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皇上受伤了……
端阳宫中,暮扩右臂绑着绷带,左手狠狠地将毒箭摔到地上,毒箭一旁,跪着暮振。
“安王如何解释?”暮扩怒吼,眼睛死死地瞪着暮振,“箭的做工样式是安王府独有,箭头被抹了剧毒,而安王今日又称病不在祭坛,你怎么证明你与这次行刺无关?”
“皇上,臣弟若真有意刺杀,绝不会留下这么多明显的证据!而且臣弟没有原因要行刺皇上。”暮振也情绪高亢,跪地作揖。
暮扩冷笑一声:“这次刺杀怕是事出匆忙,你没有做好缜密准备也未可知。至于原因……”暮扩俯身看他,“朕记得你与朕的皇后曾有婚约在先……”
云千慈焦急地在端阳宫的廊上走来走去,一旁的皇帝侍从不禁劝道:“娘娘,您在这里着急也没有用,安王若是清白的,皇上也一定不会冤枉他的。娘娘,您还是……”
云千慈瞪了侍从一眼,令他住了嘴,又训他道:“本宫已经不能入内了,难道只是在外等待,皇上也不允吗?”
正话间,只闻屋内传来暮扩的喊叫声“暮振!你当朕不敢杀了你?”
云千慈大惊,便要闯入,门外两个侍卫相拦,云千慈甩袖呵道:“怎么,你们连本宫都敢拦?”
那两个侍卫作揖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臣等不敢抗旨不遵。”
云千慈气得无奈,只能等待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门“支扭”一声打开来,暮振出现在她眼前,眼神疲惫不堪。
云千慈似有千句万句堵在喉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竟也无语凝噎。
暮振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却绝对不是笑的模样,柔声问她:“过几日我要去游历诸国,来拜别皇兄,你可来送我?”
云千慈不解他话的意思,只听他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此去久远,一别经年,我望你能来。”说罢又含情脉脉地望了望她,便径直走了。
随后内侍出来,朝云千慈行了一礼,道:“娘娘,安王殿下有先皇赠与的免死金牌,皇上免了他的死罪,只是罚安王只身游历诸国一年,不得擅自回京。”
游历?流放!
☆、邀你来看白雪红梅
春雨下得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离人的心弦。
北参安王府中,暮振仔细擦拭着佩剑,看着剑中折射出的自己的模样,如当年离开南璃一般,含着万分不舍。
八年前,暮振也是这样在南璃宫内他的住所里擦拭着佩剑,忽闻屋外熟悉的声音传来,逐渐清晰起来。
云千慈从屋外跑进来,眼角泛红,上来便拉住他的衣角,哽咽着说:“振哥邀你来看哥,我听云兮说,北参着人来接你回去了,父皇已经答应他们让你走了?”
“对啊!”暮振强装淡定,“千慈,我在这里待了四年了,也该回去了!”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云千慈眼光真切,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暮振急忙点头,道:“会啊!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云千慈听了泪中带笑,拉起他的手,道:“振哥哥,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暮振来不及细问,便一路被云千慈拉到了疏梅园,只是这个冬季,南璃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疏梅园的梅花开的无比繁茂。
云千慈松了暮振的手,自己一面走进园子里,一面扭头向暮振指着簇簇梅花,道:“振哥哥,你不是说在南璃唯一憾事就是冬日不见红梅与白雪吗,今日我邀你来看这白雪红梅,希望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可以少一点遗憾。”
暮振心头一暖,眼眶逐渐湿润,痴痴看着她,道:“千慈,如今我离开南璃,心中又多了一事牵挂……”
“阿振!”突然从不远处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唤。
暮振转头望去,一七尺少年郎站在廊上,身披黑色狐皮大氅,发上身上白雪点点,眉头微皱,面朝这边,除了个子与四年前有所区别,但这神态气质是他皇兄暮扩无疑了!
暮振虽觉暮扩来的不是时候,但还是忙跑上前去,道:“皇兄!你且稍候片刻,我有几句话要跟常清公主讲完。”
暮扩并未拒绝,只是看了看天色,道:“随我来的侍卫有三十余人,此刻都在南璃宫门外等候;礼官五人,均在内宫门外等待……”
暮振知他何意,便也没等他说完,作揖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住处去收拾行装。”才又回头不舍地看了看云千慈,无奈随侍从回宫。
……
“启禀安王殿下,皇上口谕,今日公事繁忙,不便送行,请您直接启程。”宫门口的侍卫向暮振作了一揖。
“那皇……”暮振想了想,问也是白问,暮扩都不来,还能奢求云千慈吗!怕是宫里层层侍卫也不会把她放出来吧!
暮振点了点头,转身上马,又不禁回头望着宫墙,但是除了宫旗什么也望不见。
他有些后悔,悔自己对云千慈说的那些希望她怎样怎样的话,他明知她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说,让她徒增烦恼,徒留愧疚。
但是,如果不说要走,暮振可能就会更放心不下她了吧!此时的云千慈在干什么呢?是否也推窗长叹,是否有一瞬会思念他,就像八年前那样……
☆、无它,惟愿求亲南璃!
令暮振思念不已的云千慈,此时正坐在呈凰宫窗前,着笔在天灯上认真地写着“一路平安”几个大字。
云兮端茶进来,被这满屋天灯堆积的场景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生怕踩了哪一只天灯,道:“公主,这都写一晌午了,喝盏茶休息一下吧!”
云千慈并未抬头停笔,而是吩咐云兮道:“你也别闲着,帮本宫数数,写了多少只了?”
云兮无奈放下盘托,边挑出写好的天灯边说:“公主,您还是休息一下吧,奴婢来帮您写。”
“这种东西当然要亲笔才显诚心啊!我已经不能亲自去送他了,亲笔写几个字还是能做到的。”云千慈眼睛看着笔画,写得一丝不苟,“你快数数,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云兮急忙应着,数了起来。
夜色渐深,云兮把最后一个天灯递到了云千慈手里,见她放上满是天灯的天空,嘴里还念着:“第九十九个,久久平安。”
总算是放完了,云兮见云千慈毫无进屋的意思,便道:“公主,夜色渐凉,奴婢去给您拿件衣服。”
云千慈稍点了点头,依旧望着天空慢慢升远的天灯。
“振哥哥,你收到我的祝愿了吗?”云千慈自言自语,想起八年前与暮振在南璃分别那天,碍于宫门深深,云千慈便放了九十九盏天灯替他送行,没想到如今这等悲事犹如重来。
突然天空中飞箭划过,将刚刚飞上空的几个天灯射了下来。云千慈吃了一惊,朝箭来的方向看去,暮扩一手持弓,一手拿箭,狠狠地盯着她。
“你这是做什么?”云千慈气不打一出来。
暮扩快步走向她,边走边问:“那你又在做什么?”
“我……”云千慈还没说完,就被扑上来的这个人用嘴巴堵的说不出话,她照常在他牢如铁狱的怀里做无谓的挣扎,拼命拿被他堵在胸前的手锤打他,嘴下也毫不留情,不明是他何处便是狠狠一咬。
暮扩皱眉,是被人咬住了下嘴唇的痛啊!但是他并无半点停下的意图,任血在两人的唇间流淌。
待到云千慈也尝到了咸腥的味道,才不自觉松了牙齿,任他索取舌根。
直到云千慈完全安静,暮扩才停了下来,但是毫不撒手,而只是抿一抿嘴角的血,压低了嗓音道:“云千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天灯的意思。”
“你知道又如何?”云千慈不知此时是何心情,只觉心间猛兔又乱撞起来。
暮扩见状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觉得这件事难忘吗?好啊!那我就让你今夜更难忘一点!”
暮扩再不给云千慈留答话的时间和余地。而是用力地吻她,手也伸到了她胸前,发狠似的揉搓。云千慈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仇恨似的欺凌方法,只是眼角的泪水不听使唤,拼命地流出来以示愤懑。
这算是痛吗?如果有人执意要在你一段美好珍贵的记忆里留下让你觉得耻辱之事的话。
八年前暮振离开南璃的那个夜晚,南璃宫外的天灯漫天。暮扩就是这样在郊外射下了一只即将坠落的天灯,侍卫呈上,见上面写的是“一路平安”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