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知道?”
和你成亲,是为了攀附权势,假借你的力量去报复沈家,让沈法深知道自己的错误。
一切,都不是真心。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13章 请原谅他吧
“我知道你儿时母亲遭人算计惨死心中早有不忿,我知道你一人成长艰难,生存之道便是尔虞我诈,我知道你心中狠厉阴毒借刀杀人不眨眼,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我也知道你也有一方天地四季如春柔弱不可探,沈妙容,这么些年,我终究是来得迟了些。”陈蒨把沈妙容搂紧,另一只手揉了揉沈妙容的脑袋,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整个人环住她,声音里充满疼爱和怜惜,“你要算计刘兰我便为你找出证据,你要报仇雪恨我便为你磨刀,但你若是我对付自己的父亲,我是不愿的,不为别的,他还在乎你这个女儿。”
他唤的不是姑娘,不是疏离有别的沈二小姐,不是毫无克制温柔肆意的夫人,沈妙容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唤出来,字字带情,或许觉得有些严肃庄重,有些深情眷恋。
沈妙容哽住了,只是吐出了一个字:“你……”
她从未想过,陈蒨居然知道这样多,母亲,刘兰,沈法深,沈府,这一件件事,一个个人,没想到竟然暗中他都知道,她以为他来沈府提亲,不过浪荡公子哥是一时兴起之作又或者是门第联姻之举,可纵然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比自己身家高千倍百倍的太守大人有什么值得攀附落寞的沈家的。
不曾想,竟然是一颗真心。
她些许动容,自己在设计刘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这双手必定要沾满鲜血,她的人生也必定晦暗无疑,怎么会奢想有人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喜欢着她?
不知名的爱恋,往往最为致命。
一方憋着不说,只是一心一意为了喜欢的人好,但长此以往感情总是没有回应难免心下失落最终走到山穷水尽,另一方浑然不知,只是心如死灰,不敢奢求爱与被爱,生活在浑浊的世间便也就不信了所谓真心。
只是还好,陈蒨出现的虽然有点迟,但不晚,到底是赶上了沈妙容快要闭上的心扉。
“山有木兮木有枝。”陈蒨松开沈妙容,偷嗅到她发间清香,拉着沈妙容,盯着她的眼睛,许下承诺,“我想要与你一生一世,两人共白头,可好?”
她只是怔怔。
山有木兮木有枝的下一句是……
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说,想要一生一世共白头。
她眼眶中模糊起来,紫色的帐幔模糊起来,房间里的摆设模糊起来,陈蒨的脸模糊起来,双手拂面,不觉间竟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眼红得像是兔子,所有的伪装和狠毒不见,剩下的只是单纯的疑问和感动,她就算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只不过是个把自己打造的铜墙铁壁一般坚强却内心柔软未曾及笄的女子罢了。
她想问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问什么。
谋划,结盟,全心的出击,这其中的人,反戈或是背叛,忠心或者信任,经历过的都让她身心俱疲。
戒备,防范,满身的倒刺,在陈蒨面前会问出这些个结果更是意料之外。
“别喜欢我,也别对我好,我害怕……”沈妙容从陈蒨的手中抽开,些许微冷让自己的神志清明了不少。
自己做的孽这样多,她的双手早已染满鲜血,阿鼻地狱她不怕,但她不希望拉真心对自己的人下水。
“你大可以不信我,但我不怕等你,一年不行就等两年,两年不行就等三年,更何况,现在你可是我的夫人。”只是没有一瞬,陈蒨又攥住她的柔荑,他只是歪着头看沈妙容,十分认真。
还没有感觉到,陈蒨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在她流淌而下的三千青丝中绕来绕去,他低头的呼吸浅浅,从她后面环住,只是紧紧地抱着,沈妙容的语气也缓缓软了起来:“让你等得这样久,我岂不是很不厚道?”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听到沈妙容这句话,陈蒨心中十分晴朗,他只要她打开心扉,现在感受着她真是跳动着的心脏,慢慢卸下来的伪装让他不自觉勾勾唇角。
沈妙容的身子慢慢僵住,那日看到陈蒨的聘礼,一箱比一箱贵重,在沈府的下人夫人面前都是出尽了风头,只是最后一箱的心思当真是让沈妙容没有想到,她总以为不过两面,怎会如此上心,但陈蒨在自己面前所有的行为都在一点点融化沈妙容坚硬的外壳。
也许,一见钟情是有的。
也许,陈蒨对自己的在意并不是看起来风流倜傥的随意,而是真实的在乎。
“陈蒨……”
陈蒨沉下声音,语气中挡不住的宠溺:“与我亲近的人,都叫我子华。”
“子……华……”
房门被敲了敲,莫柔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来:“小姐你在这吗?”
除却莫柔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些人的声音,什么不行这是大人的书房你不能随便闯入,什么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什么夫人肯定不在这里,可是什么都阻挡不了莫柔找自家小姐决心,声音只是越来越近。
“莫柔……”
沈妙容从陈蒨的怀里出来,推开门,就看到莫柔站在自己面前。
“小姐,昨天随你来之后,可就没见着你,这太守大人也是,陪嫁丫头新婚之夜也不让人在旁边服侍,我昨天花轿上也不知怎的,睡得特别厉害,到了太守府就昏昏沉沉的,都没照顾好你,小姐你现在怎么样了?怎会在书房里,不应该在喜房吗?”莫柔牵着沈妙容的手,十分担心,连珠炮一样的问题一连串的抛出来。
“呃……”
沈妙容被问得蒙的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还好,昨天你不在。”陈蒨从沈妙容后面出来,捂着嘴看了看沈妙容偷着笑。
她没想到陈蒨居然也在,十分惊愕。一时间竟然忘了答话。
“下次要叫夫人了,再叫小姐本大人可是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小丫头了。”陈蒨知道沈妙容和这个小丫头一定有很多的话说,只是侧了侧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莫柔吐了吐舌头,看向沈妙容。
“小姐……”莫柔捂住自己的嘴改了称呼,“唔……夫人。”
“你怎么也这样听他的话?”
沈妙容拉着莫柔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调笑道,前方是便是陈蒨走远的身影,她偏头看着陈蒨越走越远,心中十分复杂,怔怔地出神。
“夫人,你在想什么?”莫柔在沈妙容眼前晃了晃手。
“哦,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在看清楚她的目的和计划之后,他还是选择站在她身边,确实没什么,在一个人支撑太久,上天给她一个愿意真心待她的人。
“莫柔,那日我出嫁,父亲可在?”沈妙容回过头问着莫柔,她有些踌躇,有些犹豫。
“夫人你……”
沈妙容因为梅主子,和沈法深表面上父慈女孝,但是心里却是恨极了沈老爷,她搞的小动作和在沈家搅气的波浪,莫柔最心知肚明,但由于是看着自家小姐长大的,心中就多了几分亲切,当陈蒨对提亲沈妙容的时候,莫柔还在担心,这小姐去了太守府,还不得翻天覆地?
莫柔能猜到沈妙容的所有,却唯独猜不到沈妙容会突然间问沈法深的事情,因为她心里清楚得很,沈妙容和自己父亲的关系。
“老爷在你出嫁那天送了好久,送嫁妆的时候,大夫人克扣了好多东西,说是给大小姐出嫁的时候用的东西,但是老爷背地里面都一一补上,他在你出嫁前一天晚上偷偷交给我,让我塞到嫁妆箱里的。”莫柔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看沈妙容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多了几句嘴,“其实老爷还是很在乎小姐的,要不然怎会背着大夫人给小姐多备几件嫁妆不是?”
“莫柔……”沈妙容凝视着陈蒨走过的方向,已经没有陈蒨的身影,他的话却还在耳边,她唤着莫柔的名字,心中思绪万千飘过。
他若是在乎我这个女儿,怎会在我儿时和母亲在沈家的宅院里相依为命,被人欺负也不来看自己;他若是在乎我这个女儿,怎会母亲临死也不在,反而是纵由刘兰害死母亲;他若是在乎我这个女儿,怎会在一切都发生之后,因为血缘而觉得自己愧对我这个从小被人叫到大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