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55)

作者:一件禾衣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最近咱们手上的事情不多,试一试也好。安静三天,这也是一次挑战嘛。”

“哪都不去?”

“按他们刚刚说的话,应该是的。”

“为了神明,影响我们本来应做的工作,你看看,这像话吗?这算什么神明?”

亚伯只是轻笑。

该隐沉默片刻:“所以我们要在屋里傻坐着,等三天?”

“沉思,该隐,面对自我。”

“蠢死了。”

亚伯摸索着来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他们走了。”

屋外的阳光在这样的情形下竟有些刺目。

该隐眯了眯眼睛,看着亚伯的身形融化在炫目的光线中,竟有一种飘然而逝的虚幻感。

他猛地扑过去,把对方拦腰抱住了。

亚伯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差点从窗户里栽出去:“怎么了?”

“你刚刚……”该隐张口,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才的恐慌感,只好松开手臂,向后退了几步,“没事。”

真奇怪。

亚伯的眼神有些探究的意味。

“真没事。”该隐又向后退了几步,坐回自己的椅子里。

“从明天开始吧。”亚伯这么决定道,“今天准备准备食物和水。正好,我们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第44章 净化礼

鸟语,虫鸣,羊群咩咩直叫。

该隐坐在床上,困倦地合上眼睛。

其实他不困——一点也不困。谁会大早上的犯困?

可他没事做。

都怪所谓的净化礼。

真讨厌。

该隐睁大了眼睛,四处看看,只看见亚伯在自己的椅子里坐着,背后的一片灿烂阳光把他照得整个人的轮廓都虚化了。

他怎么能这么不真实?

该隐不明白。

他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无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来到亚伯面前。

亚伯没被他打扰,依旧垂着眼睛,头发浸着金色的光芒,双手交叠置于腿上,一派沉静温和的表情。

该隐好久没有看过亚伯这种模样了。

上一次还是在他们没有分床睡的时候。那时候,每天早上,只要他起的比亚伯早,就能看到他的睡颜——泛红的脸颊,微合的双目,连眼睛闭合的线条都显得温柔。

我要什么意中人?

谁有资格成为我的意中人?

我唯一喜欢、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亚伯。

该隐半跪在亚伯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挥挥——没有反应。

他又试探地握住亚伯的手——先是食指,然后是旁边三只修长的手指,最后是拇指。

整个手都被他托起来了。

亚伯还是没有动静。

该隐悄悄玩弄着对方的指尖。

亚伯的手指不算细腻,但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泥土尘垢。他每天都要去喂羊、赶羊,手上常沾着草屑,有时还会被草叶划出口子来。浅的口子倒还好,深的伤口有时会渗出血来,看得该隐心里发慌。

其实也没什么好慌的——手上划伤这种事简直太常见了。他自己有时都会被铁具划伤,也没那么紧张。可一看见亚伯皱眉,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们在平原上相依为命,本就该互相关心。

亚伯的拇指侧边有一道新伤,看来伤得挺重,从肉里透着血红。

该隐瞧了一会儿,皱着眉去给他拿药酒。

秋天种出来的麦子有一部分炒了吃,还有一部分泡了酒。酒里加上药草,治伤的效果很好。

该隐在卧室的柜子里翻找,翻出盛药酒的陶瓶来,便一只手蘸药,一只手在亚伯的伤口上涂抹。

亚伯因他的动作睁开眼睛,看见陶瓶,又看见手上的伤,只是歪了歪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要处理的。

今天不能说话,该隐也不打算解释,兀自涂着药。酒液渗进未愈合的破损处,把亚伯疼得嘶嘶抽气,该隐见状,“啪”地把自己的手心按在对方的伤口上。

一层冰凉的痛感,一层温暖的皮肤。

亚伯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吞了回去。

这孩子,心思倒是细腻。

该隐还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见亚伯正低头望向自己,逆光的身影自外向里染着暗色,却把脸上的表情衬得更加清晰。

唇瓣微张,表情莫测,碧蓝的瞳孔里只有自己的倒影。

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

该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起身将手中的酒瓶收起来,步伐匆匆地去厨房找水。

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他的手指。

他的体温。

该隐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颤抖。

水呢?

水在哪里!

沉默的第一天。

亚伯望着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下,微微出了一口气。

第一天快过去了。

时间怎么这么难熬?

他从来没想过“沉默”是一种这么艰难的事情。

尤其该隐做出各种奇怪行为之后,他还不能出口询问。

该隐似乎对他的手指着了迷,吃过晚饭之后就抱着他的手腕不松手,但也没有出格行为,只是像弹琴一样在他的指甲上来回轻敲。

亚伯试着往后拽了几次,没拽动,也不打算管他了,只顾着思索之后的安排——静默三天,之后是什么?

哎,等等,静默的时候要同时在心中祷告?

祷告什么?

祈祷父母变得和善一点,对两个孩子好一点?

祈祷神明送我离开这片土地,回到我真正所属的地方?

要么是祈祷自己想起一切,至少不要头脑空空,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他们俩一个默想,一个玩弄对方的指尖,有事可做,时间似乎也过得快了。

明月升到了头顶。

该休息了。

亚伯指指床铺,示意该隐休息。

该隐的动作比他快,先去洗漱过,在自己的椅子里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亚伯没理解他的意思,兀自含水漱口,一想到未来还有两天要这样傻坐在屋里,心中丧气的情绪顿生。

无聊透了。

说不定是他哪里理解错了。

这样的净化能有什么结果?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漱口的陶杯放回窗沿上,走进卧室。

第一眼他以为自己左右走反了,退出屋子又来进了一遍。

第二眼他发现是该隐上错了床。

——你占了我的床铺!

亚伯指指该隐自己的床铺。

但是该隐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指示,惬意地抱紧被子,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亚伯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没见该隐有动作,上手去拽他的衣领。

该隐被他拽了衣领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把亚伯拽得栽进床铺里。

亚伯瞪大了眼睛。

该隐拍拍被子。

亚伯的迷惑简直写在了脸上。

怎么突然提这种要求?

见对方没有反应,该隐又牵了牵亚伯的手腕,表情很是柔和,似乎期待有人陪伴似的。

虽然真的有点奇怪,但是……

亚伯叹了口气,示意该隐往旁边去。

单人床睡两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睡到一半掉下去。

我要睡里面。

他从该隐身上爬过去,靠墙躺下。

该隐体贴地给他盖上被子。

亚伯伸手把窗帘拉上。

但屋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

窗帘拉上,可薄薄的布料只是象征性地挡住了窗户,夜空中的明净月光依然像薄烟似的,从布料边缘钻进屋里。

该隐虽然闭上了眼,但总感觉自己能看见亚伯的模样。

湖蓝的瞳孔,像夏日正午下倒映蓝天的清澈河流;亚麻色的短发,卷曲的发梢在前额四散。光是听着想到他的笑声,该隐都能想出他如何弯起明亮的眼睛,扬起微红的嘴唇,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在想亚伯。想他的面容,想他的声音,想他在盛夏里背脊上晒出的纹路,还有寒冬时节口中叹出的白雾、发顶凝结的霜雪。

亚伯。

该隐一想起这名字就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我这是怎么了?

身旁传来一声鼻音。

亚伯侧过头来,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但该隐羞于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变化。

不对,不对,他不能看见我这样孱弱、茫然的样子。

也许是缺水?

今年夏天来得也太早了!

该隐又一次口干舌燥地摸索着下床,去厨房里找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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