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明知躲的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可余小晚私心里还是希望那一日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余小晚缠在玄睦手臂,咬开他湿透的袖子,在他手臂写了两字,还未写完便听玄睦苦笑道:“莫写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余小晚望着那冻得青白的皮肉,心中涩然,昨日尚且逍遥自得,今日便成这般境地,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即便那皇帝老儿是他亲爹又如何?
此时她仿佛才明白那日玄睦所言。
【傻蛇,我若死了,看你怎么办?!】
他必是早已料到会有今日,甚至她让他去救司徒晴兰时,他已料到。
若他不去救司徒晴兰,自扎银针假意被那黑衣人伤到,或许还能推脱一二。
可他去救司徒晴兰,黑衣人却不伤他,反而更加可疑。
且黑衣人那一句“主上”,更是将他置于生死险境,若司徒晴兰一个反咬,便是万劫不复。
即便如今已定了罪,司徒晴兰那边也是不安全的,皇后会不会再旁敲侧击让她再加两句,也未可知。
玄睦狡诈聪慧,既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为何还要去救她?
余小晚攀爬到他脸前,用冰冷的蛇吻在他同样冰冷的脸颊描着,脸颊总比手臂敏感一些。
【为何救她?】
玄睦转眸睨了她一眼,桃花血瞳,流丹凝霞,比之另一只常色眸子妖冶了不止一点。
若非余小晚已心中有人,只怕早已深陷其中。
“你让我救,我便救了。”
她?
真是因着她?
【你不怕死?】
玄睦轻笑一声,脖下水纹摇荡,波光粼粼。
“你怕吗?怕我死吗?”
【你不会死。】
穿越一号改变的剧情本就不多,如今她也努力挽回了,司徒晴兰依然对玄睦情根深种,只要大剧情不变,玄睦便不会有事。
她本十分笃定,却不想,玄睦突然蹙紧眉心,一阵剧咳!
不等她反应过来,几抹血迹陡然溅出,少许落入污水,其余涌在唇边,染红了他苍白的唇角。
余小晚傻了,直愣愣地望着他,连描字都忘记了。
玄睦又咳了几声才止住,再度睨了她一眼,竟还挂着那轻佻的笑意。
“你怎知我不会死?即便你是蛇仙,自个儿死了还可起死回生,却也管不得凡人生死吧?”
玄睦之前偶尔也会咳嗽,自入了地牢之后,越发咳得厉害了,只是先前她一直以为他是装给狱卒看的,倒也没甚在意,难不成……竟不是装的?!
【你……】
只描了一字,玄睦便开口打断了。
“我这身子本就是虚寒之体,如今再泡在这冻水之中,怕是等不到秋后问斩了……死,我倒是不怕,母妃死,也不怕,我们母子二人也算是尝够了苦楚,死了重来倒也不算坏事。只是……”
玄睦顿住,又是一阵剧咳。
“只是……有些不甘,生平只心悦了一人,好容易盼到她来寻我,却又不肯与我相认,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为何?”
余小晚僵住,垂眸望着玄睦。
玄睦依然笑着,水纹波动,映在那苍白如纸的脸上,越发显得笑容孱弱,唇角的血污更是猩红刺目。
余小晚心下黯然,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转而写道。
【司徒晴兰?】
玄睦自嘲地轻笑一声,“不管是上官锦亦或采琴,甚至旁的什么,都不是她的真名,我怕是到死连心仪之人姓字名谁都不晓得,说来也是可笑。”
余小晚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倒缠在他手臂之上,许久未动。
玄睦又咳了两声,道:“玄武啊,你不是蛇仙吗?帮我算一算她的真名是什么,可好?”
余小晚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垂首送上蛇吻,描在他的脸颊。
【晚。】
“晚?晚儿?这名字……我不喜欢,像是在暗示我晚了他一步似的。”
余小晚歪了歪蛇脑袋。
【什么意思?】
玄睦勉强仰着头,喘了口气,颈下的水纹荡漾不停,恶臭扑鼻。
“没什么,我这样子怕是养不得你了,你走吧,若能再寻个好主子也好,若寻不到,便回深山老林,继续修炼,说不得还真能飞升成仙。”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小晚吐了吐蛇信,又描下几字。
【我想办法救你。】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去皇后那里寻一寻线索。】
“即便你真能寻到线索又如何?你不过是条蛇,怎么帮我翻案?”
【黑蚁,神示。】
玄睦挑了挑眉,“若依然不行呢?”
【偷钥匙。】
“越狱?”玄睦低笑一声,“即便有钥匙,门口还有守卫,我这残躯又如何跑得掉?”
余小晚顿了一下,张开獠牙,使劲呲了呲。
【我有毒牙,你有莫非。】
“也对,你起码能帮我咬死一人,还有莫非。”玄睦像是方才想起莫非这一号人来似的,再度低笑了一声,示意她靠过来点。
余小晚不明所以,又向前伸了伸脖子,却被玄睦一个歪头,亲了个正着。
!!!!!
都什么时候了,这厮居然还没个正经!
余小晚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玄睦却半点不急,舔了舔惨白的唇,猩血晕开,倒是添了几分艳色。
他斜唇一笑,轻浮浪荡,却偏又让人气不起来。
“你有这份心,我这罪也算没白受了。”
余小晚歪了歪蛇脑袋,突然觉得似乎好像……有哪来不对……
又过了几日,玄睦的状况越发糟了几分,唇角血迹几乎没干过,狱卒过来喂饭更是一口都喂不下去,眼看真是等不到秋后便要一命呜呼了。
弑君一案牵连甚广,玄帝还在大力追查涉案人员,这人都还未查完,主谋便死了,如何可以!
狱卒只得赶紧向上禀报,其上看过之后也觉不妥,继续向上禀报,一层层上报,终究报到了玄帝耳朵里。
玄帝本不予理会,却不想,平日里总是缩在人后只会附和诺声的应声虫京兆尹蒋允,突然战战兢兢来报,说是抓到一群闹事乞丐,竟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两枚金锭。
若是普通金锭,蒋允自然不敢叨扰圣驾,可关键是,那金锭锭底印的是辽金一品字样,正是岁前方才挖掘的辽山金矿试炼的第一批赤金!
这一批赤金悉数送往皇宫,玄帝并未动用,只赠予皇后一箱,皇后又转赠了玄睦。
当日按照玄睦所示赤金去向一一查对,均未寻到这金子,因何突然出现在一乞丐身上?
玄帝立时传见了那乞丐,一审才知,那乞丐并非乞丐,不过一游手好闲的梁上君子。
他对偷盗一事供认不讳,称那两枚金锭是在敛芳阁老鸨房中偷的。
再传召老鸨,老鸨吓得面如土色,一改当日说不曾收过玄睦金锭的口供,直言受人威胁,且丢了金子,这才做了假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住院最大的改变就是,生物钟彻底反了~~QAQ~~
马上五点了……
容我调一调作息,我会恢复双更的……
谢谢~~啧丶寒冬~~吃肉的大咸鱼~~蓁蓁~~杠杠的绿豆芽~~小可爱们给文文浇水~~
(づ ̄3 ̄)づ╭?~
第164章 鬼眼丑皇的心尖宠(17)
玄帝震怒, 按照玄睦当日记述,一一传唤各处鸨妈妓子,恩威并施之下,再无人敢隐瞒, 皆称受人胁迫,却又都说不出那人是谁,只道是个头戴黑纱之人,手握她们匿税罪证, 她们不敢不从。
再问那金子下落,皆称被那黑纱人要了去。
玄帝立时派人追查黑纱人,还未查明,赵提督便来禀报, 说其上司左都督死了小妾, 本也没甚稀奇, 偏她下葬那日大雨倾盆,棺材翻落山坡, 棺裂尸出, 棺内竟藏了数十枚金锭!
且, 那金锭锭底印的皆是辽金一品字样!
将这些金子与先前乞丐处得来的金子放置一起,刚巧一箱, 两千两。
时至今日,弑君一案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玄帝隐瞒了此事, 暗中加派人手彻查, 还未查清, 御林军副统领又捧着一箱金锭前来,声称是从霸刀门余孽临时落脚处寻到的,锭底印着的同样是辽金一品字样。
将那些霸刀门余孽抓来审问,各个都说是为玄睦效力,应玄睦之计才假装无杀门人,弑君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