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长钧撅起了小嘴，沈昱赶紧道：“笨蛋哥哥？”
“大笨蛋。”
第8章 柳府
又到了周三，沈昱心想着今天是这周最后一次见柳长钧了，走在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走到了学校附近，沈昱远远就看见了柳长钧，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身边立着一位妇女，几米处停着一辆汽车。
沈昱微微皱眉，他跑了过去，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呼唤他的名字。
“沈昱！”柳长钧笑着说。
“嗯。”
沈昱能看出来，他很拘谨。
简单地对他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妇女。
沈昱记得她，是上次来他家接走柳长钧的那位，好像称柳长钧叫……少爷？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礼貌道：“阿姨好。”
“原来您就是少爷的朋友，阿姨谢谢你带给少爷的快乐。”
常香岚说罢，深鞠一躬。
自从那场意外，她便一直对他怀有好感，如今一见这孩子性格也是阳光，不禁目光更加和蔼。
沈昱经不住这等礼待，大惊，连忙扶起常香岚，“阿姨，您别这样，我就是挺喜欢跟他玩的。”站在一旁的柳长钧，无声地弯起唇角。
常香岚含笑地望着沈昱，对他越发喜欢。她是见过世面的人，接触过许多大家族里的孩子，那些孩子虽然礼仪处处得当，却少了他处事的真诚，这是一种纯天然的教养，不需要任何礼仪的打磨。
“咳！”柳长钧轻轻一咳，对沈昱说：“今天你去我家，我崴到脚了。”
沈昱一怔，立刻蹲到柳长钧身下。
看见了他肿胀的左脚，便小心地拉开他的白袜。
一层层的纱布，让沈昱面色变得凝重。
他问：“还疼吗？”
柳长钧摇了摇头，心里很暖，注视沈昱的目光隽着笑意。沈昱还在仔细察看他的伤势，又问：“什么时候崴到的？冰敷了吗？”
“昨天早上，医生看过了。”柳长钧乖巧地答。
“嗯，时间还够，要用热水泡，记住了吗？”
柳长钧笑而不语。柳家有私人医生，这些事情是轮不到他操心的，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沈昱轻小心松开他的袜子，随便拉平柳长钧右脚的袜子。
他站起来，问：“阿姨，方面吗？”
“柳家欢迎少爷的朋友。”
沈昱道谢后，主动拉起柳长钧的手，朝他身边靠了靠，“怎么这么不小心？嗯？”柳长钧笑了笑，他发誓，如果不是这里人多，他一定要沈昱抱着他走。
常香岚吃了一惊，就在刚才，她差点想要拦住沈昱的手，因为少爷极度厌恶身体接触，即使是和夫人，也要冷淡三分，可是现在……常香岚理了理思绪，赶紧跟上两个孩子的步伐。
“这就是你家啊？”
站在一幢豪华的别墅前，沈昱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这和他家的居民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好大的房子，好大的花园……他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
柳长钧拽了下他的衣服，“走呀。”
“哦！哦……”沈昱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进了别墅，常香岚恭敬地取出一双拖鞋，沈昱感激过后，沉浸在了巨大的震撼中。他虽然不懂建筑，却能感受到这屋子的品味之高，简约的装修风格里，透出大户人家的格局。
沈昱随柳长钧上了楼梯，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压着这股感觉，一直到柳长钧的卧室，也是相当的明亮宽敞。
“这是我的房间。”柳长钧道。
“嗯……”沈昱转了一圈，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家……人呢？”
是了，沈昱进入小区后就发现这每一幢别墅都相距很远，似乎不存在邻居关系，更没有他家楼下的游乐设施，这里除了花花草草，就是安静。而这极大的房子里，也没有一个人。
柳长钧抿起嘴巴，沉默地坐在床上。沈昱一眼便明白了，他哈哈笑了两声，捏住柳长钧肉嘟嘟的脸蛋，道：“我们玩什么呢？”
柳长钧抬眸注视着他。他是讨厌别人揣测他的心思，偏偏这人细得发腻的感情，却令他扬起轻松的笑容，甚至不想去制止他汗湿的手。
“你先去洗澡！”
“……”沈昱承认他身上有股汗味，尤其在柳长钧清爽的卧室里，味道尤其刺鼻，可是……
“不方面吧？”
“那我让常姨现在去买一套衣服。”
“哎哟小祖宗，你可别折腾我！”
沈昱乐呵呵地拒绝了，见他掏出了一部智能手机，不禁感慨自己这学期刚得到的小灵通。
柳长钧蹙起眉头，不开心地望着沈昱。沈昱两手一摊，道：“我洗头发，行不？”
“哼。”柳长钧抱起两条胳膊，扬了扬下巴示意沈昱，“浴室在那儿。”
“嗯嗯！”沈昱见小祖宗开恩了，蹦跶到浴室里乖乖地洗头。
柳长钧坐在床边，悠闲地晃着小腿，目光朝浴室的方向看去，心情甚好。
没过一会儿，沈昱就出来了，柳长钧几乎是同时道：“你怎么这么快？”那语气显然是不信任的。
“我洗好了呀！”沈昱老实地说。
“你洗干净没有！”柳长钧叫。
“……”沈昱好气地瞪着他，一时语塞，转动眼珠想了想，嗤笑道：“谁像你头发这么长？”这话没错，柳长钧是蘑菇头，沈昱则是标准的板寸头。
沈昱一看小孩要生气，急忙跑过去，逗着玩地说：“你快闻闻香不香？”
柳长钧嘴角一翘，气鼓鼓地推搡沈昱，“走开！”
“不走！是你把我带过来的。”沈昱乐了，这小孩不爱说话，拌起嘴来实在有趣。
“你！”柳长钧鼓起的腮帮噗地漏了气，他一边笑一边用脚踢他，“走开走开！”
“你先闻闻，闻完了我再走也不迟。”沈昱嬉皮笑脸地说。
这时，柳长钧本能地要再抬起左脚一起踹，沈昱一惊，手疾眼快地抓住他的左脚，柳长钧眨巴眨巴眼睛，变乖了。
沈昱立刻嘴贱道：“让你皮。”
柳长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大概真是弄疼了。
沈昱叹了口气，蹲下来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腿肚子，道：“你可以拿手打嘛，脚还得要是不是？”
“手打不过你。”柳长钧嘀咕道。
沈昱轻笑一声，一屁股坐到床上，撑着身子，仰头望向天花板，道：“下次带你去我家。”
“嗯。”柳长钧应声道。
“那我们在这儿玩什么呢……”沈昱认真地思考，在人家家里总不能像在外面一样嬉闹，再且小孩的脚伤了，不能跑跑跳跳的……忽然，沈昱从床上弹起，两眼发光地问：“教你画画吧？”
“画画？”柳长钧细微皱眉。
“对呀，愿意吗？”沈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柳长钧慢吞吞地站到床下，道：“你跟我来。”
他们走上楼梯，穿过一个廊道，来到一间大屋子前，柳长钧推开门，沈昱登时看傻了眼。
“这是我姐姐的画室，你在这儿教我吧。”
“你姐姐？”沈昱回神，惊讶地望着柳长钧。
“嗯，她去上课了，还没回来。”
沈昱感叹道：“你们一家人，真忙啊。”他边说边走，走到了一个画架前，然后再次傻眼。
“这，这是你姐姐画的？”
柳长钧趁着沈昱发呆的时间，已经走到他旁边，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姐姐，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
沈昱发出一声惨叫，怎么大家同样的年龄，差距会这么大。他摇着头，道：“教不了，教不了。”有这么一个姐姐，他就不用寒暑假报班了。
柳长钧在心里偷笑，表面上安慰他说：“姐姐要走艺术的路，不一样的。”
“艺术的路？”沈昱傻傻地重复。
“嗯，姐姐以后要去上艺术学院。”
“还有这样的？那她以后一定是大画家咯？”
“应该吧。”
沈昱转眼一想，问：“你呢，你长大想当什么？”是科学家呀，还是宇航员啊。
“……”
迎来的却是小孩久久的沉默，那不是思考的沉默，而是一种令人压抑的为难。
沈昱愣了愣，小声道：“没想好就算了。”他以为每个人，至少总会有人问，你长大想当什么……
“我选不了。”柳长钧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