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内情,但事情却朝他想象中那样发展了,这个痴儿图的可不是金光瑶的色相,他是对金光瑶密室里的术法咒书产生了莫大的执念。
就在莫玄羽被痛打的当晚,薛洋悄悄去地牢见他,那时的莫玄羽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俨然已是个半疯的人了。
薛洋问他:“同样是金家的孩子,为什么金光瑶可以高高在上呼风唤雨,而你却碾落尘埃受人欺辱,被人践踏?玄羽,你恨吗?”
“恨!”
薛洋咧嘴一笑:“你很好,没有出卖我,为了谢你,我最后再教你一套术法,很厉害的,想学吗?”
人在最绝望最有恨意的时候,才会最有斗志!薛洋等这个时机,已经等待了许久!
莫玄羽的目光如同一头孤狼,渴求又决绝,“教我,我想学!”
薛洋伸出手指,就着地上的积灰画起来:“玄羽,看好了……这是极高级的献舍之法,能唤来厉鬼邪神上身,替你报仇雪恨,只不过,代价是你自己的灵魂……”
密室里有魏无羡的手稿,薛洋匆匆看了一遍,凭借聪明悟性,便能记得十分清楚。
莫玄羽也学着薛洋在地上画着咒符,嘴里神叨叨地念着:“献舍,厉鬼……厉鬼……我要……”
薛洋笑眯眯地问:“你要献舍给谁?想想吧,这世上最厉害的厉鬼邪神是谁?”
莫玄羽的目光空洞又诡异,时哭时笑:“最厉害的……魏无羡……对,我要夷陵老祖魏无羡替我报仇,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不得不说,莫玄羽还是有点天分的,复杂的献舍咒法也给他画的七八成像了。
不过,这样危险又逆天的法咒,并不是画的像就能成功的,它需要时间,定力,执念,甚至还要靠一些机缘运气。
薛洋点点头,用手将灰抹平,“莫玄羽,想要厉鬼报仇,就得把报仇之念化成一道道咒痕!那么,你的咒痕最想刻谁呢?”
莫玄羽拳头攥得紧紧的,浑身抖如筛糠。
薛洋将少年的头揽到自己的肩头,用极轻又极阴诡的语气蛊惑——
“玄羽,当初老宗主接你回来,是想扶持你的,后来因为谁的出现,害你毁了前程?如今又是因为谁的原因,堂堂金氏血脉,却不如猪狗,被人侮辱殴打,陷落尘埃,生不如死?到底是谁害你到如今这种地步?”
终于,少年从齿缝里迸出三个字:“金,光,瑶!”
薛洋笑了,拍拍少年的后脑,凑近他耳朵道:“咒痕最后一道,没错,是金光瑶……玄羽,不要放弃,哪怕百遍千遍,总有一天,你终可以召来魏无羡,替你报仇雪恨的!你会成功的,一定要记住哦!”
因为那一天,我也等着呢。
……
注: 莫玄羽下的最后一道咒痕是金光瑶,这里是《陈情令》的情节,我衔上啦~
第55章 生变
薛洋一直想,密室一趟,他得到了关于聂明玦的秘密,可怎么样才能最好地利用这秘密,去掣肘金光瑶,甚至……扳倒他?
靠薛洋是不成的,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更别说若是从他口里传出去,自己的身份就瞒不住了,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薛洋了。
所以呢?他苦思许久。
直到在金麟台世家清谈会上,薛洋看到了那个垂头丧气像文弱书生一样的少年,聂家现任家主,聂明玦的弟弟,聂怀桑。
只因台上金光瑶弹奏了一首聂明玦生前常听的《清心音》,聂怀桑便举着袖子不停地抹眼泪。
他以为自己是偷偷地哭,殊不知在场的人精谁不看在眼里,各人心里都有一段唏嘘,有同情的,有不屑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薛洋心里却想到:果然是兄弟情深啊,世上再没有比聂怀桑更好的人选了。
第二年,薛洋几乎不大出门了,不是在炼尸场就是在金麟台待着。
这嚣张跋扈的“玉面太岁”已好久没在兰陵城出现过了,人们心情舒坦的同时也有些好奇,难道这小霸王转了性了?
其实薛洋只是觉没意思了。他给自己的人生立下了一个目标,却不知能走到哪一步,这过程中他卯足力气,其他无谓的事情就显得那么多余,无趣了。
薛洋没有停止过对阴虎符的研究,这是他最后一道砝码。
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将半块阴虎符封印到自己的血肉之中,以骨肉为匣,精血为锁,就封在自己的左臂里。
也正因为用血肉涵养灵器,薛洋的金丹里灵力稀薄,功法从此止步不前。
可是,他不在乎。他原本靠的就是毒,就是术法,最近薛洋连符篆也钻研起来,一切能保命克敌的,他都很投入。
金光瑶时常来看他,这一日还命人送来许多补品补药。
薛洋颇不以为然:“金光瑶,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
金光瑶摇摇头:“成美,你最近气色很是不好……”
薛洋哦了一声,金光瑶命人取过铜镜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薛洋一看,有些愣住了。
他没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变化,只是那一头墨发中竟夹着一些白丝,看起来有些难看憔悴。
薛洋不觉得糟糕,反而觉得很好:他和道长终于一样了,一样伤情,一起白头。
薛洋道:“你还是别操心我的事了,听说你最近过得也不大好,你那儿子……”
金光瑶的长子前些日子被人害死了。
那张向来灿若春花的面庞终于一瞬间失色,“莫再说了,阿松他……他与我无缘……”
薛洋觉得没趣,便道:“我最近要出去一趟,日子可能会有些久。”
金光瑶问:“怎么?又想你的心头肉了?”
薛洋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这茬。
金光瑶对薛洋的要求,当然不会不应允。
只不过,今日的金光瑶与往日有些不同,语气沉甸甸的,“成美,你也知晓,如今人心浮躁,时局纷乱,世道不稳,悯善已为我鞍前马后四处奔波,可我仍捉襟见肘,手忙脚乱,须知唇亡而齿寒!所以,成美,你一定要帮帮我!”
薛洋的心咯噔一响,他听出这番话里冷酷的警告意味。
的确,薛洋回金麟台一年多了,用了那么多活人,结果只做出个刺颅钉,这副消极怠慢的模样,确实说不过去。
若是平常,金光瑶也能等得起,可偏偏是这样危机四伏的多事之秋,那强大的凶尸成了他的底气和倚仗,阴虎符加乱魄抄的力量,则是他对未来图谋的保障!
可这一切竟都押在了一个顽童身上!
薛洋垂目良久,才下了决心道:“你放心,我这趟一回来,就给你造凶尸,我已经有眉目了。”
金光瑶一喜:“怎么说?”
薛洋道:“我琢磨了很久,最近琢磨出一个道理,凶尸温宁那般厉害,除了魏无羡制尸手法高超以外,或许和温宁本身这个人也有一定的关系?”
金光瑶问:“哦,温宁,有什么特别么?”
薛洋道:“据说温宁生前是个又温吞又懦弱的老实人,可越是这样的人死后越有毁天灭地的戾气。这大概就是常说的,老实人发起火来最可怕!”
金光瑶了然:“所以,你是打算去找这样人?”
薛洋神秘一笑,凑近金光瑶道:“有个老熟人,虽不老实可骨头忒软,我腾不出手还一直留着他那条小命呢,这不,正好派上用场了!这个世上大概没有比他更适合做凶尸了!”
金光瑶是有多聪明啊,他立即反应过来,薛洋说的是谁?
那个曾将晓星尘拖进泥沼,最初挑起薛洋和晓星尘之间纷争的人!那个最后明哲保身,将晓星尘弃之不顾害他陷入狼狈之境的人!那个在薛洋看来,是一切意外祸事的始作俑者。
栎阳常氏,那个懦弱胆小的软骨头,常萍。
薛洋出了兰陵,先是快马加鞭赶到义城,上次来探望晓星尘还是半年前。
隔了半年多未见,他已相思入骨。他渴望能离道长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赶到义庄,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看到晓星尘的人影,只看到小瞎子一会儿趴地下抓蟋蟀,一会儿挖土捏小人。
薛洋突然意识到,晓星尘不在这里了。
他顾不得许多,闯进义庄里,揪起阿箐劈头盖脸地怒喝:“阿箐,晓星尘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