带着孟锐来自家妹妹的闺房呢?
且薛清宁现在病中,孟锐过来的时候她肯定外衣都没有穿,只穿了里衣......
绿檀不敢隐瞒徐氏,便将先前徐氏走后薛清宁如何又发起了高热,随后孟锐和薛元青过来,孟锐如何迫着薛清宁喝了药,薛清宁气恼之下又如何将孟锐的手咬的流血了的事都悉数说了一遍。
“......奴婢们当时在旁边看着都吓傻了,生怕孟世子因着这事生气。但是孟世子没有生姑娘的气不说,反倒问着姑娘还生不生气。若还生气,便只管咬他。”
听得徐氏也呆愣起来,不晓得该说什么。
往常孟锐如何对薛清宁她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确实如亲妹妹一般的娇宠。甚至连薛元韶和薛元青这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兄长都比不过,却没有想到孟锐竟然会这样的迫着薛清宁喝药。
顿了顿,才问道:“姑娘喝了药,现在病情如何了?”
一说到这个,绿檀面上就有了笑意。
“奴婢瞧着姑娘喝了药之后出了一身的汗,那高热就退了。奴婢伺候姑娘擦了身子,又伺候姑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姑娘随后便睡了。奴婢瞧着姑娘睡的较先前安稳了不少,想来这药确实是该喝的。”
这样便最好了。
徐氏点了点头,转过头笑着对孙妈妈说道:“孟世子的这个法子倒好。待会儿她醒过来再给她煎一碗药,若再不喝时,便也给她灌下去。”
孙妈妈便也笑着说道:“只是谁来灌呢?夫人您肯定不舍得,大公子和二公子肯定也硬不下那个心肠,想来也只得孟世子来才行。便是他来了,也得在手上缠上几层布巾才行,若不然只怕又会被我们姑娘给咬了。”
听的徐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便道:“看来老话说的一物降一物是再不差的。不过宁宁也确实该让孟世子这样的人来治他一治,若不然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越来越难管了。”
小桃这时刚掀帘子走进来,听到她们几个说话,并没有反应过来徐氏和孙妈妈这是调侃的话,只以为是待会儿煎了药真的要孟锐再迫薛清宁喝下去,忙说道:“回夫人,孟世子已经走了呢。刚刚奴婢去小厨房,叫柳嫂子今儿晚上给姑娘煮一锅清淡些的粥,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孟世子和二公子在园子门口,还遇到了三姑娘。”
徐氏笑了一声,问绿檀:“刚刚三姑娘过来了?”
绿檀摇了摇头:“三姑娘没有过来,是她身边的丫鬟文杏拎着两盒子糕点过来了。说是三姑娘身子也有些不爽利,等过两日好了再来看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