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东西是不恶心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东西是不恶心的,黑板小男孩和宁初都是不恶心的,他们是特例。
叶声声在离小黑板五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蹲下,平视着小黑板。她微抬下巴,闭眼吸了口气,小黑板附近的空气都要干净些。
黑板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是早已没有了任何痕迹。叶声声曾在那上面留过的最后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也许是被雨水冲刷掉的吧?嗯,连雨水也是恶心的了。叶声声朝小黑板周围看了看,她想看看会不会有遗落的粉笔,没想到真的有,她在一个积了很多灰的小角落里找到了半截粉笔。然后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写下了一句话——我叫叶声声。她的字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歪歪扭扭,圆圆润润的了,而是变得工整清秀。
“你在哪里呢?你是不是也住在这附近呢?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写字?还是——你已经搬走了呢?”叶声声边写边小声嘟囔着。不过,即使他还住在这里,她就算遇见了也不相识。
叶声声不止一次地想象过黑板小男孩的模样,他是小眼睛还是大眼睛,白皮肤还是小麦色的皮肤,他是有刘海的短发还是平头等等,她都会去想象,无论怎么样,他在她心里都会被归类到帅的!因为他给叶声声的生命第一次带来了阳光。他当时就已经会写这么多字了,那他的年纪很大可能是要比她长一点的,宁初就比她年纪长点,所以她有时候会把宁初的脸想象成他的模样,可是他没有宁初这么幸运,叶声声能感受到,当初的他也是和她一样的孤独,可是宁初不一样,宁初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对优秀的父母,宁初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是天之骄子,宁初和叶声声是不会被划分到一个类别的,而他才是与叶声声同类的人。
叶声声抬手一点一点地将她刚刚写上去的字抹掉,“我叫叶声声啊,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在哪里?我有可能见到你吗?”
她拍了拍手里的灰,拍不干净,白色的粉笔还是顽固地沾在手上,但是无所谓了,她站了起来,才发现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叶声声抿了抿嘴,能感觉到干在她脸上的泪痕随着她的动作裂开了。
叶声声朝小区走去,今天沈芷婷的那个礼物价格并不算便宜,而且她也不可能不将事情告诉父亲,仅仅只是想象,她就能清楚地看见父亲那副“她又惹来了麻烦”的嫌弃的眼神了。
——
待宁初理完了他的思绪后,时针已经过了九点,他把有关Kaley的每个疑点都理了出来并储存在了记忆宫殿里,但每个疑点间都没法直接相连,缺一条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线,那条线便是Kaley的目的。可是显然,宁初就算今晚再怎么头脑风暴也不可能猜得到Kaley的目的,除非Kaley再有动作。所以他并没有将自己困在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向叶声声探求。
他合上眼将头往后仰,脖子压在沙发的靠背上,抬手捏了捏鼻梁,平复了下心情,然后站起了身走向二楼。
第十二章
宁初推开房门,先查看了一下房间的温度和湿度,数值都在能令叶声声的生理感到舒适的范围内,他才轻步向叶声声走去。
他在床边停下,俯身吻了吻叶声声紧蹙的眉心,“声声乖,我们去洗澡。”
说完他便走进浴室,他先将香薰点上,再将水温设置在40℃到45℃之间,然后朝浴缸里投入一颗气泡球,直到浴缸的水上升至过半的位置他才离开了浴室。
他再次走回床边,将手贴了贴自己的脖子,并未有任何因温度带来的刺激或不适感。
宁初温柔地将叶声声抱到浴室,缓缓地放入浴缸内,水跟着他的动作慢慢溢上他的手臂,最后他手臂抽起,水位直线下降。温暖柔软的水将叶声声的美好藏匿起来,只留那一段优美的脖子,惹人亲尝。
浴室里暖黄的灯光打在水面上,水面漫过叶声声的锁骨,因而锁骨处似乎发着光,梦幻得令宁初有点恍惚,这光是来自泡泡的,还是来自叶声声的锁骨,他分不清了。
他突然就想到,当他们可以在海边,听着海浪翻滚,看着无边海岸,伴着夕阳,海风吹动叶声声垂落在锁骨的长发,他环抱着叶声声沐浴在一片昏黄下,一定很美好。
叶声声的脑袋往一侧歪了歪,宁初惊了一惊,人也从想象中回过神来,他在确保叶声声没有出问题后,将自己的上衣和裤子褪去。
但褪到最后一层阻碍时,他犹豫了。
叶声声的一条柳腰腰距不过他一掌宽,触感极软,仅仅是这么抱着她去浴室的这一小段距离,他便心猿意马了,如果让他和叶声声在浴缸里坦然相对,他指不定会立刻就要了叶声声。
宁初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了一会儿,思及此,他深吸了口气,然后走进了浴缸。
温水淹没叶声声的身体,水底仿佛有着好几条水蛇,带动着整缸的水游动了起来,似真非真,如梦如幻地黑影浮动。
她仅是躺在那儿,便有着诱惑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的能力,宁初甚至都要怀疑叶声声是那条蛇投胎而来的。
一眼看过去,宁初脑海里便浮现了一连隔着一条清江看过去见到的山脉,凹凸错落有致,视线推移,流畅的线条滑落,逐渐平缓,仿佛眼见一片平原,而水底着潜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可能。
宁初似乎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他刚才就不该将衣服脱去,甚至不该进入到这个浴缸里。
他的眼神不可控地落在叶声声的身上,这是男人本能。
白皙而细腻的皮肤上被覆上了柔软温暖的水,在水和灯光的相互配合下,一双风情万种的长腿闪闪发着光,微微曲着便勾人十足。
叶声声有着一副挑战着男人欲望的身材,他一直知道。
穿着高中那套白色衬衫加藏青色的百褶裙校服的她,在运动会上身姿昂扬做举牌引导员,在升国旗是抬头挺胸行注目礼,在教室里书桌前为某道题而皱眉撅嘴感到懊恼,对于他都是致命的诱惑。
宁初曾经不止一次的从那些不良青年的嘴里听到关于叶声声身材的龌蹉语言。
而偏生叶声声还长了一张单纯无害的脸,欲里带纯,仿若水蜜桃,一举一动都能勾起他的无限遐想。
此刻,不经意便能挑动着他欲望神经的叶声声正赤,裸着半躺在他眼前。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令他兴奋着享受的折磨。
突然有个东西刺痛了宁初的眼,叶声声眼角滑落了一颗眼泪。
他不得不感到惊讶,他将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睛死死盯着叶声声的眼角,他乞望那只是浴缸里的水不小心溅上了叶声声的脸。
但可惜,那不是。
他看见了泪痕,浅浅的,微微泛着纱白,好像一条干涸了的河,露出的干裂泛白的河床。
他伸出颤抖的手用食指接住了又落下的眼泪,然后皱起眉将手收了回来,微张开了双唇含住了那滴眼泪。
是咸的,很咸,咸得泛苦。
“声声,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华实,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为什么……如果你喜欢的是我……多好?”宁初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因为被水打湿了,所以低垂着遮住了他惶恐不安的眼,而他的牙齿咬着食指的关节处,口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在口里藏了个水球。
“明明是你说喜欢我的,为什么没有一直喜欢我?声声,为什么?”他抬起了眼眸看着叶声声的睡颜,“你为什么不负责任?声声。你不是说你喜欢漂亮哥哥吗?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华实他有什么好?他伤害了你,不是吗?”
他伸手抚上了叶声声的脸颊,食指的关节处泛着点血,但他并未发觉,眼眸里满是八岁的叶声声的笑颜,“但是没关系,宁初哥哥会保护声声的。声声也会喜欢我的对不对?所以我没有做错的,声声说过的,梦里你会喜欢我的。”
宁初慢慢向叶声声靠近,左手伸手入水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抬起,右手舀水倾倒在叶声声的皮肤上,看着水顺着叶声声手臂滑落,目光跟着水流的线条慢慢变得平静满足,“声声,我15岁第一次梦遗,梦里是8岁时的你,是当时笑着说喜欢我的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恶心我自己。我知道我是一个一无是处还惹人嫌的人,但是我没想过我自己是一个变态,是一个□□。但是我是一个怕死的怂蛋,我没敢去自杀,我就只是给自己划了几刀,然后我爸把我扔给了心理医生。他这辈子就爱楚玉彤,和楚玉彤比起来,我这个儿子不值一提。我当时确实挺怨他的,也怨楚玉彤,怨楚玉彤只爱她自己,怨楚玉彤恨我爸也连带恨上了我,恨上了我这个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