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且闭了闭眼，眼底挣扎过痛苦，可再次睁开，眼神利锐了不少。
他对着零落道：“那他们呢，你想让这么多人死吗？”
零落松了阻拦，后退几步，轻声了，“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楚风且道：“没有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掌心的青光凝聚得格外凝实，里面不时地闪过几道青得发黑，黑得发红的电光，让人只那么瞟上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
这就是元婴期的修为吗，可怕到翻手就能要来了一个人的性命。
楚风且抬起了手。
零落猛地抬眸，转身朝谭炯炯喊：“小丫头，你师父想要了安歌的命！”
谭炯炯顿时瞪大眼，她甚至想掏掏耳朵来证实自己有没有听错了话，什么？她家师父想要了小师弟的命！
不可能的，小师弟可是师父的亲儿子，老子怎么会想要儿子的命，她一定是听错了。
可是，抬眸望去，她就知道零落说的不是假话，她家师父掌心凝聚出来的青光带给她的震慑感不比安歌方才那道红光团弱，甚至更胜一筹。那可是元婴期的攻击啊，一击就能要了数人的命，更别说她们这些筑基期、炼气期的小虾米，纯粹是找死。
“师父……不……不要……”
谭炯炯拼了命地摇头，她的双眼里逐渐蓄满了泪水。
不该这样的，她内心嘶吼道，不该这样的，小师弟没有错，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新晋弟子考核选拔赛怎么会就要小师弟的命了呢。
楚风且眼中划过不忍，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没有人能够消除堕心之火的威力，更没有人能够摆脱拥有堕心之火而被邪气控制的家伙，除非——杀了他！
“不！”
谭炯炯眼睁睁地看着她家师父毫不留情地朝安歌挥出那道青光，青光闪烁出来的边角料打在安歌的身上，都让安歌流了不少血。
如果青光正中安歌，谭炯炯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
她下意识去拉安歌的手，想要让安歌躲避开那团青光，可是她却注意到安歌不知何时松了她的手，并且朝着远离她的方向跑去。
她突然想起，想起往日中安歌笑着对她说，炯炯师姐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
她泣不成声，拼了命地去追安歌。
青光的速度很快，安歌的速度也很快，唯独她踉踉跄跄地飞奔着。
“炯炯！”
安歌，谭炯炯被迷湿的双眼里只望着那一人，她听不到来自楚风且那焦急的呼喊，只知道抓住安歌，躲开青光，这样对方才不会死。
可是她走得不稳，脚下一崴，跌倒了。
与此同时，青光已经离安歌极近，瞬间就能击中对方。
“不要——”
“你想后悔吗！”零落朝楚风且喊道，比起谭炯炯的声音弱了不少，却更中楚风且的心思。
眼见安歌就要被青光击中，楚风且及时伸手，转移了青光的方向，控制青光朝偏离安歌的地上砸去。
轰的一声，比赛台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安歌也因此逃过一劫。
“没事了……没事了……”谭炯炯破涕而笑，她站起身，忍着脚踝处的刺痛，一瘸一拐地朝安歌所在位置走去。
场上浓烟缭绕，谭炯炯凭感觉寻找安歌的具体位置，可她刚刚踏入浓烟半步，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糟糕，惹怒他了。”零落眼尖地看出走出浓烟外的安歌的双眸已经红得发黑。
楚风且捏紧了双拳，既顾忌谭炯炯的安危，又不知该如何下手，他掌心的灵力一聚一泄，看上去让人越发不安了。
“安……歌……咳咳……安歌……”
谭炯炯很高兴，即便被对方死死得掐住脖子，她依旧高兴地流出泪来。泪水啪嗒一声滴到安歌的手上，刺激得他的红眸变浅了半分。他的双眼在不断地挣扎，手臂的力量一时松一时紧，他看上去痛苦极了，甚至开始幻化出火焰小剑对准自己的心脏刺去。
零落错愕，“他还有意识。”
楚风且也微微错愕，不过也因此，他暂时放下了对谭炯炯的担忧。
“炯炯，将青禾夹戴到他耳廓上！”
“师……父……”
谭炯炯听见了楚风且的嘱咐，她趁安歌稍微松开她脖子的瞬间，伸手摘下自己耳廓上的青禾夹戴在了安歌的耳廓上。青禾夹刚刚戴正的那刻，安歌浑身冒火，之后青光大盛，在之后她与安歌一同晕倒在了比赛台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
“大师姐，你没事吧，你终于醒了！”谭炯炯刚刚睁开眼，就看见桃夭趴在她的床上，拉扯着她的手臂，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咳，我没事，咳咳。”
谭炯炯坐起身，朝四周望了一眼，除了桃夭没见到其他人，心中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担忧安歌的现状，不由得出声问：“小师弟如何了？”
“不知。”
“不知？”
桃夭摇头道：“那日大师姐被师父送回，已经整整昏迷了三日，三日间我除了见到二师兄和三师兄，并未见到师父和小师弟。”
“那……”谭炯炯急着想要下地，她可还记得她家师父是要杀了安歌的。
“你急着去哪？”
正这时，门外进来蔚攸安，身后还跟着一脸乖巧相的周南。
蔚攸安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他将药递给桃夭，然后又问：“去哪？”
谭炯炯见到蔚攸安不免有些发憷，可念及小师弟的安危，顿时硬气道：“我去见师父。”
“是见师父还是小师弟。”
“你知道小师弟在何处？”谭炯炯惊喜道。
蔚攸安抬手指了指桃夭手中的药，说：“你先喝了，我再告诉你。你且放心，他没事。”
“啊，没事，没事就好。”
蔚攸安向来不会骗人，谭炯炯相信他说的话定然是真的，不过瞥见那一碗冒着热气的苦药顿时摆出略显抗拒的姿态，她不爱喝苦的东西。
“喝了，我带你去见他。”
“真的！”
谭炯炯拧了拧眉头，捏住鼻子，拿过桃夭手里的碗，一口气将药灌了下去。
蔚攸安盯着谭炯炯脸，不知想些什么，等她喝完药，掏出一颗蜜饯丢到她嘴中，然后起身。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他尚未清醒，师父和零师叔正在为他疗伤。”
尚未清醒。
谭炯炯刚放下的心又不安了起来。
她随着蔚攸安走到楚风且的住处外，刚抬步进了外院的门，就听见前头人问：“你对小师弟倒是关心。”
铮——
谭炯炯心中突突一跳，她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第33章 安歌身世迷
风起门开，里头传来一声，“进来。”
谭炯炯随蔚攸安进了屋，屋内燃着烛火可依旧阴冷得厉害，阴气的来源地在于正中间浴桶内的安歌，加上袅袅升起的药汽味，整个场面严肃得让人不敢说话。
楚风且位于安歌身后，零落站在一侧，两人见有人进门，微微抬起了头。
“丫头是你啊，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谭炯炯突然显得有些拘谨，她小步挪上前，瞧了安歌几眼后说：“他……怎么样了。”
“无碍。”楚风且道。
“哦。”谭炯炯听到楚风且的声音，浑身一颤，然后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零落轻笑声，放下搀扶住安歌的手臂，说：“丫头，你一进来就问安歌的事，可知你昏睡了三日，你师父担心的……”
“多谢师父担心，炯炯无碍。”
“无碍。”楚风且眼神复杂地重复道，“你可知你离他再近些，你这条命便没了。”
谭炯炯心下一凌，师父这话的意思可是在说若非因为顾及她的安危，此刻小师弟定然是没命的。可是，小师弟并没有做错什么，师父为何要这么狠心。
明明小师弟是师父的亲生儿子啊！
“师父……”
“罢了，你出去吧。”
楚风且收回视线，注意力放回安歌身上，他何尝不知谭炯炯的心思，毕竟对方是由他一手带大的，那眸子深处透露出来的情绪赫然刺痛了他的心。
但他道不出缘由，只能任凭对方误会。
两人都不言语，本就阴冷的场面顿时变得更加低沉严肃了起来。蔚攸安站在谭炯炯身侧，眼中满含担忧，但触及他家师父的脸，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零落觉察出两人之间氛围的怪异，先是笑了两声，打破了场面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