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向他道:“陛下,这一份诏书,老夫做主将它作废了,请陛下收回成命,收回天帝之位。”说着不由分说将手中的诏书化为乌有,呈上了天帝大印。
群仙同时下拜,同声请求“请陛下收回成命,收回天帝之位”。
他转动呆滞的眼珠,看着他们。
他们是不会介意一具行尸走肉坐在天帝宝座上的,这天下,需要的不是一个多情而幸福的君主,它要的是一个无情的绝情的君主,只为天下奉献,只为天下呼吸,不管这奉献和呼吸里夹杂着多少对幸福的期盼,他们,天下人,都不会在乎。
“退下。”他的声音倦怠到了极点。
群仙不动:“陛下”
他动了,直直地转身,飘一样地走了出去。
众仙:“老君,这可如何是好?”
老君叹气:“今日这事……太伤陛下的心了,给陛下些时间吧。”
破军道:“那火神和水神那边……”
“明日请示陛下,眼下先将栖梧宫围起来看好了。”老君没有抬眼。他已经冒着欺君之罪毁了传位诏书,火神水神的护身符没了,也翻不出什么浪。他担心的是陛下的心思,方才来看,像是伤到根基了。
……
……
灵山之顶。
打定主意闭关的佛祖,面对水镜,许久不动。
那个女子终究还是说了那些该说的话。
那么,他应该是离成圣的终点近了一步吧。
他涌身入镜。
远处的楼阁,隐隐约约,清雅独立。他缓缓行在清透水域之上,等候元君来临。
一个身影,愈来愈近,苍老而慈和的容颜,雍容优雅的气度。
这是她的本尊法身?化身去了何处?
他心底吃惊,果然天道干预不得,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竟然被罚灭了化身又破了法身?
“元君!”
“佛祖!”
打完招呼,他们两个都不言不语,站了很久。水域之上,静得一丝风都没有。
“圣人未出,元君还需保重。”他没头没脑地说道,终究是忍耐不住,意存试探。
“圣人将出,佛祖亦需保重。”她含含糊糊地答道,听起来成竹在胸,语气肯定。
太渊之上,来来去去,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来过,劝过那女子,彼此却都不曾明言,毕竟反复劝说和暗示一个弱女子去牺牲自己,哪怕那是一件造福天下之事,也不是十分体面。
现在佛祖见了她,只觉得对方肯定比自己知道得多一些,直接出手干预者,自然离真相更近一些。
只是,她已生了戒备疏远之心,半个字都不肯多说,他也半个字不好多问。
他们彼此互施一礼,告别而去。
东土的天界,他依旧难以插足。只能等待老君那点虚渺的允诺了。
……
……
天帝第三次大婚失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六界。而狐王之死所造成的瘟毒,也渐渐地扩散到四处,无数凡人、牲畜、精灵、妖精倒地,渐渐死去,树木花草枯萎腐烂,成片成片的土地受到了污染,无人再敢涉足,成了真正的死域。
凡间的修道中人,纷纷自发地组织起来,封锁被瘟毒污染过的地区,但在这毒辣的圣级奇毒面前,凡人的力量十分的微不足道,他们的防线一再被毒气攻破。
老君请示过润玉后,研究了葫芦中的绿色丝带雾,连夜同天宫几位擅长炼丹的上神赶制了一大批丹丸,送下界去给修道中人,包括那些被天帝派遣下界去的十六位上仙,助他们抵御瘟毒。这些丹丸虽然不能解除毒性,但好歹能助他们缓解一些中毒症状,等待解药的到来。
润玉将自己关在璇玑宫的七政殿,除了老君,谁也不见。
老君来向他说起水神被火神打伤,肚子里孩子没了,火神该如何处置时,他面前正放了一份斑驳发黄的竹简,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老君不知道上头写着什么,极想凑过去看看。
陛下现下精神状态不稳,老君觉得有必要时时关注给予开解,虽然他自己早已忘记男女之情的滋味,但总归要劝说陛下做到太上忘情,不要最下不及情。
润玉有意无意地卷起了竹简,眉色淡淡地让岐黄仙官去照料水神。至于火神,他道:“按天规处置吧,该如何就如何,不必来请示我了。”
老君也无异议,火神这才回天多久就捅了这么大篓子,若是陛下存心宽宥,他必定要犯言直谏坚持要给火神以严惩。他甚至怀疑火神做的这事是不是那老秃驴唆使的,怎么这么刚好掐在陛下大婚的时候发作了。
“老君若是无事就先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老君才转身,润玉又叫住他:“老君……”
老君道:“陛下?”
润玉道:“棠樾这孩子,老君似乎不太喜欢?”
老君被说中心事,有些惭愧,“老夫并无不喜欢,只是唯恐他随了火神和火神的性情,难当天帝重任。若是他能随陛下的性情,老夫定会心爱至极,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话才出口,老君就瞧见了润玉瞬间红了的眼眶,当即后悔。说什么随陛下的性情,不就是说陛下自己的孩子么?陛下连妻子都被人抢走两个了,哪里能有自己的孩子……
润玉默默垂下眼,摩梭着那竹简。
他这辈子应该不会有孩子了。他原本以为,会和卿天有至少一个孩子,他很渴望做父亲,想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这里,手把手地教他读书写字,给他自己没有享受过的父爱,他会很欣慰看着孩子幸福地长大,如同看着遥远的自己幸福地长大一样。
现在一切都是空的了。
老君退了下去,他展开了那份竹简。
……
……
“你休息了许久,怎么还是没什么精神?”
廉华打量着阶下跪着的人,无忧,或者说是卿天,不管是谁,都显得没什么精神,神色极是苍白,眼睛无神。
她嘴角微动,像是讨好地笑:“主人,无忧天生体弱多病,又昏睡了许多日子才醒来,是以精神不济,请主人宽宥。”
廉华点了点头,这理由可以接受,他也亲眼见到她昨日是从昏睡中醒来。她的态度恭顺有礼,语音柔和悦耳,与之前在这里时满身是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着实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起来吧,以后不必行跪礼了,你是我的妻子,不用见外。”他极是大度。
“谢主人。”她缓缓起身,低头侍立。
两人都沉默。廉华也不知道说什么,陡然间多了一个柔顺的未婚妻,他也有些不适应。打发她回自己房去似乎不太合适,才刚将她叫过来的。
他打量着她,心想天帝同她在一起是怎么相处的?
他记得魍魉说女人要陪,上次在太蜀山见到她时就是天帝陪她玩的时候,那时候她可比现在水灵。他想起那时候自己的感受,突然有些心动,起身走了下去,走到她跟前。
她抬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乖顺地俯首,那样子跟寻常的侍女没什么两样,难为她一个公主,竟也能这样守本分。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细细端详。宝石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桃花瓣一样的双唇,她真的像一朵娇俏的花朵,到了采摘的时候。他的喉咙紧了一紧,搂住了她的腰,贴到了身上。
她很柔软,很香,微笑着,只是,身体在颤抖。
他皱了皱眉,近距离低头看着她的眼,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抗拒和反感,他满意地闭上眼想吻她。她抖得更厉害了,他亲了几下,觉得很是扫兴,放开了她,一下就看见她眼里的泪,含着没有掉下来,见到他的眼神,那眼泪都来不及收,只是眼神又变得充满了温柔。
他很不快,“你不乐意侍奉我。”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无忧想等婚礼……”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同天帝也不曾等婚礼就已有夫妻之实。况且你是我的奴婢,侍奉我正是你的分内事。”
她脸色更加雪白一片,眼中飘过羞色,张口结舌好一会儿,随后低声道:“主人说的是,无忧错了。”
他早已燥热得等不得了,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向她闺房走去,踢开了她的门,进去将她扔上床,压了上去,这下子他不吻她的唇,直奔她芬芳的脖颈,身下的人颤抖得更厉害,只是手脚却十分配合,抱住了他,甚至在轻轻抚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