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子沟的故事(13)

作者:猹公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说着话,就起身迎面抱住了张二椅。张二椅也想去北京,想陪在独苗哥身旁,便答应了。两个人现在只道商量一下该怎么跟两家爹娘说。

“对了,独苗哥,你还没回家呢吧?天色不早了,俺娘估摸着去二婶家接完二娃,也该回来了。你快回家看看你爹娘吧。明天俺们继续商量咋办吧。”张二椅笑着对他说道。

“对了,对了,俺都忘了俺爹娘了。俺现在赶紧回家,这么迟肯定少不了一顿盘问。”郝独苗说完,就笑着理了理衣服,跟张二椅告别,回自己家去了。

前路漫漫,来时急匆匆,去时坦然然。过岭看茶老,当垆煮酒香。原来,这万物造化都归于人的心境而生。

第27章

“独苗呀,你回来啦。”郝师傅明知故问道。

“嗯,俺跟老师告了假,回来呆几天。”郝独苗走进屋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刚才去哪里啦?俺工友傍晚来家里的路上看到了你,现在俺工友都走了有一会儿了,你才回来。”郝师傅坐在大厅里,端着茶杯,对着杯中的热水吹了几口气,褐色的茶叶浮浮沉沉,他抬眉追问道。其实,不用问,他也心知肚明,知子莫若父,威信还是要有的。

“哦,俺一回来就先去二椅家了,俺知道了岗子沟的疫情,担心他也得病,就去看看了。”郝独苗坦然答道。

“你怎么着也应该先回家看看吧?你咋就不担心你爹和你娘呀?”郝师傅气愤道,真是万般无奈,心道: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虽然,这个媳妇是坚决不认的。

“俺这不是回来了么?俺也想到了你们二老的,但是,也是刚想到的~现在看来,你们二老身体都挺好,我就放心了。”郝独苗笑嘻嘻地说道。

郝师傅一听,差点气绝,但也只道罢了罢了。

当晚,郝独苗把自己关于这次疫病事件的想法告诉了郝师傅,郝师傅觉得言之有理。翌日一大早就去拜访了朱大福,随后又去告知了村长。

省里很快就派出了地质专家、化学专家、西方医学专家等各路专家前来调查,还有一众学生,浩浩荡荡一群人都齐聚在岗子沟。

“敢问这位朋友,你这是来干嘛的呀?”一个穿着紫衣服、戴着厚眼镜的人对着身旁同行的青年说道。

“咱是来写论文的,防疫学论文没灵感,来找灵感的。”青年一边举着大相机“咔咔咔”地到处乱拍,一边回道。

“那你又是来干嘛的呀?”眼镜男随即转身,对着另一侧的顶着一头中分、脖子上挂着一条白围巾的文艺男说道。

“哈哈,我是编剧,最近没创作素材,我是千里迢迢来找故事的呀!”文艺男笑道。

“那这位朋友,你又是来做啥的呀?你看着可不像本地人呀!一定也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吧?”眼镜男又问了稍远处站着的蓝眼睛黄头发的背包客。

“你好!我、看病、是、来的,很好,你好!学习,互相学习!谢谢!”背包客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棕黄帆布包,上穿着夹克,下套着牛仔裤。原来这位就是西方医学专家。

眼镜男心道:咋把这外国人都找来了。还容不得他思索,这队伍的头儿就开始安排分工了。随后,各司其职,井井有序。

集众人之智慧,通古今之良方。不出两天就找到了祸事根源。

原来这造纸厂建在了水域的下流,村民住宅多是集中在上流域,但也有部分村民住在下流域。造纸厂日日排放废水到旁边的河流里,虽在下流域,一时半会儿没有危及村民。但是长此以往,有害物质随着水流飘至各处,影响最深的便是这下面的水域。村长家也住在这片水域附近,最先表现出来的便是这片水域里的鱼群暴毙。然而,部分死鱼又被村长夫人给捡回家煮了吃了。因此,村长夫人误食的死鱼身体里含大量有害物质,加之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好,死因也由此真相大白了。

下流域的村民长期用毒河水浇灌庄稼,庄稼长成后不光个头矮小,形态怪异,还含有微量有害元素。这些毒庄稼收割后,脱落的壳和皮自然就卖给了大福养猪厂。因此,众多猪不断食用毒糠,最后毒发而亡。人也是如此,居住在下流域的村民们,吃的都是自家种植的粮食。所以也解释了为何该病症发病急,却无传染性。

而此次事件的元凶就是造纸厂排放的漂白类化学品,未经加工,直接排放到水中。幸亏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根源找到了,治疗的方法也就有了。但是其对人身体机能的损害却是不可逆转的。

忽视环境污染的危害,无视人们的生命安全,一心只为牟利,人性的贪婪实为万恶之源。待省里派出警察们去捉拿朱老板的时候,朱老板早就跑路了。这一查到底可牵扯出了不少利益关联,首当其冲要责罚的就是岗子沟的村长。

村长正在家里坐立不安地愁着如何是好,警察们就破门而入,一下把他双手拷住,按在了地上,押送到城里去了。

第28章

村长涉官商勾结、谋取私利的事为岗子沟全村人民所不耻,还惊动了北京。国家正在全力严查贪污腐败,村长却顶风作案,北京上头传话了,一定要加以严惩,杀鸡儆猴。

村长在看守所里听到了外面的风声,追忆往事,自愧难当。起初,自己接手岗子沟也是满腔热血,肩负着使命,一心想为民服务,却万万没想到,真是老来糊涂,一时被自己的贪欲蒙蔽了双眼,马失前蹄,还留了身后污名。越想越惭愧,愧对祖宗,愧对子孙,愧对百姓。

当晚,村长借着行方便的由头,爬上了高楼的窗户,纵身一跃,了却前程往事,当即身亡了。村长这辈子最在乎的便是功名,此刻是功没了,徒留污名为后人所唾弃。

陈阿三那日正在发电厂里做工,主任召她来办公室,告诉她,她爹已在看守所里自尽了。陈阿三一听,承受不住打击,当场就晕过去了。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上头派人来一查到底,很快,村长托朱老板在发电厂买职位的事也被挖出来了。

原来,陈阿三现在的工作职位竟是抢了别人的。发电厂的老师傅吴原到退休的年限了,按照国家政策,应是他的女儿来顶替他的职位,奈何他在退休前几个月内生了一场大病,一命呜呼了。朱老板的朋友在发电厂是个管事儿的,便利用自己的私权,抢了吴原闺女的职位给陈阿三,也赶上落了个城市户口。这对吴老师傅一家子来说,是极不公平的,但是人微言轻,四处求人无门,只好忍下来了。

但正义会迟到,却不会缺席。事情查明后,陈阿三就被发电厂开除了,职位还给了吴老师傅的闺女。但这一下子对陈阿三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在医院醒来后就抑郁了,终日以泪洗面,好几次要自尽都被护士及时发现给制止了。

陈阿三经历这一波三折,整个人精神大不如从前。穿着蓝条白底的病服,双臂环抱着曲起的双腿,呆坐在病床上,眼里噙着泪水,迷离地望着窗外迎着密雨的绿柳飞絮,一望就是一整天。昔日的齐肩卷发留成了一头齐腰长发,年少傲气殆尽了,世事变迁的烙印让她从小姑娘成长为大人了。她二姐已经嫁到了外乡,特地赶来照顾她,望着这样的陈阿三,倍感心痛。

“陈阿三!”一声远方的呼唤随风而来,陈家二姐一转身回头望向病房门口,却见马巨福匆匆赶来了,正踏着大步子进门。他穿着黑色的呢大衣,里面套了件墨绿棉衬衫,黑色的长裤拖到了皮鞋边,缱绻着,一看就是情急之下踩着雨水而来。陈家二姐上次见到马巨福,他还是稚嫩的憨肥模样,如今一看,他确实成长了,眉眼间透着沉着,肚子还是挺着,却多了分豪气。

“二姐好!俺是来看望阿三的。”马巨福忙在焦急的脸上拉出了个笑容,跟陈家二姐打了声招呼。

“好的,那你们先聊吧,俺出门买点水果来。”陈家二姐回头无奈地望了一眼还在盯着窗外的陈阿三,对马巨福说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俺一听到陈阿三住院的消息,走得太急了,水果都忘了买了,啥都没带来,真是难为情。”马巨福急得一拍脑袋,愧疚地说道。

“没事没事,俺先出去啦,你帮俺照看一下阿三吧。俺也得空出去透透气。”陈家二姐说着话,就起身出门了。

陈阿三一直望着窗外,身旁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她此刻心里只装着眼前的这棵小柳树,在乍暖还寒的春雨中冻得瑟瑟发抖,柳絮纷飞,世间的风雨吹散了它的羽毛。她想去给它添些衣裳,告诉它,它不是孤单的,自己会一直陪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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