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梅知【CP完结+番外】(58)

饕餮原本盘踞在岩浆之中打盹儿,口鼻间喷出的热气吹得鬃毛簌簌抖动,第一道玄光汇成的风刃抽落在它的粗硬外皮上时,这畜牲仅仅只是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儿,然而紧跟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换了金石生铁只怕也挡不住这风刃抽击。

饕餮疼得暴躁起来,引吭长吼,骤然张口喷出一把炽烫的烈火。

宁子亁一侧身,不偏不倚地让过了饕餮喷出的那一把火,窜起的火苗恰好落在了天梁峰间,遇风而烈,噼里啪啦地烧起了周遭一片枯树灌木。

凌昱脸色骤变,喝道:“宁子亁!天梁峰中尚有许多伤病弟子,你要是还有一两分人性,就休得使他们无辜受累!”

宁子亁踏在云端淡漠回首,冷冷嗤了声妇人之仁,蹂身再度逼近饕餮。

只一抖袖,他右手五指的枯萎指尖便幻化成五道玄光构成的绳索,随风疾去,将饕餮的脖颈与手脚尽缚其中。

饕餮剧烈痉挛,再度怒吼,这一吼直吼得凌昱耳中嗡嗡作响,只觉得连脚下大地都有些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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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到达决战阶段,离完结不远啦。

第6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遍是残垣断壁的七峰间隐隐响起群兽应和,都是些从大荒渊中逃遁出来的作恶妖兽,听得饕餮吼声,青羽白喙的妖禽毕方扑棱棱冲到空中,一翅狠狠扑在玄光汇成的结界上。

宁子亁眼底有厉色一掠而过,地脉石光华大盛,结界外只剩下残羽簌簌地飘散满天。

天梁峰中一簇红焰冲天而起,空中炸开,那是用于传讯的示警焰火,万俟昌的脸色一时骇得白了,脱口而出道:“凌师兄!大荒渊中的妖兽被妖火吸引,攻上了天梁峰,同门们只怕抵挡不住!”

凌昱心下一紧,守卫巡逻的天梁峰弟子不精对敌之术,休养其间的伤员更是毫无还手之力,一旦被妖兽攻破护峰阵法,后果不堪设想。

当此之时,若说还有什么法子能抵挡群妖,抗衡宁子亁手中的昆仑地脉石……

他心念电转,骤然抬头,看向了天府峰的方向。

天府峰虽由三大妖兽攻占,但群妖既受饕餮所召涌上天梁峰,此时必然易攻。

凌昱紧一紧心神,吩咐道:“燃起传讯焰火,诏令各峰巡逻弟子聚集天梁峰御敌——我且去拼力一搏。”

万俟昌张了张口,到底还是应声拈出焰火点燃升空,涩声道了句师兄当心,当先引剑出鞘,前往天梁峰去了。

饕餮的吼声震动山间,宁子亁单手缚紧了困囚饕餮的地脉玄光,冷冷地道:“你到哪里去?”

凌昱遥遥瞧着远处峰顶的方向,当日千夫所指的那一刻骤然掠过眼前,他定了定神,这才沉声道:“你做了这些年的天府峰首徒,可曾碰过昆仑钟?”

宁子亁的脸色一变,说时迟那时快,凌昱已经冲天而起。

羲和剑破风而斩,滔天的气浪裹挟着凛冽剑意重重掠过天府峰壁,锐利无匹的剑气随风落下,这一剑竟然生生地在峭壁一侧斩出一道白痕。

几乎破损殆尽的护峰阵法震动哀鸣,哗啦啦一声响,山林间黑压压地窜出来不少妖兽影子来,嘶叫声此起彼伏。

凌昱居高临下,冷冷地道:“跳梁小丑,不知死活!”

吞吐着炽烈光芒的羲和剑出,溅起漫天血色,穿行于妖兽阵中的凌昱赫然化身成了一道血影,剑锋所指群妖四散奔逃。

宁子亁远远地看着,忽然回想起凌昱才被收入天枢峰不久时,第一次跟随他们几个精英弟子下山历练,他拖拽着一柄过于沉重的羲和剑从妖兽尸体堆里慢慢走回来,一身披血,戾气深重。

只可惜见过这一幕的人,大多都死了。

转眼之间,凌昱已经在黑压压的妖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踏到了破败的天府宫前。

殿前悬挂的匾额已然四分五裂,唯独峰顶殿后的昆仑钟依然沉静伫立,凌昱徐徐抬起手来,炽烈光华随着剑意愈发深重。

铮地一声巨响,剑气斩过昆仑钟壁,四野之间震响的回声一时不绝于耳。钟声所化的无形声浪一节节蔓延开来,震得山野间残存的妖兽无一不是挣扎哀叫。

昆仑钟伫立天府峰顶已逾万年,代代相传,唯有掌门方能驱使。

宁子亁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伫立天府峰顶击响昆仑钟的凌昱。

数人合抱之重的昆仑钟随着阵阵余响,在一片耀目光华中逐渐化成了一尺来高的一尊金钟法器,恰好落在凌昱掌心。

东曦既驾,昭昭日光沐在他周身,令得他更像是亘古神话中所传说的战神,羲和烈烈,令人凛然不敢直视。

曈曈赤帜张,昱昱金鉦上。

宁子亁垂眼看向自己,翻转过干枯焦黑的五指,手背上青黑色的血管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饕餮依旧在玄光结成的天罗地网中挣扎嘶吼着,不必深想,也知此刻身处的画面自然是格外狰狞丑陋。

宁子亁嘴角的一丝涩然笑意还未收尽,蓦地里,只听深渊中传出短促凌厉的一声暴喝,岩浆哗啦啦翻搅起滔天巨浪,深不见底的大荒渊中骤然有一道妖雾破水而出。

宁子亁反手一格,铮的一声响,那道妖雾与他翻手推出的玄光相撞,震得他整条手臂隐隐发麻。

泛着灰气的妖雾缓缓地显出行迹来,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微微屏了气息,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梼杌显露人形。

梼杌原是个人脸虎身的妖物,此时到底还有三分兽气,一头肮脏乱发里黑白斑驳,张口说话时,两颗突出嘴唇的刺眼獠牙依旧清晰可见。

但听他阴恻恻地笑道:“帝鸿老儿的地脉石若是这般容易就能撬得动,你家爷爷岂能被困上万余年?趁着还没有血脉爆体而死,小娃儿,还有什么遗言,不妨说来听听。”

宁子亁似有似无地掀了掀唇角,轻声道:“你有什么遗言,不妨说来听听。”

梼杌嘿的一声冷笑,岩浆翻滚,大荒渊中倒飞出一根黑漆漆的狼牙棒来,被他一把接在掌中。

梼杌眯缝着眼睛桀桀笑道:“来来来,凡人修士素来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叫爷爷教教你们,这天底下究竟是谁的拳头更硬些。”

裹挟着万钧之力的狼牙棒缭绕妖气,当头狠狠砸将下来,宁子亁不躲不避,右手仍然紧扣着困囚饕餮的天罗地网,左手倏尔上抬,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一把将狼牙棒攥在了掌中,五指成爪,捏得狼牙棒顶端逐渐变形。

梼杌嘿的一声冷笑,通身妖雾大盛,一时僵持,到底还是梼杌妖力压制得宁子亁的手臂一寸一寸地矮了下去。

就在这当口儿,猛听得钟声大震,炽烫剑气扑面而来,耀目光华一闪再闪,宁子亁骤然斜身,破风而来的羲和剑恰和梼杌手中的狼牙棒重重相交。

宁子亁乜斜着眼睛,冷冷地瞟了凌昱一眼:“舍得出手了?”

凌昱并不看他,一招一式极尽霸道,炽烈剑华将妖雾逼得无处遁形:“无需多想,我为的只是昆仑山。”

宁子亁嗤笑道:“你的心性,当真是沉着了不少。”

二人一问一答不过三两句话,说话间攻势却已经一进再进。

凌昱多了一尊昆仑钟在手,无形钟声随内息催动,直逼敌人心脉,转眼间已经将梼杌围得步步倒退,羲和剑由斜刺里狠狠一斩,将狼牙棒半截尽数削去,梼杌惨白着一张脸,惶然道:

“怎么会,……怎么会!昆仑钟尚且有因有果,可这地脉石,岂能是受凡人驱使的?!你,你——”

“天道流转,总该讲究个公平二字。”宁子亁张开五指迎风一招,将浮空飞来的地脉石一把抓进掌中,嗓音渐趋阴沉。

“我暗害师尊,手刃同门,拼上一生朗朗前路,能赌的筹码全都赌尽了,难道还不该赢上一次?”

他将地脉石攥进掌心,骤然运气,脖颈之间的血脉跃动越发清晰,几乎立时就要爆裂开来。凌昱虽是恨他入骨,当此关头也是心下一惊,不由得立时喝声:“住手!”

宁子亁无动于衷,但见玄光聚集一身,他原本俊朗的一张脸越发扭曲变形起来。

随着轻微的血管爆裂声响起,脖颈间的几道血管不堪压迫,黑血长流,而宁子亁掌底的天罗地网也愈缚愈紧,道道光索几乎尽数陷入了饕餮的外皮深处,随着这畜牲的一声冲天长吼,大荒渊下的熔岩海徐徐地搅动起来,漆黑妖气四处流窜,栖身其中的妖兽们一时间都发出痛楚悲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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