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钧已经坐在凳子上，用筷子夹起鸡蛋，吹了吹就放到嘴里。
“咸吗？”沈昱问。
柳长钧吧唧吧唧嘴巴，道：“不咸，好吃。”
“嗯。”沈昱温柔地笑了，被小孩认可的感觉还真不错。他也开始吃了，目光时不时看向柳长钧。
“吃吧，吃完我们去做贺卡。”
沈昱带他来到自己的卧室，一看早晨的被子还没叠，马上手忙脚乱地拎起被子，唯一留了些颜面的就是他整齐的书桌。
两人坐在书桌前，沈昱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柳长钧垂眼思考着，道：“她经常穿粉红色的衣服。”
沈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右手旋转着铅笔，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个草图，问：“这种她喜不喜欢？”
柳长钧道：“我送的她都喜欢。”
那笃定的语气一下子把沈昱逗乐了，他顶嘴道：“人家骗你的。”
柳长钧很听话，学东西也快，但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卡大体上是做好了，但和沈昱想象中的效果还差很多，沈昱心念，既然是送给类似女朋友的礼物，是必须精致的。而且，也算他送柳长钧的礼物了。
于是，沈昱将小孩抱床上，帮他盖好被子，自己开始研究了。
当投入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飞快。就在沈昱无比自豪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时，一声软糯的声音飘来。
“几点了？”柳长钧醒了。
沈昱惊喜地望向柳长钧，看见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自己。
他也忘记时间了，但窗外已是一片黄昏。
沈昱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大吃一惊，“五点多了。”
“啊？”柳长钧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我一直在睡觉？”
“嗯……”沈昱点点头，片刻后，激动地拿起贺卡坐到床边，“你看看，满不满意？”
这真是个精美的贺卡，表面有镂空的花纹，翻开会立起“HAPPY BIRTHDAY”的字样，令人怀疑是出自一个男孩子的手中。
柳长钧小心地捧着贺卡，眼里逐渐染上异样的神采，“你……好厉害……”
沈昱腼腆地笑了笑，“在家无聊，瞎琢磨呗。”
柳长钧将脑袋凑近了贺卡，似乎在观察那些花纹，嘟囔道：“我不想送给她。”
“那你送什么？”
“送花，送玩具，就像以前一样。”
“哈哈哈，你还是送给她吧！”不用心怎么捕获女孩子的心？这点沈昱还是懂的。
“我不！”柳长钧几乎是在以一种撒娇的口味，奶奶的童声混着委屈的鼻音，听得沈昱心都颤了。
“乖，我给你做更好看的。”
“真的？”柳长钧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沈昱拍拍自己的胸膛。
柳长钧还是一脸不情愿，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轻叹气道：“明天我见不到你了。”
沈昱鼓励道：“没事，我们今天玩了一天呢！”
“嗯……”柳长钧攥紧沈昱的被子，对自己睡在他床上一事有些心悸，须臾之后，缓缓道：“那我回家了喔。”
“好，我送你。”
沈昱觉得，似乎遇见小孩后，生活莫名地充实起来。明明他的生活习惯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做什么都有意思。
杨伊虽然陪伴沈昱的时间不多，也察觉到他的变化。晚饭的时候，她有意地和沈昱聊了起来。
“就上次来咱家的小弟弟啊。”沈昱直言不讳。
杨伊给他盛一碗汤，道：“你还去找人家了？他在哪儿读书？”
沈昱当即喝上一口，“碰到的，他在那个超级有名的贵族学校。”
“贵族学校？”杨伊想起那小孩的保姆，大概明白了，她问：“你什么时候找他玩儿？”
“就下午，他好忙的，就周一周三的下午有空。”
“哦。”杨伊若有所思地望着沈昱，忽然话锋一转，道：“你想不想爸爸？”
“想哇！”沈昱拼命点头。别说见面了，就连和沈明安通话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
一谈到自己的丈夫，杨伊流露出柔柔的爱恋，她笑道：“爸爸快回来咯！”
但这一晚上，杨伊都有些心神不宁，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那日在普陀山上的经历。
周三，柳长钧思忖着一个约定，放学后，走到隔壁的教室。
几分钟之后，从里面跑出来一个洋娃娃似的女孩，黎珈吟。
“钧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吗？”她开心地问。
柳长钧淡淡嗯了一声，黎珈吟激动地牵住他的手，问：“远不远呀？”
“不远。”
“太好啦，珈珈好开心！”
柳长钧默默地领着黎珈吟，无声地皱起眉头。
生日会那天，他把贺卡送给她，小黎珈吟感动哭了。他内心过意不去，就将做贺卡的事情告诉了她。结果她竟说想见见那人。
柳长钧不好拒绝，又想到自己之前也想让沈昱见见她，就答应了。
但是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走到半路，一群不友好的少年围住了上来。
“好漂亮的小妹妹！”
“……”柳长钧立刻挡在黎珈吟前面，充满敌意地瞪着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双手推开柳长钧，朝黎珈吟靠近。
柳长钧踉踉跄跄地后退，勉强稳住身子，就朝那人扑去。却被另一个少年架住胳膊，狼狈地扔到地上。
一人摸了摸黎珈吟的脸颊，坏笑着说：“小妹妹，哥哥带你玩吧？”
“嘤……”黎珈吟泪眼朦胧，她尝试靠近柳长钧，就被另外几个少年拦住。
少年放肆的捏住她的脸颊，又道：“哥哥买糖给你吃。”
“呜呜，钧哥哥……”
一旁，堵在外面的柳长钧使劲地扯他们的衣服，却被人不耐烦地推倒，他怒红了眼，冲上去就抓住那个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哇！”
少年缩回触碰黎珈吟的手，转而打在柳长钧的头上。
柳长钧趁他侧转身子的时候，钻进了人群之中，他张开胳膊护住黎珈吟，冷声道：“给我滚！”
那少年手臂上赫然一个出血的牙印，他咬牙切齿地瞪住柳长钧，怒吼：“揍他！”
第11章 为兄
这条路是沈昱抄近道发现的，他心急去见柳长钧，就没有走大路。
不禁哼起小调，还有些惦记柳长钧说的生日会。
走到一个拐角时，听见骂骂咧咧的吵闹。
沈昱立即收了声儿，连脚步都放慢地，悄悄靠近拐角。他偷偷探出脑袋，躲在拐角后面一览全局。
原来是欺凌，那几个少年的校服他认识，就是他隔壁的初中。
他们围住两个弱小很多的小孩，又丢石子，又拳打脚踢。沈昱定睛一看，那小男孩竟是柳长钧，怀里，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孩。
猛地屏住呼吸，刹那间就冲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少年惊诧地回头，看见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孩笔直朝他冲来，他刚想嗤笑这人自不量力，却在下一刻被小孩一手擒住胳膊。
沈昱冷哼一声，抬脚踹在他肩膀上，竟把人踹出半米。刚刚他们对柳长钧的恶劣行为，他可都看清楚了。
“草！”那少年吃惊过后，是羞愤的恼怒。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稳了稳了心绪，不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别多管闲事！”
周围一圈少年看见了这小孩一瞬间制服他们老大的情景，此时都不自觉地退让三分，站到了老大旁边。
沈昱挺硬了腰板立在柳长钧面前，一双眸子迸出炯亮的光。气势竟不输他们人多势众。
“快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揍！”
他们显然是不怕他的，他就不信群殴还打不过一个小孩？
沈昱往前走了几步，故意和柳长钧拉开距离。
道：“我是他哥，欺负他是不是要问问我？”
“……”顿时场面一度沉默，安静得似乎能听见沈昱咯吱作响的拳声。
须臾之后，少年笑出了声，“我也是她哥哥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弟弟，你也喊我声哥哥？”
从一个人笑变成了一群人大笑。
不知是谁朝沈昱丢了个石子，沈昱面色一凛，握住飞来的石子，一甩手腕将石子砸向为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