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说：“你们师徒闹得这般陌生为何。”
“小丫头，你别怪你师父，若不是他舍了半身修为去救你这小师弟，恐怕你这小师弟早已呜呼哀哉了。先前也只是无奈之举。”
当真？
谭炯炯猛地抬头，去望楚风且。可惜对方的神色过于严肃，并不能让她瞧出什么其他神色来。
零师叔的话可信吗？可信吗，她内心问自己，尽管语气上还有些疑惑，但陡然放松的背脊早已告诉了她答案，可信的，她恋慕了她家师父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对方的为人，只是之前关心则乱，她执拗了。
“丫头，你这师父嘴硬的很……”
“零落。”楚风且瞥他。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你们两别在我面前一个比一个倔，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等这家伙醒了，你们难不成还因为此事闹不欢？”零落摆手，在胸前虚虚一抱，随后嘴角的笑上扬了半弧度。
“零师叔说得对。”蔚攸安插话道，“师父，大师姐，你们要是闹不欢，整个青禾峰便真的不欢了。况且小师弟没事，此事又是误会，何必呢。”
楚风且顿了顿手下的动作，片刻后虚叹一声。
他朝谭炯炯招手，“过来。”
谭炯炯慢步上前，她是明白了对方的用心，可心中依旧有些疙瘩。小师弟不是师父的儿子吗，就算为顾全大局动手杀他，也不该如此的干脆。
“为师……错了。”
谭炯炯瞪大双眸，她可没期望自家师父对她说对不起，毕竟这事关系的不是她而是小师弟，可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家师父与她说错了。
“师父，我……”
“为师知道，自安歌入峰以来都是由你在照顾，你与安歌之间的感情比他人都要深厚些，为师做出决定时忘了你的心情。”楚风且说着揽上谭炯炯的头发，轻柔地抚了抚，“为师更知，你心善良，安歌他……”
楚风且实在是说不出对自己说抱歉的话。
谭炯炯嘟嘟嘴，小声道：“师父可是对小师弟觉得抱歉。”
楚风且笑，“自然。”
谭炯炯眉宇一扬，压下心底的高兴，故作大方道：“那我就代小师弟原谅师父了。”
“好。”
“师父可记得下次千万别这样了，毕竟小师弟是……师父的亲儿子……”
“咳咳咳！哈哈哈……风且，我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关心她的小师弟，原来她一直认定这家伙是你的儿子，有趣，有趣！”
楚风且又皱了眉头。
他记得他从未说过安歌是他的儿子，怎么会……
突然，他的视线在安歌脸上扫过，瞥见对方那张因堕心之火刺伤而毁了大半的面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师弟不是师父的儿子？”蔚攸安看出楚风且皱眉下的意思。
“不是？”谭炯炯不可置信道，“怎么会不是，小师弟的那张脸分明与师父长得一般无二，难不成师父是因为小师弟毁了容才不愿意接纳他。”
谭炯炯想了想说：“小师弟的脸未必医不好，师父和零师叔定然有法子的吧。”
“他的脸……”楚风且出声。
谭炯炯嗖得望向楚风且，想从她家师父的话中得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可她内心在想，若是小师弟的脸医治不好了，她也定然要想尽法子去找能够减轻他脸伤疤的药，她是绝对不会让小师弟因为脸而丢失了他的身份。
“他的脸有救。”零落出声解释，“只是未必脸相同，便是有亲父子。安歌虽然与你师父关系亲密，但绝不是你们脑中所想的关系。”
“不是父子？”谭炯炯呢喃道，“不是父子，怎么会长得一样，不是父子的话，那之前的不满不都报复错了人……”
“恩，你们可以这么理解，安歌体质特殊，他体内有你师父的气息，所以幻化出的长相与你师父相同。”
“小师弟是妖？”蔚攸安心领神悟道。
零落点点脑袋，“也可以这样认为，不过你等认为安歌是你家师父的儿子也实属正常，毕竟他们两长得着实相似了些。”
“你零师叔说得不错。”楚风且附和声，“安歌确实并非我的儿子。”
小师弟不是师父的儿子。
那意味着小师弟与师父无干系，也意味着小师弟压根不用承受她前些日子对他所发的脾气，所产生的不满，所造成的伤害。
她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小师弟，是她导致了小师弟变成这样，也是她让小师弟现在昏迷不醒。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谭炯炯突然没了力气，她软着身子走到安歌浴桶旁，盯着对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心中的酸涩此起彼伏。
她哭着嚎啕，“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转身去抓楚风且的衣袖，“师父……是我害的小师弟变成这样的……师父你一定要救救他……还有他的脸……小师弟说疼……他疼的……他疼……”
“为师知道。”楚风且搀扶住谭炯炯的身子，转身去望安歌，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和他一丝的相像。
脸上的伤倒是好说，虽说堕心之火烧毁了皮肉，可只要祛除被毁的皮肉，然后敷药重长，最后还是能够保证脸恢复到原样，只是脸上的伤能够医治好，体内的伤却未必能够这么快痊愈。
加之堕心之火的干扰，他必须加快脚步找出剥离堕心之火的方法，否则……
楚风且感受了一下/体内不断翻涌起来的灵力，他的修为已经即将到达元婴期巅峰，若不能在升渡劫期前解决此事，他很有可能因此而神魂俱消，死在渡劫期的天雷之下。
“为师会替他医治好脸，只是他的脸伤不敌他身上的伤严重，至于何时会醒，为师也不确定。”
“都是那股邪气！”谭炯炯抽抽鼻子，眼中含泪地恶狠道。
若非那股邪气突如其来，小师弟绝不可能变成这副模样。
“邪气。”楚风且沉吟道，“九霄派近日频出事故，皆由堕天宗的余孽引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尚且要小心。”
“师父……他们曾言小师弟是邪体。”
“此事我已知晓，对于安歌的身份，掌门自有决断。此事不必在意。另外，攸安，你身为刑法堂的堂主，需顾好九霄派的安危。”
蔚攸安拱手道：“弟子知晓。”
“恩。”楚风且点点头，然后挥袖示意两人无事可先行离开，他们要为安歌继续治疗。
蔚攸安他先行踏出了房门，谭炯炯落后于他半步，期间数次回望安歌，等走到了房门边跺跺脚又跑了回来。
她还是放心不下，如果不能亲眼见到安歌醒来，她恐怕是吃睡不香。
“师父，我能留下来照顾安歌吗？我保证，绝不会干扰师父和零师叔的治疗，我就安静地待在一旁，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谈何照顾？小丫头，你莫不是在诓我们。”
“零师叔……师父……你就答应吧。”
楚风且盯了谭炯炯许久，最后才道：“算了，你留下吧，切记稍后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师父你是打算……”
“削肉治脸。”
谭炯炯猛地打了个哆嗦，削肉治脸，那得多疼啊。
不过她瞧小师弟昏睡的模样，倒是庆幸对方如今没醒，不然没打麻药，只能活生生地挨疼。
小师弟他最怕疼了。
“师父，你轻些，小师弟他怕疼。”
零落闻言一笑，风且他何时在乎疼痛了。
楚风且也是一愣，他向来不在意疼痛。
第34章 终于清醒喽
余后日子都是谭炯炯在照顾安歌，虽然楚风且言明大可不必如此，但谭炯炯心里藏着根刺，只能等安歌醒了才好拔除。
更重要的是她想亲眼看着安歌醒来。
“大师姐，你每天坐在这盯着小师弟的脸，小师弟的脸都包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出朵花来吗？”最近几日，除了桃夭闲得无趣来此一坐，其余人都没有她这般好的性子，一坐、一看、一闲聊便是一个时辰。
谭炯炯手上沾了点水，在安歌起皮干涸的唇瓣上润了润，盯着对方那张裹满草药的脸，道：“以前我觉得他长得像师父是因为他是师父的亲儿子，所以我瞧这张脸一点都不开心，如今他不仅不是师父的亲儿子，还因为我毁了这张脸，我一定要帮他把这张脸恢复成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