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和她们的国/性别战争(16)

作者:冯晨夏张凌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但是,我会牺牲自己,为本性别的利益,去尝试打破规则吗?冯晨夏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首先,这条路太难走,自己完全看不到打破“铁屋子”的可能;二来,至少现在在她看来,性别天花板还太高,自己根本够不着,没有必要为了打破它而牺牲自己。冯晨夏知道,在规则里行事,即便是“戴着镣铐跳舞”,都比做个千夫指要舒服的多。

“我还是不够勇敢啊!”冯晨夏气馁地想,“所以我大约只能做一个‘工作中忘记性别,生活里记住性别’的女性。所以我将来会扮演一个貌似传统的女性,结婚生子,用婚姻给自己建一个‘保护罩’,让自己的仕途尽量减少阻力。”

大城市出生,大城市成长的冯晨夏,至少到今天为止,没有在现实生活里感受到明显的性别歧视。当然,地域是一个原因,年龄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冯晨夏觉得它已经隐隐约约地漂浮在脑海中,却一时半会儿抓不住。

不过,虽然不打算做打破“铁屋子”的尝试,冯晨夏还是希望能了解一下“铁屋子”和“镣铐”到底长啥样。她想:即便我愿意“戴着镣铐起舞”,起码我也得知道镣铐在什么地方,镣铐有多长,我的自由度是多少?更重要的是,戴上这个镣铐,我能走多高、多远?

因此,在前几天交上去的《在国庆中秋假期举办一年级法学院新生社会调查的建议》中,冯晨夏提出的调查议题是《传统宗法社会与基层法制建设调查》。在提纲里,她特别列出了目前网络上暴露的传统宗法社会,与现代法制社会的矛盾之处,希望能实地调查一下宗法社会在国内部分地区的存在形式,及其对法律建设的影响。

“宗法社会与基层法制调查?”负责指导这次社会调查的是专门研究民法的教授蒋正先。他拿着院里刚刚颁发的《关于同意冯晨夏等同学在国庆期间进行社会调查的决定》批文和院里支付调查津贴的批复,笑着说,“小姑娘能量蛮大的嘛。你不是学经济法的吗?怎么手伸到民法甚至社会学领域了?”

“经济法和民法的关联性很强,一个优秀的经济法学者,必须对民法有相当的了解。而二者,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建立在社会学基础上的。”早有准备的冯晨夏侃侃而谈,“另外,我目前还没有决定最终的研究方向是什么,不排除将来考研究生时会转向民法。”

蒋正先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新生。

他知道冯晨夏,这个女生是本届新生中最出名的。不过蒋正先觉得她好像有点太喜欢出风头了,也有点太八面玲珑了,不像是个能静下心来做法学研究的人。

当然,中都大学法学院和政界的渊源颇深。且目前有种说法在法学界非常热销——工程师治国模式即将走向尾声,那只是准工业社会的必然,但不是现代国家的必然。而法学,是唯一一个理所当然的“统治学”。未来,法学学者将走上政治舞台并大展拳脚。

这样的言辞在中都法学院很是流行,跃跃欲试的法学学生也很多,不排除冯晨夏是其中之一。

很可惜,蒋正先想,她的性别就决定她走不了太远。

无论是中都大学还是华清大学出的“国级或副国级”人物,都有一些共同点——

首先,最好是男性。女性的成功率不到男性的5%,比中下层女性政界之路要难走多了。因此,想当一名成功“伯乐”的导师们,目光自然会更多地关注男性“千里马”,而不是浪费在女性身上。对于想走仕途的女性来说,这是个恶性循环。

其次,这个男性的身体条件要符合某些“模子”。比如说要比同龄人的平均身高高一些,那些矮个子成功的案例,在和平时代并不典型。还有,这位男性的相貌,应该是“周正的”,不可以丑陋,但也不能“貌美”或者通常意义上的“帅”。外表过于阳刚和过于阴柔,都是大忌。

再者,和平时代的“政界种子选手”,应该是个有点脾气、有点“风骨”的“追随者”。换而言之,有想法,但不超过上级;有决断,但得限制在某些潜规则框架里;惊人甚至“骇人”之举至少有一件,但是必须在事先摸清楚有资格提携自己的“大人物”口味的前提下,才能做出。

综上所述,冯晨夏的政治条件可以说是非常差了。不管她在中小学如何如龙似虎,在大学里也得“盘着”!大学作为一个“准社会”,是为真正的社会“屠宰场”提供种子选手的,不是幼稚园“扮家家”。

更何况在蒋正先看来,冯晨夏还有个薄弱之处,就是她没有想好自己的定位,也并不真正了解社会运作规范。像她这样的高校活跃人物,每年每个院系,甚至每个班都至少有一个,大多数最后也不过变成了“落花”。

蒋正先翻开《调查建议》的附件,点了点上面的几条,问冯晨夏:“你知道什么是宗法社会吗?你是怎么理解宗法社会与男权社会的异同之处?”

实际上对这个问题,冯晨夏是有意模糊处理的。虽然她打算在调查时重点关注这个,但是在提议里,却只提了宗法社会靠血缘及联姻关系维持其宗族等级并将之世袭的一面,却避而不谈这些血缘和联姻关系,是建立在父权基础上。

蒋正先看了看冯晨夏的表情,在心里暗道:想在我这里耍小聪明?你还嫩着呢!又翻了一页,看到后面的调查区域,属于贫困但并不算赤贫,且交通还比较方便的县城,又暗笑了一下。

“为什么不去宗法社会最典型的区域?”

“一来时间太短,这些封建宗法制度保存最完善的地方,往往是交通最不方便的地方。”冯晨夏猜中了蒋教授的部分心思,于是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地说,“二来,封建宗法制度保存完善的地方,其实与现代法律制度的矛盾并不激烈。因为只有二者势均力敌,或至少一方有挑战另一方可能时,才会出现明显的冲突。而现代法律制度在这些偏远落后的地方很可能根本无法实施,形同空文,也就谈不上冲突了。”

“不是担心被拐卖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冯晨夏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于是坦言确实有这个担忧,因为报名调查的新生中,女生居多,占了近7成。

蒋正先没有再说什么。他把院里的回复和津贴批文递给冯晨夏,让她小心行事,必须确保学生的生命安全。

这次冯晨夏没有要求院里派带队老师。院里研究了一下,觉得让学生自己调查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只指定了他一个指导老师。

虽然对冯晨夏的动机有疑问,但是蒋正先还是打算看了她事后的调研报告,再决定怎么定义这个女生。调查报告在社会调查后一个多月才交,如果需要的话,他也不吝给予这个女生应有的指导。当然,这个所谓的指导,也仅限调查报告相关事宜。其他的东西,得在他问了冯晨夏几个关键问题并得到满意答复后,才能给她。

第11章 “女权先锋”张凌歌2016

张全到中都的时候正值中午,她知道张凌歌课程特别多,就决定节前不去打扰她,自己先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后面还得忙几天,要参加好几个会呢。

张全找的放松的方式是按摩,在岭南又叫“松骨”。

自从考上医学院后,张凌歌就不让张全去美容院了。

“美容院特别容易传染皮肤病,比如说HPV。这个病毒中文名叫人类乳头瘤病毒。美容院会传染的是皮肤低危型,虽然没有皮肤高危型和粘膜高危型那么可怕,但是也会导致丝状疣、寻常疣。就连洗脚屋也最好不要去,‘香港脚’和跖疣什么的还算轻的,这些人没有接受过医学培训,捏脚动作太大力的话,很容易让客人受伤。”张凌歌让张全把花了好几万元的美容卡都换成护肤品,“其实这些护肤品也最好不用,都是些‘三无产品’。干嘛不用大牌护肤品呢?至少大品牌都建有皮肤实验室。”

张全趴在按摩床上享受“捏骨”的痛快,心里一边乐滋滋地想着女儿的霸道。

“阿姨这件裙子好漂亮啊,很贵吧?”按摩小姑娘问。

“嗯,要好几万呢。”张全心不在焉地回复道。

“哇!那你老公肯定很爱你!”小姑娘羡慕地说,“肯给女人买贵衣服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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