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那副样貌,即便是个男人,也极容易招惹是非,何况他还不全然是个男人。
他心里想着,若是万一轩辕凛当真对程欢是当局者迷,他这就算为自己那弟弟留个后路,倘若两人之间有缘无分,等程欢日子安稳了,他再将人撤回来,也算全了他与轩辕凛一场情分。
想到这里,轩辕净有些叹息,往日里轩辕凛对陈荣确实多有看顾,可他私心里总觉得这二人并不合适,比起陈荣,他倒是宁愿皇帝选程欢。
尤其是看今日那火急火燎来寻人的架势,只怕皇帝也是真的急了吧。
轩辕凛的确是急了,他自御书房处理政务,直到午膳时候,想着程欢也该醒了,便命人摆驾回宫。
虽然他消了接陈荣进宫的心思,却还想借着此事磨一磨程欢的性子,回宫的路上便一直在琢磨,可进了寝殿,只瞧见帐子后头的床榻上,空空如也。
他脸一沉,这狗奴才又到处乱跑!
“人去哪了?”
他面露不耐,本想着回来便能瞧见人,往日程欢最喜欢这种时候痴缠他,逮着机会便想往他怀里钻,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没瞧见人。
大明宫伺候的奴才们都有些茫然,不甚清楚他问得是谁,只得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宫里的奴才都在呢。”
轩辕凛一顿,忽的想起来,每每两人同床共枕,他不许旁人进内殿时,奴才们便会退出去,这时候程欢若是想溜,旁人的确瞧不见。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果然是一牵扯上程欢,他便觉得头疼。
“命程欢来伺候。”
宫人面面相觑,昨天不是说人走了吗?这去哪里传旨?
然而没人敢问轩辕凛,只能满宫里去寻程欢,确实找了一遭都没寻到人,连半路被遣回去休息的张尽忠都被惊动了,急匆匆来了大明宫。
他进来请了安,眼神一瞥,就瞧见了还垂着帐子的床榻,他心里猛地一跳,大明宫伺候的宫人不可能这般懒散,连龙床都不收拾,若是真这么做了,只有一个解释,轩辕凛不许人进去……
可这种旨意,也只会在程欢在的时候才会发下来,可昨天人不是走了吗?
张尽忠一个激灵,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有些不敢置信,可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程欢能做出来的事。
小兔崽子,竟然还没走!
他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在轩辕凛面前露出分毫来,只能硬着头皮装傻:“皇上,人昨天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宫里?”
轩辕凛目光阴沉,一声不吭,半晌出去找人的宫人来禀报,并未在宫里找到人,倒是宫门处当值的侍卫说,有个类似模样的人出宫去了。
轩辕凛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朝前疾走,众人都以为他这是要去找人,却不想他径直进了御书房,不批折子,不招大臣,却将博古架上的花瓶挨个拿起来晃了晃,待听见里头有动静时,身体忽的一僵,而后抬手,将那价值连城的花瓶重重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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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处处不安生1
程欢在外头溜达了一圈,他本意是不想走的,只是今日轩辕凛说的话太气人,他心里不高兴,便出来溜达了一圈,心里仍旧想回去的。
可等他赶着时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摸遍了全身都没找着那块令牌,值守的侍卫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警惕又探究。
程欢气急,仔仔细细又找了一遍,竟然仍旧没寻到,难不成是什么时候丢了?还是被偷了?
他脸色变幻不定,干脆也不找了,他之前是大总管,进出宫门多少回,就算侍卫不认识他,统领也认得。
想到这里,他干脆挺着胸膛往里走,却被侍卫交叉着长枪拦住了去路。
“你们不认识我?喊你们统领来。”
侍卫面面相觑,只觉得程欢长得好,却又不是个女人,偏又穿着内侍服,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想歪了,只当是皇帝收入后宫的人,偷偷摸摸溜出宫去胡闹的。
“你是哪个宫里的?”
他们不敢轻易放人进去,若是认得还好说,这不认识的,实在太危险,宫里都是贵人,皇上皇子嫔妃,哪个出了岔子,他们都脱不了关系。
程欢憋了口气,不情不愿道:“大明宫的。”
两人对视一眼,视线里带了几分了然,果然是皇上的脔宠,心里下了定论,两人接下来的盘问便多了几分敷衍,却仍旧不肯放行,程欢有些生气:“你们不信,就去大明宫问问,随便找个人来都认得我。”
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两人犹豫片刻,正想放行,耳边忽然有人道:“不许放行。”
两个侍卫当即将长枪又合在一起,拦住了程欢的去路,程欢脸一黑,盯着来人看,有些眼熟,应该是见过的,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拦下自己。
“他说是大明宫里的你们就信?若是他心怀不轨,伤了贵人,你们谁担待得起?”
两名侍卫连忙低头认错,程欢涨红了脸,抖着手指着自己的脸:“你不认识我?我是程欢,大总管程欢。”
校尉冷笑一声:“宫里的大总管叫张尽忠,年过六十,你看看你,哪里像?”
程欢瞪圆了眼睛,被狠狠噎了一下,他的确不是大总管了,可这品级不过是最近才没了的,总不至于被人忘得这么快。
他还要再说,校尉已经抬了抬下巴,让人关门下钥,程欢急了:“你们别把我关在外头啊……我告诉你们,皇上要是找不到我,会很生气的!”
校尉面露嘲讽:“今日皇上宣召了陈大人入宫,这个时辰还没出来,想必是要留宿,你这瞎话编的可不怎么样,连宫里的情形都看不明白,皇上是什么人,会在意一个奴才?”
程欢愣住了,他前脚刚走,轩辕凛后脚就把人接进了宫?
人若是留宿大明宫,是住偏殿还是……
他浑身一个激灵,扑到门上打算硬闯,校尉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胆子,抬手抽刀,在他脖颈上划了一道血痕,程欢惊得一哆嗦,僵住不动弹了,校尉冷冷看着他:“擅闯宫门着,杀无赦!”
程欢被吓住了,眼睁睁看着宫门在自己面前合了起来。
他无处可去,只好等在宫门口,想着万一有认识的人来往,可以把他带进去。
这一等就等了一夜,他缩在墙角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没瞧见旁人,倒是先被人看见了。
陈荣黑着脸远远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怒气:“他怎么还在这里?!”
他身边跟着昨天的校尉,闻言眼神一闪:“陈大人,咱们昨天的买卖,可只是不许他入宫的……这把人赶出城,可不是这个价。”
陈荣心里一沉,这校尉这般贪得无厌,着实让人厌恶,可若是真能让程欢消失……
他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抬手丢给他:“一个废物只值这个价。”
校尉眉梢一扬,有些好奇:“我也没听说这阉人闹出什么事情来,怎么你就想着要人家的命?你们读书人倒是比我们这些武夫还要狠辣。”
陈荣不咸不淡的白了他一眼:“你们武夫都这般话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你的事情吧。”
校尉撇撇嘴,没再多说,趁着时间还早,急匆匆去赶程欢了,毕竟是前大总管,就算脾性不招人喜欢,可怎么都有朝臣认得他,倘若真的将人带进宫去,他可就不敢下手了。
因而程欢迷迷糊糊察觉到人跟前站了个人的时候,一抬头先看见的是金属冷硬的光泽。
昨天被划出的伤口忽的疼起来,他身体一颤,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校尉。
“你干什么?”
校尉一笑:“你守在宫门口干什么?赶紧走,你这般鬼鬼祟祟,若是再逗留,我就将你抓去大牢。”
进了大牢还怎么回宫?
程欢权衡了一下,不甘不愿的走了,却没瞧见那校尉正偷偷摸摸的跟在他后头,他绕着城里走了一圈,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昨日只想着出来溜达溜达,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子,眼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宫,更不敢糟蹋,便想着去买两个包子。
他琢磨了一下距离,抬脚往小巷子里钻,想着抄近路来回,要是脚程快,还能赶上众位大臣进宫上朝,说不定就有人谁认得他,肯将他捎带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