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女尊)(10)

作者:棠梨豆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双亲如何被族人杀害,又伪作自戕,她如何得知,如何旁观张氏一族收网捞鱼,所以是如何的盘算,如何的逃脱。却没想到管娘子不愿收留,一心赶她出去。

她在道观抄写,刚刚得了薪酬就被人偷了个干净,只好离开。

义庄里都是无主认领的尸体和棺材,可这些东西不会偷她的财物,不会暗害她,倒叫她觉得安心。本想住几天就继续逃离,谁料张家赶尽杀绝,一把火烧了义庄。

她负伤潜逃,一路向西,便入了绿林,进了川蜀……

她倒是也打听过家乡消息,也知道有人出来央告郡守的事。那父女两个虽有些肝胆,最终还是沉冤未雪。

管悦虽然知道大半事由,但听当事之人的叙述,仍然不免落泪。张琳是受过这些苦楚的,本想故作坚定平铺直叙,一看他潸然下泪,自家也忍耐不住地湿了双颊。

郎捷在一边又着急,又生气,又有些同情的意味。毕竟她置身事外,在张琳长长的叙述中,已经拿了个主意。于是向她道:“我看你入了匪窝,依然抛不开这文士的衣衫,可见和那乌合之众有些区分。既然是无路可走,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我若跟你说个戴罪立功的法子,你愿不愿试试?”

张琳深深呼吸一回,道:“我身入绿林,做的总不是守法的良民。如今遇见你们,就是我悬崖勒马的警示。我心里是向着你们的,即便是要治罪,也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郎捷笑了笑,道:“张娘子放心。你是良民出身,背井离乡只因身负冤屈,被些江湖上的豪强所迫落了草,一直伺机和官军里应外合——”

话还未落,只听门外一声大笑:“好一条朝廷的狗!黑白颠倒,就这么唆摆我的人也做狗,反口咬我!”

随即,门板被人大力踢开了。

张琳惊讶地喊了声:“铁狮子!你怎么在这里!”

这匪首女子姓铁,因其生得粗壮,好大头颅上发丝硬而打卷,乱蓬蓬地纠起疙瘩,颇像寺庙门前的石狮子,因此江湖人唤做铁狮子。

铁狮子掂了掂手里的刀:“老娘实话与你说了吧。自打你来,老娘看你嫌弃这山寨里一应的吃用,为人也假模假式,与人不睦,就没全然信过你。推你做这第三把交椅,不过是为着你有几分小聪明,免我些劳累。这次让你带人来捞出老二,事关重大,我自己怎么可能不来?果然你见了做官的,就又起了那卖主求荣的心思。只是你没料到,咱们并不是储备不够,而是老娘自己拿着做后手,不愿给你!”

郎捷在她得意之时,飞快地看了一圈周围情状。只见本来在门口守卫的两个兵丁,已然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铁狮子带着二十几个人,有女有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堵住了这房间唯一的出入口。看来方才张琳带来的人,已经和铁狮子重新汇合了。

此局不妙,需要小心应对才是。

于是郎捷顺手护着张琳,又把管悦往后拨了两拨。春草见状就明白了,一把将管悦拉过来,两人往墙角里退。

铁狮子低沉地笑了笑,道:“怎么的?久闻郎团练身手了得,只是老娘可没有单打独斗的耐性儿。”

她话音一落,二十几人合围而上。

郎捷抿着嘴不答言,从腰间抽出了刀,反倒迎着人来处往前走了两步,抢在铁狮子进门前,守住了门口。

刀光乍起!

第9章 升棺见喜(8/8)

春草紧紧抱着管悦,挡了他的视线。

呼喝声、击打声、纷乱脚步声,直往他耳朵里灌,让他担心得要疯。他想看看外边打成什么模样了,却总是不成。

春草越抱越紧,勒得他直道:“春草!春草你松开些!”却不敢高声,唯恐惹了匪徒注意,也分了郎捷的心。

张琳在匪窝久了,性子比从前敢为。纵然身手一般,身上带的利器也被卸了,却也机灵,一把抄起窗下的条凳,给郎捷搭了把手。只是她体力不及郎捷,只能帮忙遮挡一些旁边的攻击,不能上前。

郎捷臂上有伤,本不应久战,此时面对强悍的对手,她更不能一下把力气用尽,须得有所保留。顾忌一多,拖得一久,渐渐力不从心。

忽然,春草的怀抱松了。

管悦抬头一看,那铁狮子已经到了他面前。

郎捷被四五个人缠在门口,分不过神来,张琳也被耗着。铁狮子一手提着春草扔到一旁,春草想要再扑过来,就被两个男子拽住,任凭他拳打脚踢,对方只是狞笑着不放。

管悦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握在手心:“你滚开!”

铁狮子流窜过来时,倒也有所耳闻,道是鄂州郎团练有个相好,也是女子,在这和光县内做县尹的。眼前所见,大约就是这位小娘子。那么,拿住这县尹,郎捷就不足为虑了。

凭这小书生手里一根银簪,还入不了铁狮子的眼。尤其管悦颈子上围着条轻纱领子,铁狮子只一拂手就抓住了,将手一收。管悦被勒得喘不上气,手脚踢腾挣扎间,也没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就把那簪子狠狠插在铁狮子手腕处,一时血涌如泉。

那铁狮子倒是个狠的,吃了痛,便将管悦往桌角上一摔。管悦额头上顿时砸出血来,还没觉出疼,先觉得头颅内嗡嗡作响,随即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滑落在地。

郎捷恰在这时扑过来,厉声嘶喊:“悦哥儿!”

张琳有一刹那的恍惚,却不及细想,只顾着架开押着春草的匪徒。铁狮子听了,不过以为是这并蒂百合的情趣,管一个小娘子叫哥儿,还觉得有点意思,嘿嘿一声笑,举刀相迎。

郎捷只是顾不得留后手,拼命去打。

她从没真正上过战场,这几年差事也都是打理事务的范畴,如今短兵相接,无非是仗着少年时积攒的身手底子在搏杀。开合之间,倒得了些进益,眉目中杀气凛然,渐渐也把那铁狮子压制在下风。

那铁狮子是个狠手,眼看不敌,抓过烛台就往帷帐、窗户上扔去。

张琳吃过火的亏,一看此情形就急了。眼看春草挣扎出来抱住了管悦不放,她慌忙伸手拉住帐子往下拽,想给它扔在地上踩灭了。可背后忽然冒出一人,猛然砍了她一刀!

张琳一声痛叫,连人带帐子坠在地上。所幸这一扑,倒把那点火苗掐灭了,只是郎捷身边窗子上的碧纱烧了起来。

郎捷哪有功夫去救火?张琳扑地之后,那背后的匪徒将刀尖一竖,就要狠狠扎她个窟窿,郎捷抢先抓起桌上茶壶砸了过去。那匪徒一躲闪,张琳便向旁边一撤,再落下刀时,就扑了空。

张琳也是练出来了,忍着背上疼痛,将手里半截帐子往刀上一缠,勉力夺了下来。待她拿着利器,先前那匪徒便退却了,不停往外躲,已经是不足为虑了。

待那匪徒躲到着火的窗边,忽而从外射入一箭,穿胸而过!

外围之人箭法极好,一阵射击,便将匪徒清剿大半。郎捷舒了一口气,只和铁狮子一个纠缠。

箭矢呜呜破空之声,伴着烧起来的火势,将这官邸一角烘托出十足的热闹。身着甲胄的兵士赶着往前冲,有的接过了郎捷手里的攻击,围攻那铁狮子,有的在拆窗隔绝火源。

郎捷闲了些许,才觉得胳膊酸软,一只右手几乎不能举起。那先前的旧伤流了许多血,沿着手腕流到手心,粘乎乎的一大片红。

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先抬眼看了看那些兵士的服色,认出这是上峰调派的官军。于是放心了一半,不再理会战局,就地坐下,抬起管悦来抱在怀里,一声声叫着悦哥儿。

她叫得多了,张琳也挣过来,满脸不可置信,问:“你……你叫他做什么……”

郎捷没空回答她,却又不敢过分摇动管悦,只敢喊他名字。叫了半天,管悦只闭着眼,一直没醒过来。

春草拉开张琳哭道:“张娘子,这不是盈姐儿,这是悦哥儿。”

张琳惊得半晌不能动弹:“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春草哭得只是点头。

郎捷呼唤声越来越凄厉,后来铁狮子被擒、官军清点俘虏等事,她都无暇顾及,只是抱着管悦恸哭。那官军的统领见此情状,也觉得鼻子发酸,便悄悄带人做事去了,不敢再行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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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和光县百姓夹道洒泪,将一具棺木送到了郊外坟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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