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男厕要比女厕厕位多,为什么要有小便器?就因为男性是社会主体,女性不过是资源。男性的Y染色体是最重要的,一个社会可以没有女性,反正女性可以从别的国家抢过来,但是一个国家不能没有男性,所以才必须善待男性。至于女厕排队,活该,谁让你们磨蹭呢,谁让你们没有小鸡鸡呢?”孙茂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露出下流猥琐的神色,“据说你是和你妈妈姓的,难怪是个女权分子呢。你应该知道‘投币机’理论吧?性交时男性射精就像消费者给自动售卖机投币。男人投了币,这个孩子就是男人的,就应该跟男人姓。和女方姓,就像和售卖机姓一样可笑。”
“你的逻辑真的太烂,我都怀疑你是冒名顶替上的和谐。我知道你的高考总分比我低近200分,也知道你是八年制新生中高考单科平均分最低的那个。但你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张凌歌觉得孙茂就像一口浓痰,黏黏糊糊地能恶心死人,就狠狠地踩了一下孙茂的痛处,“首先,Y染色体并不是必须的。‘孤雌繁殖’在自然界非常普遍。即便在人类社会,目前‘孤雌繁殖’也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壁垒了。其次,Y染色体在人类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已经损失了相当多的基因片段。再这么丢下去,也许很快,地球上就没有男性Y染色体了。
“第三点就是,你的‘投币机’理论,彻底暴露了你的智商。你大概连脑子这玩意儿都没长吧?”张凌歌轻蔑地看了孙茂一眼,“比喻都是蹩脚的,但是其它比喻至少还有可比之处。而你的‘投币机’理论和人类生育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没错,男人投币了,但是女人也投币了,投的比男性还多。卵子至少还比精子多了细胞质和遗传物质,比如线粒体DNA什么的。而且胎儿是在母体孕育的。所以……更准确的比喻是,男性和女性合办了一间公司,男性投入1万元,女性投入10万元,而且女性还做了全部管理经营工作和全部生产工作,最后这个男人说自己投了1万块,所以这家企业应该是男人的……你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生意人吗?”
孙茂愣住了,眼珠转了转,没有想出有力的反驳言辞,就换了个话题,“我打算学妇产科,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凌歌没有理他,拿出手机,给张全发了个信息,问她现在搞掂没有,什么时候能到。
“就是因为男的在妇产科特别容易当科室主任。就算科室里只有一个男的,就算这个男的其实并不够好,最后的科室主任也是这个男的!”孙茂把身子趴在饭桌上,头伸到张凌歌面前,强迫她看自己得意的样子,“我肯定比你更早当主任,比你赚更多的钱,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这个社会就是男权社会,你气爆了也白搭!”
张凌歌忽地站起来,对着萨蒙蒙、包诗钰和其它看热闹的吃瓜观众说,“大家都记得今天孙茂的话吧!也请记住我的话:我要是被这个高考比我低差不多200分的玩意儿比下去了,别管是这是男权社会还是兽权社会,我都把脑袋瓜割下来,掏空后给这个王八羔子当尿壶!”
第12章 茫然2016
冯晨夏带队的调查小组加上她一共是9人,6名女生。这次她们去的是渤海省西北部的乌县,准确的说,是乌县政府所在地煦镇。
乌县是个半山区县,全县丘陵地貌占了一大半,而煦镇则位于一堆“小馒头山”中一块不大的平原上。由于地处贫瘠的山区,没有名山大川,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制造业,该县的GDP总值在全省只能排倒数第三名,GDP增速排倒数第五名,人均GDP排倒数第一名……
好在这个县在前些年“跑部钱进”时,争取到了一个普铁沿线站,另外还争取到一条新开省道从县东南角穿过的机会。对于山区来说,“要想富,先修路”的确是真理,有了这些交通线路,县里的领导们对未来的发展都非常有信心。
乌县领导班子对中都大学法学院的社会调查还是蛮重视的。虽然正值长假,以县委书记为核心的领导班子还是放下了手头的应酬日程表,专门为冯晨夏一行人安排了一个饭局。
冯晨夏等人抵达乌县的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各级领导刚刚参加完各自部门的国庆联欢会,现在肯抽出空陪她们,真的是非常给面子。不过冯晨夏知道,自己这些人不过是一个借口,没有她们,这个饭局也会举办,而且可能更尽兴。
按照渤海西北部的风俗,即便是政府饭局,也是男女分桌。当然,冯晨夏等人也没什么好抱怨,毕竟在此地民间,女人大多是躲在灶台上吃男人吃剩的饭菜。
冯晨夏兴致索然地看着“男人桌”上像打架,不,应该说像“作战”一样的劝酒做派:有围攻劝酒的,有独闯“敌营”的,有百般抵抗的,也有巍然不动的。至于劝酒辞,更是花样百出,荤腥不忌……
冯晨夏设计的社会调查大纲其实有两个,一个明,一个暗。明的那个,自然要给当地政府充足的空间展示政绩,暗的那个,冯晨夏自己保存着,只和几个靠谱的队员提过几个要点。
坐在冯晨夏左手边的这个叫张娜的女生,是乌县人。张娜一边吃东西,一边小声和冯晨夏普及乌县的“护官符”。
“王姓和齐姓是乌县大姓。本县的“大老板”王书记就来自王家,是一名‘官三代’,他的祖父是‘老八路’。他家在乌县当官的有上百人吧,从村、乡镇、到县里的实权部门都有他家人;齐姓虽然是大姓,但是最近这十几年才开始掌权。最高也不过是科级。煦镇镇长就是齐家人。
“另外还有个‘官姓’,就是马家。马家最擅长联姻。几乎可以说马家的每个联姻,都让他们家上了一个台阶。不过因为发展太快,加上前两年联姻出了点纰漏,现在马家人在乌县的发展态势并不好,而且他家顾忌王家在乌县攻势猛烈,因此大部分族人去了咱这里的地级市和邻近的县级市发展了。”
“好像乌县女性干部也不算少啊?”冯晨夏低声问张娜,还不忘对着本桌主位的县财政局副局长笑着点头劝菜,“你看,加上我们几个,居然能凑两大桌呢。”
“女性官员全在这儿,连‘大学生村官’都拉来凑数了。”张娜笑着举杯,以茶代酒敬了一圈,又回到冯晨夏身边说,“对面这位副局长姓张,是我的一个远方本家。不过她家有点能耐,和王家联姻了,她是王书记的大儿媳。本地女性官员,不是这几大家的儿媳妇就是这几大家的女儿,单打独斗走上仕途的几乎没有。这边的特点是,儿媳妇仕途比女儿畅通。当然,最受欢迎的是儿子和女婿。儿媳妇和女儿最多到科级,连副处都看不到。所以本地女性稍微有点想头的,都去大城市发展了。在本地,除非能嫁给那几家人,普通家庭出来的女性没有任何机会。
“我们这边当年计划生育根本无法推进。谁家儿子多谁家就有话语权,儿子不多女儿也可以,女婿也可以帮衬岳丈家。不过也有玩脱的……马家有个女儿,嫁给了一个没有啥根基的外地人。马家对女婿和儿子一视同仁,老爷子把女婿提到副局级。后来老爷子过世,这个女婿就设法调到渤海省东南一个地级市当一把手,正厅级!然后和老婆离婚了,找了个年轻十来岁的老师。从那以后,据说马家就有了两条新家训:一是要多生儿子;二是女婿的官不能超过儿子,最高只能是科级。哈哈!”
这样的事太多了。某个“地产大亨”,靠着副省长的岳父赚了钱,老岳父一死,立马离婚找娱乐圈小三。冯晨夏不知道那些高官岳丈们的脑子怎么长的?她觉得某些人重男轻女到了没有智商的程度,有这个能量,干嘛不扶持女儿?
吃饱喝得,冯晨夏等人就向乌县各位领导告辞,说明天大家还要做社调,要早点回去歇着。冯晨夏知道,她们走后,这些官员还有很多“节目”,自己一行人提前离席,也算是“与人方便”。
和冯晨夏一起离桌的,还有一个煦镇的女性“大学生村官”。刚才这个村官茕茕孓立、满面尴尬的样子,冯晨夏都看到眼里了。女性“大学生村官”有不少取得了很好的政绩,但前提是,不能在乌县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