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77)

作者:王孙何许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任歌行和杨晏初在定西城里闲逛了小半天,买了一堆有的没的,他俩甚至还一人买了一件胡人穿的绣花小褂子,两件衣裳款式相同颜色不一样,穿上了有种让人傻笑的甜劲儿,两人并肩在街上走,自然而然地牵着手,说笑着买些糕点瓜果和酒水。杨晏初侧脸看任歌行,任歌行很少穿得这么花,倒是很有几分异域明艳的贵气,杨晏初暗叹,到底是人俊,穿什么都好看,大多数人穿这身儿都像烤羊肉串的,只有任歌行穿上,就像个什么楼兰的挎刀世子。

任歌行正弯着腰,很认真地在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末了拿起一只拨浪鼓,说:“这个给小霑带去呗。”

杨晏初:“……”

后来两人都累了,抱着一堆东西坐回车里。杨晏初把车帘拉起来,递出一壶酒给驾车的武从:“大哥,喝点酒暖暖身子,太辛苦了。”

那武从自马上回头接了,笑道:“多谢杨少侠了。”

杨晏初还在往外递东西:“还有这个糕也好吃你尝尝,还有葡萄,晚上吃饭了吗?你尝尝这个……”

“杨少侠,杨少侠,”武从笑道,“不用,我晚上吃过了,真不用。”

杨晏初见状便说:“那这个糕和葡萄你拿着下酒嘛,我不太会骑马,你任大哥脚又有伤,没人替你,太累了。”

那武从推辞不过,只得接了。杨晏初这才退回车里,抱着一壶酒,挺得瑟地冲任歌行乐:“你不能喝酒昂。”

“我不喝我不喝,你也甭喝了。”任歌行往下抢酒,杨晏初明显是喝多了,他们俩在定西城的时候买了几壶马奶酒,任歌行一眼没看住,没多一会儿,杨晏初已经抱着酒壶对任歌行傻笑了。不过小杨少侠酒品不错,不撒酒疯,而且格外嘴甜,见谁夸谁,笑眯眯地红着脸,是个甜甜的小朋友。小朋友抱着酒壶不撒手:“你自己不喝,还不让我喝,你怎么这样,”完了又喝一口,说,“不过你一定是为我好,因为你非常爱我,哈哈哈哈。”

任歌行:“……你还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呀,”杨晏初大概是热了,掀起车帘子,靠在侧壁上,一截纤长的小腿搭在外面晃来晃去,“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任大哥是个……很好的人。”

任大哥——杨晏初很久没有这么叫他了,任歌行挑了挑眉:“嗯?”

杨晏初说:“嗯,虽然他喝完酒挺烦人的,哎呀来呀小杨我给你表演个节目,醉拳你想看吗,摘叶飞花你想看吗,谁啊,真是。”

任歌行:“……”

那武从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笑吧哥,他特别逗,”杨晏初往任歌行怀里一倒,“跟我特别配。”

武从笑着喝了口酒,道:“挺配的。”

“看这位大哥多么会说话,”杨晏初说,“这位大哥人特别好,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句怨言都没有,可见是个忠厚之人,我的临终遗言都是托付给他的——是吧哥?我记得你的声音。”

任歌行眉头一跳:“遗言?”

那武从面色有些尴尬:“都过去了,这么丧气的事,别再提了吧。”

任歌行扶住杨晏初,把他放回车里,自己探出身,小声道:“你悄悄儿告诉我,他说什么了?”

武从面露难色,顿了顿,偷偷小声回道:“杨少侠让我……就是,万一他先走了,把他就地葬了,要不然带回去,天气热,人坏得快,盟主见了,要伤心的。”

武从道:“杨少侠说……他很对不起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任歌行被喂了一晚上的糖,骤然心头被捅了一刀,竟有些愣愣的,脸色都苍白起来。武从忙道:“今时不同往日,事情都过去了,盟主听听就罢了。”

任歌行抿了抿嘴,道:“我……”

这时从他们的身边,悠悠地过去了一支商队,细细碎碎的驼铃声飘过去,躺在任歌行怀里的杨晏初突然睁开了眼睛,说:“你想骑骆驼吗?”

任歌行还陷在怔忡里:“我不……”

杨晏初从他怀里钻出来:“大哥你停一下。”他从车里跳下来,站在商队前头,不知道跟领头的说了什么,好像还给了点钱,那领头的笑了笑,从骆驼上下来,杨晏初拽着鞍子,几下跳了上去,骑在骆驼上,任歌行见了忙下车守在骆驼下,怕他坐不稳摔下来,杨晏初有点头晕,在骆驼上趴着,俯身抱住了驼峰,醉眯眯地对任歌行笑:“真高……我还是第一次骑骆驼呢,它的毛好软啊。”

他有些困了,大漠凉凉的夜风把他的头发吹得翘起来一绺。任歌行张开双臂,轻声说:“困了吗?我抱你下来。”

杨晏初真的闹醉了也没忘了任歌行的脚伤,摆了摆手,自己摇摇晃晃地从骆驼上下来,扑过去搂住了任歌行的脖子:“好了,现在可以抱我了。”

任歌行叹了口气,抱住了他:“你说,你要是葬在昆仑,我又回去干什么。”

杨晏初嘿嘿笑起来,一股浓浓的酒气:“我真的困了,咱俩睡觉吧。”

任歌行亲了亲他的头发,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行车时请勿将身体探出车外,剧情需要,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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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这一行走得悠闲无比,一则是为养伤,二则是任歌行自己心里也清楚,这长安城里大概只有李霑是真心实意盼他回来的。当初五州联盟,求任歌行当盟主,图的就是任歌行是个武功绝世又无依无靠的光棍,不料时移事易,临川江氏一朝败亡,李霑竟然手执泰阿令,背靠浮梁,有号令江右之势,而云中任氏又赶到京城增援,虽然任歌行本人发誓至死不归,虽然任氏家主态度模棱两可,但是家主任逍的几个膀臂分明有回护之意,任歌行如果活着回来,这江山姓什么,更待思量。

任歌行知道长安城里有人巴不得他死在昆仑,杨晏初又何尝不知,自古兴亡之事,莫不血雨腥风,争斗不休,若想独完何其艰难,他没说什么,死过一回,再无所惧,横竖任歌行走到哪,他跟着就是,长安街市有秀才临街给人写扇面,杨晏初弯腰看了看,对那秀才道:“公子烦请拿一把雪浪纸的素扇子。”

他悬腕凝眉,不知道写了什么,神秘兮兮地挡着,不给任歌行看,挥干了笔墨,方对着他展眉一笑,唰地一声在身前打开扇子,任歌行眯着眼睛细细端详——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任歌行会心一笑,正要开口,写扇面的秀才探头看了一眼,惊道:“好俊的行草!敢问公子师从?”

杨晏初笑了笑,轻飘飘撂下一句:“家师赵铎。”就与任歌行飘然而逝,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小秀才,愣在原地,重复道:“……赵,赵铎?”

装逼这种事真是让人无比快乐,如果是在对象面前装,那就是双倍快乐。杨晏初直到走出很远还是非常愉悦的样子,任歌行在旁边给他打扇,企图扇去自家媳妇旁逸斜出的逼王气息,无奈道:“可以了吧,什么事啊乐成这样。”

杨晏初不听他的,抢过扇子:“你管我。”

任歌行也忍不住笑,用手指画杨晏初的脸蛋羞他:“傻样儿。”又问,“赵铎真是你习字师父?”

杨晏初摇头笑道:“教了没几年。我爹给我请的。”

任歌行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看那扇子,赞道:“字是好字,扇子是好扇子,只是缺个扇坠子扇套什么的,要不我……”

杨晏初看他四下找,诧异道,“你还有这精细东西?”

“啊,不是,”任歌行说,“我把给小霑买的那拨浪鼓拴扇子上试试。”

“什么。”杨晏初笑起来。

他微微含笑,边走边摇扇子,垂下来的几缕青丝摇飏着飘在肩头,风吹青竹的姿态,有种文人式的轻狂与放旷,任歌行看着他,也便懂得了,杨晏初明白他心中所想,那扇子上李太白的诗就是好注脚,插科打诨也好,款款情深也好,只要他懂他,也就不必在这上头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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