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ittle prince【CP完结+番外】(27)

周原乐见其成,日子长久过下去又琢磨出了不对味来,陈柏的热忱好像从没有对他开放过。

周原看着刚滑溜进盆里扑棱扑棱挣扎的大草鱼陷入了沉思。

“你愣着干嘛呢,”陈柏忙得满头是汗,有些不满他在发呆,将手里正掂着的菜刀递给他,“稍微冲洗下把内脏掏了鳞片去掉,你要好好切啊,上次就没切好,鱼都没能腌入味。”

他想想又安慰说:“其实切鱼和切人是一样的,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以前是怎么学解剖的,你是不是拿惯了手术刀拿不惯菜刀?没关系我下回去市场给你买把小巧精细一点的,你掂量掂量几下就懂了。”

周医生莫名其妙就看着一把菜刀怼到眼前来,他愣愣“哦”了一声,低下头眼神对上了盆里大草鱼圆溜溜的眼睛,一人一鱼对视良久,双方都十分无辜。

他张了张嘴,转头想对陈柏说些什么,陈柏这会儿背对着他又一起手哧啦哧啦地炒着锅里红澄澄的河虾,嘴里嚷嚷说:“你切完鱼把橱柜里的酱料给我拿一拿,要蚝油、生抽和一点点豆瓣酱,一会儿放辣椒圈和葱蒜,拌着在花生油里滚一滚,调出来的酱可香了!”

周原侧头看他兴致昂扬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不忍心打扰,话到嘴边又憋回了肚里,一转头还真以解刨的手法把盆里的草鱼精细地大卸八块了。

鱼:……而我又做错了什么。

陈柏养病前期窝在家里少有出门,有周原日日陪着,也总觉得亏负与心闷,不知哪时突然灵光一闪,就开始琢磨做菜,长此以往上了瘾,什么菜都做、什么菜都要尝试,还得自己霸着厨房不让周原碰,只准他打打下手。

陈柏在家里的早中晚三餐都由他坐吃等喝变成了全权负责。周原本来心疼他不让他碰,但又说不动,一来二去也就听之任之。

但好像陈柏脑袋里只剩下了做菜。

鱼蒸好了,爆炸大虾也告一段落,陈柏洗了一把青菜,一甩手闻了闻瓦煲里的椰子鸡还在细火慢炖,于是满意地一甩手清理了下厨房,利索打包好垃圾袋拧去楼下扔了。

他全程没怎么搭理周原,也没见周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周原看着他背影抿了抿嘴,低下头闷闷地碾砧板上的青菜。

周原:很烦,想杀鱼。

陈柏在楼下扔完垃圾拍了两下手,转头正要上楼,余光却觑见有人在花圃不远处躲躲闪闪,他心下一紧,面上佯装不知,迅速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蹲**悄悄观察。

半天不见动静,陈柏想,怕是自己多心。

他想想便要站起身,却见有人从树干后绕出身来,在花圃前犹犹豫豫地踱步。

陈柏不禁又看了一眼。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打扮却很好,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袋,她在原地左顾右盼,姿态焦灼不安。

陈柏看着总觉着熟悉,于是贴着墙根走过去,认真打量她。

女人周身衣饰富贵,她面庞小巧、眉眼秀致,年龄在她面貌上留下了痕迹,又因心事而添了一分疲惫与凝重,但没有掩住她优雅温文的气质。

她的气质像一类人,像陈柏喜欢的一类人,她像周原。

陈柏细想下去,他重翻自己的回忆,他想起周原的家庭相簿,想起眼前这个女人来。

她是周原的母亲。

陈柏一下心惊。他们与周原父母的问题,彼此讲过许多次,结果却总让周医生不快,陈柏心有戚戚。

他踌躇了一会儿,到底不敢上前打个招呼,于是蹑手蹑脚转身上了楼。

他回到家,周原正站在厨房里,捏着汤勺小口小口抿汤,在一试咸淡,听见陈柏重进门来也没有打招呼,气质看起来有些阴郁。

陈柏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开口与周原谈一谈周原母亲的问题,但周医生这个背影太好看啦,身长玉立、温文尔雅,他这样安静站在炊烟之地中试汤的样子,太好看了。陈柏心里又暖又甜,身子先随心思动了,他扑到周医生身后一把便圈住了他。

他脸埋进他衬衫衣料中,埋进他宽厚的背脊里,感觉到周原周遭有一层淡淡的雾霭,一下子融化掉了。

陈柏贴着他的背,听见了他胸腔清晰的震动。

周原被他圈着,很快回握住腰腹间乱动的那双手,低沉沉笑:“你好久没这样抱过我,怎么下去扔了一趟垃圾,又把‘要主动抱周原’的念头捡回来了么?”

“瞎说。”陈柏听完手又收紧一些,嘴里嘟嘟喃喃,“你抱我和我抱你不都是一个样子么,我每天都给你抱的。”

周原:“那哪里一样。”

陈柏突然有些明白,直言不讳问:“嗯,周医生是不是缺爱了?”

周原好像怔了一下,片刻后缓缓地温柔地道:“不,我只是缺陈柏的爱了。”

陈柏脸“嘭”一声变得通红,脑袋又开始晕乎乎的,他局促地挣脱开来,站在原地紧张巴拉地绞起手指。

周原一改方才的阴郁,转过身满意地打量被他撩得面红耳燥的小孩。

小孩半天才想起正经事来,挠着头偷眼觑视着周原,小声地小心翼翼地提到:“我……刚才在楼下好像撞见你妈妈了,阿姨拎着很多东西站在花圃边,等了很久的样子。”

他眼见周原一下子沉默下去,又慌张补充说:“我想我们是不是要下楼去接阿姨上来,毕竟她是周医生的妈妈……当然了,这还要看你的想法。”

周原温柔的笑意收敛尽了,他低下眼,面上淡然,不像生气,也不像没有气。

他良久才淡淡说:“还是不见了。她现在没有来,今天自然也不会来了。”

他转过身轻声岔开话题:“过来做饭。”

陈柏急了,跑到阳台上往下看,那里果然再没有周母的身影,他又急又气跑回厨房,见周原目光专注在灶台上,仍无动于衷。

他有些泄气,好像他们与周原父母间永远是个僵局,而他又找不到办法去开解和哄好他默默难过的周医生。

陈柏头疼坏了。

他手术清醒后养病这段时间里,周原也没瞒他,毕竟是事关亲生父母日后也瞒不住。周原将周父整出来的手术前的变故都同他讲了,进手术室时发生的事儿倒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只提了下那位坏心眼的护士长被打后也没得到理想的职位,治疗费用倒是全免了,老领导露了个头体恤了还没几句就威胁说“要敢报警把事情闹大就立马卷铺盖走人也别想在护士这一行干了”。

李护士长被打了一顿屁都没得到,憋屈地一边治疗一边疼得整日整夜哀嚎,医院同事都心照不宣地对外美其名曰“工伤”。

周原说起这些旧帐来,倒像在讲故事,陈柏一点不觉得难过,被逗得直乐,笑了半天安静下来,躺在床上摸了摸周原的头。

他其实心明眼亮,通透得很,他伸手摸了摸周原轻声说:“我不怪你爸爸了,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我还在手术室里听见你给我表白了,那时我就想这一波我赚大发了,怎样都不能把你丢掉。”

他又扯周原袖口,轻轻摇晃他的手:“我没记恨过他,现在也正式同你说我原谅他了,我希望你也是的。”

那时周原眼圈很红的样子,反握着他手一直不肯松开,埋下头良久才干哑着嗓子说:“我不能原谅他,即使他是我父亲,他没有尊重甚至对儿子的爱人心存歹念,就等同于没有尊重他这个儿子。”

“如果……”周原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如果你当时真的不幸……不幸遭遇了,死亡……那他就是始作俑者。”

“我不能原谅。”他断断续续说完,别开头去。

陈柏张着嘴半天讲不出开解的话来,嘴笨,急得捉耳挠腮,周医生很快起身离开,陈柏捉不住他的背影。

陈柏不想让与自己有关的这件事成为周原永久的心伤,也不想周医生从他温暖的家庭里被惨烈地撕剥开来。

周原与他不同,他父母尚在人间,亲情尚有余温,硬生生的分离无异于残忍切割掉周原心头一块血肉。

那样的周原是不完整的。

但他左右想不到法子,周原又对它避讳不谈,现下终于急眼了,在身后撒了半天娇也不好使,索性两只手一撑橱柜边沿,一下跳坐在上边去。周原一歪头被他唬得一愣,颈项便被他两只手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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