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药拱了拱手:“过路人。老实人。”
安单摸上自己的剑。
楼上又是一阵响动,管事人留意到了这边,下楼过来。
虞药突然按住安单的手,问道:“安捕头,师姐现在何处?”
安单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睁,站起了身,拿起了刀。
这动静可不小,惊得整个大堂顿时静了下来。
青松从帘后走出,看见安单,眯了眯眼,挂上了客套的笑容:“安捕头有事?”
安单看他,把刀压在桌面:“有事。”
青松看向虞药,眼神里尽是质问。
虞药两手一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然不会多嘴。”
青松便重新看向安单:“何事?”
安单指向铃星:“跟他有关。”
青松皮笑肉不笑:“与他有关,便快快带走吧。”
虞药跟铃星对视了一眼,铃星一个身形动,竟凭空消失在原地,同时楼上响动了一下。
这一下,可把场内的客人们吓得不轻,虽然听说过仙家法术,这么活生生在眼前的实例,还是在青一丈,多少让他们有点心慌。
安单一挥手:“请客,关门,锁店,抓犯人。”
青松狠狠地捏着烟锅:“这太耽误我做生意了。”
安单抱拳:“非常时期,您请担待。”
青松收了烟锅,抄起手:“我是无所谓,只是怕总督怪罪您。”
安单笑眯眯:“总督不在。出差了。”
青松的脸冷了几分,不再开口。
安单的人马不少,四下分散,将客人们一一送走,在送客的途中,安单发现异常顺利,没有人提出不满。
他不知道的是,昨晚的凶杀在客人中已经传开,当下离场,倒也合适,他们多是旅人,没有兴趣卷入南几道的事。于是乎,满楼宾客,没有一个开口谈起昨晚的杀人事故,安单便一直不知。
在上面人忙得风风火火的时候,青松坐在了虞药的旁边,拿过了茶壶,给自己倒水,叹了口气:“权家主,不守道义啊。”
虞药把茶杯放下:“我发誓,若提昨晚青一丈酒楼内务事,功力尽废,死无葬身之地。”
青松看了他一眼。
虞药也给自己倒水,顺手还和青松碰了碰杯子,单方面的。
“说起来,您倒是对安捕头很妥协啊。”
青松勾着嘴角笑了笑:“走江湖的道理,您也懂。”
“什么?”
青松转着手里的杯子:“穿鞋的怕不要命的。”
接着仰头一口灌下,放下杯子:“他不要,只好我要了。”
虞药愣了一下。
青松笑了:“权家主,为何总是心事重重啊。”
虞药干笑了两声,盯着青松,说了实话:“因为我太弱。”
青松淡然地看着他:“你倒是坦诚。换个时间和地点,你我说不定是朋友。”
他们正在聊,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便有一人问:“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虞药抬头看,月姑娘正走出来,旁边跟还跟着已经拔剑的权无用。
权无用守在月姑娘身边:“你干什么?休要碰月姑娘。”
安单瞪他一眼,不理他,又问月姑娘:“是不是他把你关起来的?那混蛋!”
说着就拉上月姑娘奔下楼。
月姑娘挣开他的手:“你放开,不要乱说。”
安单冲到青松面前,一向严肃板正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点少年人的性子。
“说,为何私囚我师姐?”
青松看也不看,仍旧饮茶:“你问她,我囚她了吗?”
安单一拍桌子:“无耻!”
说罢看月姑娘:“师姐,你讲!这次好好讲!”
月姑娘看看青松,又看看安单,小声地道:“……没有……”
安单惊呆了,伸手拉住她:“师姐……你……”
月姑娘却看他,满眼焦急:“何必如此,单儿,师兄有师兄的苦衷。”
安单还没应,青松倒是冷哼了一声。
三人纠缠时,虞药朝权无用招了招手,权无用走了过来。
虞药看着他道:“无用,师兄想喝水。”
权无用一脸奇怪,一边拎起茶壶给他倒茶,一边看他:“想喝水倒啊……”
倒好了,虞药站起来,又拿了个杯子:“无用也渴了吧?”说着倒了杯水,递给了权无用。
权无用接过来,满脸都是狐疑:“干啥啊?”
虞药看向那三人:“我为大家展示一下,什么叫同门情谊。”
说罢跟权无用碰了碰杯子。
安单:“……”
月姑娘:“……”
青松:“……”
权无用:“师兄你好骚啊。”
虞药看他:“你就这么说最疼爱你的师兄?”
权无用冷笑一声,喝了茶:“傻子才招你喜欢。”
虞药摇头:“师兄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第36章 青松玄机
搜了一圈,也没找到铃星的影子。
青松放下他的茶杯,冷冷地看了一眼安单:“安捕头找得如何了?”
安单没什么好气,把刀一横,坐了下来:“青松老人急什么?”
青松哼笑了一声。
这时,来了一个捕快,靠近安单,在他耳朵边讲了几句话。
安单听完,推开他:“有什么话大声说。”
这捕快看了看青松和虞药,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大声地重复出来:“下官们找到了这个。”
说着递来了一块牌子。
这牌子的纹路,倒是和昨晚坐在床上哭的男子身上衣服的纹路,如出一辙。
安单接过来,推给青松:“有人落了东西。”
“哦,是吗。”青松看了一眼,也不上手,转头看管事人,后者走上前来,准备接下这块牌子,却被安单按住。
安单盯着青松,慢慢地翻过牌子,牌子的背面沾了血:“出什么事儿了?”
青松看他:“不知。”
“这块牌子的主人呢?”
“不知。待有人来我处寻,再报备给安捕头吧。”
安单往前凑了凑:“师兄,此地没有外人,我问你答,这青一丈里有什么玄妙?”
青松笑了:“安捕头,此玄妙,你道行太浅,参不透。”
安单眼神凌冽:“参不透?青一丈凶案甚多,是哪家法术的玄妙?可凶案再多,消息竟传不出门,哪怕来了调查,也总是不了了之,这又是哪家的玄妙?上个月的一家四口凶案,若不是家中老仆奔走求办案,恐怕也断了声音。如此我倒要问一句,那老仆现在何处?”
青松转头看他:“安捕头什么话。老仆去了官府求告,总督派了督查来查,什么也没查出来,我如何负责?老仆跟着官府忙里忙外,事到如今,老仆所在,不问官府,问我青一丈?”
安单没有回话,青松再前一步:“安捕头,要是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到处督查,给你自己省一个僭越的罪名吧。”
安单被塞了一下,哑口无语,竟看向虞药。
虞药低头默默喝水,不开口。
安单清了清嗓子,问道:“你那手下到底在哪儿?”
虞药看他:“不是手下,是我权家人。”
安单有些不耐烦:“你那权家人到底在哪儿?”
虞药摇头:“不知道。楼里吧,可能。”
安单两头碰钉子,有些上火:“你……”
青松看得高兴,拍了两下手:“安捕头真是不中用,什么也查不到,什么也找不出,什么……”
他停下来,恶狠狠地盯在安单,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挑衅:“也照顾不了……”
安单脑子一懵,反手拔出了刀,直朝青松劈将下去。
青松闪得快,一转身便避了锋芒,但又不太远,一手拿着烟锅,一手端着没喝完的茶,离刀锋半米,摇头感叹:“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多少年真是毫无长进。”
安单握刀便是一挥,刀尖割破了青松的外袍,一截断带飘飘摇摇地落下来。青松往后退半步,但不去远,继续挑衅着安单,逼得他再次挥刀。
虞药坐着不动,自言自语地叹气:“幼稚。十分幼稚。”
他不说话,青松还没注意到他,他一开口,青松下一次拆招,顺势躲在了虞药身后。
安单的刀已经挥了出去,一看即将伤及无辜,而刀势已起,实难打住,情急之下,伸出左手,使劲地向自己握刀的右手拍了一掌,拍得虎口一震,松开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