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清艳的模样,是薛洋从未见过的。
平素,晓星尘虽温和,却也带着几分清冷禁|欲。他们也曾数次肌|肤相亲,可即便情|潮汹涌时,道长也没有多少媚|艳的神情,至多是咬着嘴唇苦苦克制,抑或是搂紧薛洋难耐地低喘。
可现在不一样。
醉酒的晓星尘微启软唇,深浅呼吸间,露出贝齿红|舌,犹如等待采撷的娇花;整个人温软如脉脉流水,依恋着熟悉的怀抱,更下意识地拱身去契合。
清高出尘的名士风骨只在薛洋的臂弯里,才流露出一丝无助和软弱。
只是一个拥抱,便让薛洋难以自持。他搂着道长的腰背,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垂首衔住道长的唇瓣轻碾吮啜,叼起软舍嬉戏逗|弄,极尽缠绵依恋,良久良久……
原本只想一个深吻结束这场情潮。
可是,一声婉转低哼,一双缠绕上他脖子的手臂,便将薛洋的理智击溃。最爱的美酒,最爱的人!
薛洋本就不是圣人,哪里还能忍得住?他将晓星尘仔细地平置于榻上,酒醉不醒的人却因顿失温暖,而有些不适应,身体微微僵直着。
“道长,我在的……”
薛洋俯身拥住晓星尘,亲了亲他的唇,又垂首咬去晓星尘蒙眼的白绫,这才发现他的眼角又渗出些淡色的血水。
一个个亲吻落在那处凹陷而皴皱的眼皮上,晓星尘却猛地偏过头,下意识地想要躲避旁人对眼睛的触碰,那一刻,他脸上的红晕尽数褪去,甚至露出惶惧而瑟缩的表情——
惊惧?瑟缩……这是清醒的晓星尘,绝对不会有的神情。
晓星尘他,从来都是淡然而隐忍的,那么年轻,又总是爱笑的,似乎从没有人能看见,他平和笑容背后深藏的阴霾和伤痛。
然,苦苦隐忍的痛,就不是痛么?
薛洋愣住了,神情也渐渐痛楚。
晓星尘……
你很害怕,对么?
到现在,眼睛……还是很痛,是么?
是啊,双目被挖,一直流着血,年少即失去光明,余生都陷落于黑暗,怎么会不怕不痛呢?
心似刀绞,内疚愧悔悲痛无奈,一瞬间都从心底喷涌而出,热泪一颗一颗溢出眼角。
薛洋抵着晓星尘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呼吸,悲苦地几乎不能自已。“晓星尘,我该怎么办呐……”
薛洋恨了全天下,就只爱了一人!
薛洋臭名昭著无恶不作,可偏偏伤害最深的,便是他此生最爱的那一人!
曾经的晓星尘,失了眼睛,毁了信念,善意被践踏,真心被欺骗,受尽极大的痛苦折磨,直至崩溃绝望,最后选择散魂,永不超生……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薛洋对晓星尘犯下的罪过,到底要怎样才能被原谅?!
不!
原谅不了……永远无法原谅……
薛洋抚目深吸一口气,然后贴上道长的脸颊,轻轻地说:“晓星尘,你别怕,别怕……让我亲亲你的眼睛,好么……我,我真的,不会再让你痛了……求你了……”
哽咽不止,唯有泪落,落在晓星尘的眼角,似乎也成了晓星尘的滴滴清泪……
薛洋小心地碰触那空洞的,仍渗着血泪的双眼,一个个轻吻,柔若浮云薄如蝉翼,含着无限的深情,氤着凄苦的泪水,努力地去慰藉,努力地想要抚平曾经的伤悲和苦痛……
也努力地,想救赎自己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终于,晓星尘平静下来,手臂也无意识地绕上薛洋的脖颈。
薛洋埋首于他温暖的颈项,低低地说:“道长,你也想我的,对么?”
“我也想你,太想太想了,想得心都痛了!”薛洋起身,极快地扯去衣裳,又灵巧而利落地勾开道长的腰带……不多会儿,厚实的被褥下,两人犹如初生的婴孩,坦诚相对,密不可分,并蒂相偎,拍打冲撞出一浪一浪的情潮。
薛洋可心地抚慰,以全部的濡湿温暖去包容取悦!待到瓜熟蒂落,又期水到渠成,薛洋才缓缓进入了那熟悉又温暖的极乐世界!
那一瞬间,薛洋的脑子里炸起无数的火花,几乎要将他烧化!
怕惊醒道长,薛洋咬牙克制,汗水滚滚滴落,动的温柔和缓,他只敢吻着道长的唇,不敢亲别处,生怕会留下印子。
可温柔,也是另一种折磨!
晓星尘忍不住地紧绷颤抖,双臂紧搂薛洋的脖子,吁吁哼喘间,破碎地吐出两个字:“薛……洋……”
薛洋一惊,动作都停了下来,他小心地问;“晓星尘,你……醒了?”
“薛洋……薛……洋……”晓星尘只是下意识地轻唤。
薛洋登时明白了,苦笑一声,原来他的道长尚在梦中。
薛洋凑近他的耳廓,轻添着低喃:“在啊,我在,我是薛洋……你放心,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永远陪着你,再也不离开……再等等我吧……晓星尘,我爱你……”
“薛洋啊……”晓星尘搂得更紧,仿佛要用力挽留住,这寂寥生命中唯一的慰藉和期盼。
“晓星尘,我在……”
“薛洋……”
凄凄人世风雨中,冥冥孤馆薄灯下,两个孤苦的灵魂终于相守一处,滚烫的身体于跌宕起伏间,于无法言说的宿命之外,律动出一曲炽情和痴狂。
此间,孰醉孰醒,孰梦孰觉,都不过是寸寸相思,成烬成灰……
此夜,仍长。
第57章 主导(后章接《锁星尘》下部,在作者专栏里搜)
此章后,接《锁星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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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晓星尘醒来,起身坐于榻上,呆怔了许久。
彼时他略觉不适,头昏沉混沌,身体酸软麻涨——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晓星尘微微脸红,犹记得昨夜一点好梦,所思所念,偶入梦来,百折千回,旖旎光景。梦醒后,才觉一切成空,心中不由微微失落。
晓星尘长这么大,从不曾饮酒,生平第一次即尝烈酒,只觉喉头呛辣,肺腑灼烈,连意识都不甚清楚了。
他有些迷茫,更有些困惑……心中正生出疑思,却听到门口敲门声。
小二正捧着一壶解酒汤,战战兢兢地伫在晓星尘的门口,抬眼瞟去,却见那黑衣公子正抱着胳膊靠在隔壁屋子的门框处,凶神恶煞地对自己连使眼色。
小二只好硬着头皮,又敲了几下。这心里是又害怕又悲催。
今儿四更天时,他便被这煞神抵着剑唤醒,忙前忙后地被使唤,又是要送热水和皂荚,又是要熬解酒汤。
末了,这张狂的少年还非要押着他,去把隔壁房间的客人赶走,换成自己住!那客人当然不愿,这家伙便拿剑削人头发,差点没将人半边脑袋削下来,吓得那人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这少年虽长得英俊讨喜,可分明就是个忒不讲理的小流氓!
小二昨夜瞧得分明,小流氓是抱着那醉酒的道长上楼的——明明那盲眼道长是个温和好相与的,怎么他身边这位,竟会是个凶恶霸道的无赖?
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拉开。
小二忙陪笑道:“道长,昨夜睡得可好,小的给您送解酒汤来了。”
晓星尘道了一声多谢,见小二进来将壶盏放下,便问:“请问小二哥,我昨夜酒醉后,是如何回来的?”
“啊?”
小二一个激灵,那小流氓可是千般嘱咐不能说实话,于是忙疾声应道:“那个,道长喝醉了,是我将您扶回来的呢!”
“原来……如此……”晓星尘微微抿唇,又颔首道了声谢。
小二见此忙告退出来,见门外那黑衣少年冲他不耐地摆手,那意思明显得很,就是……他可以滚了!
晓星尘今日照例是要出门的,薛洋也照例是要跟着的。
清河的主城邑很大,晓星尘循着之前苦主们提供的线索,一处处地查访询问,行事极为仔细周详。
到了夜里,他依旧要四处夜猎,有时在城中,有时去近郊,却始终不曾遇到过厉害的凶尸。
夜半宿下。薛洋就住在晓星尘的隔壁,他耳力好的很,若是刻意去听道长动静,便能辨出他熟睡与否。
薛洋行事向来张狂无忌,只在晓星尘身上会有所收敛克制,可想得紧了,他也会趁着道长熟睡翻窗而入,守在他身旁瞧着他静谧的睡颜,又或者偷个香,亲亲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