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郝独苗在家没事,便起早做好了饭菜,随后又骑车去造纸厂等张二椅下班。冬日的中午,阳光直射在身上都是温暖的,一如他等张二椅的心情,幸福而温暖的。
上午班结束的铃声一响,张二椅就飞奔出来了。远远地一看到郝独苗,便高举着手,挥动了起来,一路小跑过来,侧身跳上了自行车后座,约好了一起去郝独苗家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聊天。郝师傅和郝嫂子一早就去厂里做工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个。自从经历了这次风波,两个人的感情更胜从前,在院子里说着话,就拥吻了起来。
两人正亲得热乎着,忽然,院门从外面打开了。郝嫂子东西落家里了,中午得空正好回家取,谁知一打开门,映入眼前的就是郝独苗和张二椅正一边抱着,一边吻着。
一下子,三个人同时一惊,当场石化了。
郝嫂子两眼一翻,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郝独苗连忙上前扶起娘,张二椅站在旁边也是不知所措。
当晚,郝嫂子就告诉了郝师傅。郝师傅叫来了张家寡妇,两家人要一起商量着把这事给处理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外面一片漆黑,但是郝师傅家里灯火通明。
郝嫂子正有气无力地坐在大厅里,一手托着头,过了会儿,又换一只手继续托着头,连连叹息。张家寡妇坐在另一侧的红木椅上,旁边坐着二娃,二娃已经六岁多了,正四处张望着,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把二娃一个人搁在家,张家寡妇不放心,只能一起带过来了。
郝师傅正在大厅里不住地来回踱步,双手交叉着端在胸前,微微俯着身子,迈着大步子来回晃。晃了一个来回,看了眼郝独苗,长叹了口气,又继续晃。
再看郝独苗和张二椅,两人正跪在大厅的中心,正对着迎门而设的壁画。两个人低着头,不敢吱声。
“哎呀,你别晃了,俺头都被你晃晕了。”郝嫂子不满地对郝师傅说道。
郝师傅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俺们来聊聊这个问题吧。独苗呀,你太让俺失望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现在不光卖国,你还搞给。你让俺怎么说你好呢?”郝师傅说着话,都觉得自己老脸没处儿搁了。
郝独苗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张二椅,见他正垂着头,专心听郝师傅的批评,像个犯了错的乖学生。自己忽然有点想笑,强忍住笑意,继续低头挨批。
张家寡妇见郝师傅只会不停唠叨,根本问不出重点,索性直接插了一句:“说说吧,你俩啥时候开始的?这样子多久了?”张家寡妇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儿子要去北京见郝独苗。
郝独苗低着头说道:“是俺追的二椅,俺们已经好了四年多了。”
这一下子,可把在场的三位爹娘气得差点当场晕倒。
郝师傅皱着眉,嫌弃地看了一眼儿子,继续说道:“那么多姑娘你不找,你非要找个男人,俺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你这眼光到底是遗传了谁?你怎么就不能遗传一下你爹俺呢?”郝师傅话说了一半,一抬眼看到了正怒瞪着自己的郝嫂子,连忙又说:“当然,俺的眼光也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这么差吧!”说完又是一阵捶胸顿足。
这话一讲,张家寡妇当场就拍案而起了:“俺怎么越听越不对呢?啥意思?合着是俺家二椅配不上你家独苗了?说起来,还是俺家二椅吃亏了呢!”
郝师傅连忙说道:“这话可就不对了!两个孩子都是男的,到底谁吃亏这可不好说的呀!”
“爹,俺是真心喜欢二椅的。”郝独苗插了句。
“你少说两句!”郝师傅怒斥道。
“你们瞅瞅,这还不够明显吗?这明显就是你家独苗缠着我家二椅。说不定俺家二椅本来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是被你家独苗带的。也不知道你家独苗是遗传了谁?”张家寡妇连忙护起自己的儿子,边说着,边瞥了眼郝师傅。
郝嫂子一听也不高兴了,三个人连忙辩论了起来,大厅里一片嘈杂。最后在张家二娃的高声啼哭中,终于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辩论。
张家寡妇带着儿子们回去了,一路气冲冲地在前面走着,张二椅在后面跟着。二娃牵着娘的手,边走边说:“娘!你慢点走呀!等等哥哥呀!”
张家寡妇放缓了脚步,回头瞥了张二椅一眼,对二娃说道:“以后别喊哥了,该喊姐!”说完就像个生气的母鸡一样,高踢着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张二椅只好一路乖巧地跟着回家了。
第24章
几日后,郝独苗回北京了,张二椅继续忙着去造纸厂做工,这事对两家人打击甚大。但又无从提及,好几次张家寡妇面对着儿子都是如鲠在喉,只好暂且言罢。但这完全没影响到两人的情比金坚。千岁迎除夕之际,郝独苗回来,依旧与张二椅偷偷幽会着。
不咸不淡地又过了两个月。一个积雪初融的清晨。
大福养猪厂的一个长工正打着哈气,睡眼懵懂地套着衣袖,边打开值夜小屋的木门,走到猪圈边探视一圈。他嗅到了一阵刺鼻的异味,越发觉得奇怪,连忙走近了察看。
倏地,一声惊恐万分的高喊划破长空。长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跌坐在地上,过了会儿,等自己缓过神,赶紧跑进值夜小屋里叫醒另一个年长的长工。
年长的长工一听,衣服都来不及穿,赶紧一路小跑来到猪圈外,张望了一番,立刻说道:“快!赶紧去马老板家!这事不能耽搁!”说着话,连忙冲进小屋里套上衣服,两个人一起飞奔去马大福家了。
马大福正坐在家里悠闲地吃着早茶,咬着春饼。两个长工咚咚一阵狂敲门打断了他。
“俺说,你们咋了?有啥事呀?大早上的。”马嫂子给他们开了门,马大福一脸愠怒,不满地责怪道。
“马老板、老板,不好啦!厂里的猪、猪死了好多!您快去瞧瞧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有些猪就怪怪的,今早一看死了好多呀!”年长的长工气喘吁吁,颤抖地说着,全身的冷汗都起了。小长工在旁边点头如捣蒜,眼里透着惊恐。
马大福一惊,把手里的春饼往桌上的餐盘里一扔,嘴里正嚼着的也一口吐到了地上。忙起身拿了件外套,开着家里的皮卡,带上两个长工去猪场了。
一到猪场,还未走近猪圈,远远地就看到工人们都围在了猪圈旁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马大福赶紧上前,一看可吃了一惊。只见猪圈里有一些猪已经倒在了地上,全身发紫,皮肤溃烂,局部肿胀流脓,嘴里口吐白沫。马大福厉声喊道:“快!你们快把这些死猪都抬出来!把里面的糠都倒了,别让其他猪也传上这猪瘟!”
工人们听令行事,手忙脚乱地抬出了一个个死猪尸体,搁在猪圈外的空地上,挨个摆放着。这时候,裴主任也匆匆赶来了,探身向前一看眼前的惨状,俱是一惊。
马大福正双手交握着别在身后,挺着大肚子,紧锁着眉头,在这些死猪旁边来回踱步,边瞧边琢磨着。
裴主任忙凑身上前,对马大福悄声私语道:“马老板,依俺之见,这一定是有人投毒了呀!您瞅瞅这些死猪的样子,一个个全身发紫,尸体僵硬,皮肤表面还有血泡,这脑袋上都发黑了。俺以前年少在地主家做工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就是这样的情景。那次就是有个小子不服地主压榨,偷偷把那老鼠药一大包都灌进了地主家的猪糠里,第二天那几头猪就都死了,死状跟眼前这样如出一辙啊!”
马大福一听,百感交集:“那到底是谁要投毒俺的猪呢?俺开这猪厂都好多年了,一直风平浪静的。”
裴主任眼珠一转,凑到了马大福耳边,边审视了一下周围人的动向,边悄声说道:“俺看多半是那个朱大员干的!这几年跟俺们不对付的,只有他了!岗子沟里两位大户,同抢一片地盘,一山容不得二虎啊!”马大福愤懑地听着,觉得裴主任言之有理。
小长工飞奔来报告道:“马老板,不得了呀,俺们数了三遍,一共死了一百零三头猪。”
马大福一听,差点当场气郁而亡。养猪厂是他多年的心血,每一头猪都是他的心头肉,这一下子损失了不少真金白银。
另一个养猪工继续说道:“其实三天前,俺就看这些猪不对劲了。这些猪吃饭的时候也不积极了,总是躺在那里,弓着背。而且,一个劲儿地喝水,走路还有点晃荡,走两步还吐了。俺还以为这些母猪怀孕了呢。”养猪工越说越不敢看朱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