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会有人为润玉发声。我们不需要让润玉惦记着去谴责谁,因为有的人是不配你将他放心上的。时刻想着如何骂他,如何责怪他,实际上,只能说明我们的软弱,我们的放不下。
润玉是强大的,坚忍的人,他的目光,理应看前,不看后。
第50章
月下语塞,随即道:“婚约没了另外再寻一个,凤娃没了锦觅可就活不下去。你还有天帝之位。本来天帝之位是旭凤的。”
“够了!”廉华听得不耐烦,喝了一声,
月下讪讪地不敢再说。
廉华对润玉道:“陛下心中第一位便是权势名望?考虑清楚了?”
润玉点头:“正是如此。”
“甚好!”廉华伸手指一指月下,当即似有一把刀砍在了月下的右腿上,发出一声咔嚓骨裂之声。月下大声惨叫,委顿在地。彦佑惊得连声隔着那道墙问月下感觉如何。
卿天默默上去扶了月下坐起来,检查他伤势。
润玉微微变色,道:“你这是何意?”
廉华仔细观察他神情,连他眨一眨眼都不放过。
“怕陛下不肯说实话,是以只好如此。我们玩一个游戏罢,她,”廉华指一指卿天,又指一指月下和彦佑,“他们,还有你。”
他取出那片龙鳞,放在桌上。
“下面这个问题,我问你三次,希望你如实回答。你也见到了,你选的是权势名望,因此至亲安危你就保不住。你叔父的腿骨我抽走了一截。这是让你知道,我行事,从无忌讳,连她,我也不是不能动的。”廉华指了指已经紧张得丢下了月下站起来瞪着他和润玉的卿天。
润玉不由自主地望着她。卿天被他这深深一眼看得差点掉眼泪,握着拳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笑了一笑。
“神君想必忘记了,你已经问了两个问题,我还尚未发问呢。”润玉收回目光,迎着廉华探究的眼神,“现在该我问了。”
廉华楞了一下,他倒是忘了这茬,只好道:“你说。”
润玉冷笑一声,问道:“我想请问神君,是不是极为畏惧与我交手,唯恐败给我,无颜见天下人?”
这还真问对了!廉华脸皮微热,下意识的矢口否认道:“笑话,你有何可惧之处?”
润玉反客为主道“若不可惧,为何要将我骗来,说是只问几个问题,现在却百般刁难?神君怕是拐着弯想在我身上打几掌吧?何必如此麻烦,如今我都是神君的阶下囚了,我们现在便在此处决一死战,我叔父和义弟做见证人,让你逞一下威风如何?比完了你也不必将他们腿打断,直接将他们灭了口便是。”
说罢挑衅地睨着廉华,苍白的脸上寒若冰霜,不屑至极。
被将了一军,廉华不禁恼羞成怒,一时不知接下去该如何是好。眼前这人一脸病容,真正交手未必有什么可怕之处。他畏惧的只是对方的心机罢了,但这句话怎可能说出口?
平素一派道貌岸然温文尔雅嘴脸的天帝,耍起赖来如此得心应手,看他那副肆无忌惮你来打我啊的讨打样子,廉华不禁怒意暗涌,手痒心痒。
以廉华由来狠辣的本性,原本不至于这么畏手畏脚。对于无处可逃无力反抗的俘虏,想知道什么历来都是直接严刑逼问即可。只是对于眼前此人,他实在不能确定,万一用了最下乘的手段,依旧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可如何收场,毕竟眼前之人不惧天雷不惧反噬,能吓到他的外来之力可说是少之又少。
终究是一方霸主人物,勉强沉住气,快速梳理了一遍方才的对话,心里渐渐有些眉目。
“陛下一口气问了如此多问题,”廉华觍颜打了个哈哈,“现在也该轮到我问了。”
见他只是一下就平静下来,润玉眼底一闪,道,“神君欺人太甚,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廉华不以为意,道:“陛下不回答也罢了。那么方才一问一答的约定便作废了。让陛下的义弟或者叔父来给我答疑。”
彦佑在旁早已怒火冲天热血上涌,大声道:“来问我,来问我,我不怕你!”
润玉心下发沉,廉华没有中他的激将计。
想来廉华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要挖开他的心思,让他彻底毫无秘密,毫无筹码。
到底哪一个地方出了岔子让他突然间有这种举动?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以他无法拿出最有利最能规避损失的答案和说法来。方才答的是权势名望,理由也很恰当充分,月下依旧断一条腿。对方判断对错的标准是什么?只是要据实以答?
如果每答错一次,断一条腿,三个人的腿都不够断,何况万一真的动到了卿天……
“不必问其他人了,问我罢。”
“哦?”廉华笑嘻嘻地看着润玉,“陛下改主意了?”
润玉点头,“形势不如人,只能如此。神君请问,我必定实话相告。只是有言在先,我所说句句属实,并无半句假话,神君不得再伤任何人。”
“陛下敢发个上神之誓?”
“可以,我发誓,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廉华甚是满意,带着满怀恶意的窥探,道:“陛下放在心里第一位究竟是什么?”
“男女之情,至亲安危,天下安定。”
“只能选一个。”
“无法选,视情况而定。”
“必须选一个。”
“天下安定。”
“陛下自己的安危与男女之情、至亲安危相比。”
“我命不足惜。”
“男女之情与至亲安危相比?”
“我愿救至亲,同赴死。”
“陛下对决斗有多少胜算?”
“没有胜算,只能赌运气罢了。”
“为何如此说?”
“我旧伤未愈,新近再增反噬。”
“没有胜算为何敢约战?”
“形势所迫。”
“陛下的化神水,哪里来的?”
“师父所传,耗费五百年时间才练成。”
“后日会用?”
“只有两滴,已经没有了。”
“陛下为何肯冒险来赴约?”
“欲救叔父,并见卿儿。”
“哪些人算是陛下至亲?”
“卿儿,旭凤,锦觅,叔父,彦佑,游鲤,棠樾,邝露,元君。”
“陛下至亲不少,拖累亦不少。”
“尚可,还应付得来。”
“陛下如今可说是毫无秘密可言了,如何是好?”
“无所谓。人心多变。当下如此思,他日未必如此想。”
廉华开怀一笑,“陛下是个妙人,令我十分佩服,若不是敌对立场,我们或许会是极好的朋友。”
润玉淡淡道:“神君将我的心掏了个底朝天,我是不敢同神君交朋友的。”
心头大石终于放下,廉华哈哈大笑不止,道:“陛下有眼无珠啊,像我这样的朋友,远比你这两位至亲看重你,爱惜你。若是我,绝对不认这等不知好歹跳梁小丑一般的亲友。”
月下和彦佑登时脸涨成了朱红色,彦佑想大声斥骂,不知为什么却有些气短,只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润玉微笑,“神君有此胸襟,我自叹不如。神君若是问完了,不若先放我叔父义弟去疗伤?”
廉华道:“我还没问完。”
“神君请说。”
廉华伸指在桌上敲打,一手抚着下巴,看着他沉吟许久。
有的人,在肉身上难以令其屈服,因其具有强大的斗志。只有令其斗志泯灭,精神颓废,才能彻底将其打倒。
如今自己正是稳居上风,不若乘胜追击,痛快享受一场绝对的胜利。
“陛下以为,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这个天帝?”
“残暴,自私,虚伪,无情,狡诈。”
廉华愣了一下,“原来陛下自己知道?”
“是。”
“陛下自认为是个什么样的帝王?”
“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
“现在想想。”
“……宽厚,尽力弥补曾经的过错。”
“陛下是否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在乎,也不在乎。”
“陛下回答问题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这是想钻空子?”
“……是。”
“为何如此?”
“……”
“陛下。”
“……”
“陛下。”
“……因为我发现你改了主意,现在所问只是想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