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54)

作者:一件禾衣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亚伯只是在自己的被子里闷笑。

“你笑什么,亚伯!”该隐恼羞成怒道,“你不信吗?”

“我当然信。”亚伯真诚地回答。

对面的少年只是抱紧了被子,口中冒出一句不满的嘟囔。

第43章 祭祀要求

太阳一日日明亮起来。

他们在田间劳作,亦或照顾羊群,生活一如多年以前,平淡而辛苦。

但亚伯总觉得该隐的表现有些奇怪。

——何止是有些奇怪。

这是第几次被他盯着看了?

亚伯握着铁叉,直起身子与该隐对视。

该隐原本望着亚伯的动作,发觉对方动作停了,转过身来,直直地看过来,有些不解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怎么了?”

“你整天都在走神。”亚伯陈述自己的看法,“手上的刻刀停了好一会了。”

被这么评价,该隐如梦初醒,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石块,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没有。”

这话明显是不想承认事实。但亚伯并没有太上心——现在的生活节奏不紧张,该隐手上的任务也不是太繁重,走神其实没有什么严重后果。

他拎着铁叉来到该隐身边,和他一样盘腿坐到地上:“是不是觉得挺无聊的?”

“啊?”该隐为因为他的靠近心跳莫名加速,只能分出一小部分思绪傻傻地应了一声。

“过一段时间,如果咱们的各种农活任务不紧,可以专门抽几天时间到远处走一走,看看周围。”

“为什么?”

“也许——我说也许,会有其他人呢。”

“我不需要其他人。”该隐下意识地否定。

亚伯被他的话说得眉毛一挑:“你还没见过呢,怎么知道不需要?”

“我可不想再有其他人整天吵架给我听了。”

亚伯顿时笑出了声:“谁说其他人都会吵架的?他们也可以像我们一样,一起生活,过得很高兴。”

“你觉得很高兴?”该隐侧过头来望着亚伯,眼底闪亮。

“那是当然,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亚伯点点头,“不过如果你认识的人更多一点、经历过事情更多一点,那才好呢。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这儿,没有变化啊。”

“我觉得挺好的。”

“还是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才好。”

“亚伯,你最近总说外面,可外面有什么好的?”

“山丘旁边的河,”亚伯伸手指向他们先前打鱼的河流,“外面的世界,一条大河有十条河、一百条河那么宽,最后一起汇进大海里,整片海洋无边无际,和天空一样大小。”

该隐仰着头想了一会,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还有山丘,一百座、一千座山丘叠起来,外面的高山就是这么高。等你登过山、渡过海,这片平原就真的是一块平淡无奇的小地方了。”

亚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渐渐感慨起来。

他还不记得自己以往的生活,倒先畅想起以后的冒险了。

“亚伯,你去过吗?”该隐倒没为他的话好奇,只是关心亚伯的所到之处。

亚伯微微笑了笑。

从“该隐的弟弟”这个角度,他是不可能去过的。

但作为一个来自石窟的灵魂,他一定在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游历过、见证过,才能在记忆残缺的情况下将以往的所知所见记在脑中。

“我在梦里去见过。”

“做梦啊。”该隐的语气没那么惊诧了。

亚伯拍他的肩膀:“做梦怎么了?”

“你在梦里去过哪里都没关系。”该隐瞧了对方一眼,“但是如果真的要去,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可以啊,我们可以一起去,你也可以自己去,都行。”

“我要和你一起去。”

亚伯笑着点头:“我们一起去,是因为能互相照顾,而你自己也一定要有独自前往的勇气和能力,这才是真正的长大。”

“长大?”该隐嘟囔了一句,“我已经长大了。”

亚伯只是笑,撑着自己的铁叉回到田边,将新拔下来的杂草收拢到一起,准备收拾收拾,抱向羊群。

该隐还在原地发愣,过了一会儿猛地站起身来:“亚伯!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信你什么?”

“我已经长大了!”

亚伯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他:“何以见得?”

“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挺好的。”

该隐总觉得亚伯的认可太敷衍,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喊了出声:“我还能照顾好你!”

这回他换回来的是一阵大笑声:“傻瓜,我用不着你照顾。去外面找到你的意中人,照顾她吧!”

该隐懊丧地坐回地上。

意中人?

她?

我才不要什么“她”,万一和母亲一样尖酸刻薄,那还不如不认识!

连父母都不可信,其他的人现在才认识,岂不是更加不可信?

还是亚伯最可信。

该隐低下头,摩挲着手中的石块。

亚伯最可信。

父母又来了。

该隐说是“又”,语气很不耐烦,但这其实是亚伯这一段时间第一次见到他们——而自他醒来,至少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他们为了祷告仪式而来。

“好好听着。”母亲的语气有些生硬,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与孩子相处,已不明白如何“温言细语”地交流。

亚伯对她的行为表示理解,但该隐自他们来了,眉间就没松过。

“净化、祷告、献礼,缺一不可。”父亲向他们解释,“净化须有三日的沉寂,心中默祷,方有资格前来祭台,向神明出言祷告。一人献新苗,一人献肉块——你们须一同来往,这是作为兄弟的殊荣,亦是责任。”

亚伯默默记下,在心里重复确认。

该隐并不在乎种种过程。

他只听见“殊荣”一词,便转眼望向亚伯,凝视着对方认真思索的模样,又把眼神收了回去。

“麦田怎么办?”该隐问,“赶羊怎么办?”

“停三天,不然还能怎么办?”母亲开了口,语气很是不耐,“凡事多动动脑子,不要总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该隐冷笑了一声。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如果神明就这样教你与人相处,这种神明我不信也罢。”

该隐扭头就走。

亚伯连忙追了上去:“该隐!”

“可笑!”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无法抑制自己的脾性的人有什么资格朝拜神明?”

“夏娃,”男人的低微声音没能传到走远的两个少年耳中,“你不该这样说他。”

“我该不该由不得你说。”女人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那也与你的言行有很大的关系!”

“你说什么?他们变成这样反倒是我的责任?”

“不是吗?你哪一次和他们好好说过话?”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和你没有关系?”

女人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亚当,你竟敢讽刺我!”

“我这不是讽刺——”

“闭嘴!你这叛徒,得了神的旨意就想统治我、压制我?你做梦!”

“你又在提以前的事情。我们说好了不提的……”

“以前怎么了?那不是我们一起经历的吗?现在是你指责我在先,你怎么敢?”

……

“谁能忍得了他们这样的争吵?真正的神明早该降下一道雷,还我们一个清净!”

该隐的语气还带着怒意,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了。

亚伯没出声,只是和他并肩,快步走着。

绕过麦田进了屋子,该隐重重地将门关上,又用木闩锁紧,接着把窗帘一道道拉上,最后在通往后院的门前顿了一会儿,“砰”地把门摔上了。

这回他没再上前闩门了。

他们在后院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昏暗的屋里,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有该隐的粗重喘息声回荡着。

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渐渐平静,亚伯伸出手来,握着该隐的手腕,牵着他回到前厅。

他们在桌前坐下。

“好点了?”

没人回答。

亚伯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还记得刚刚说的步骤吗?”

“我不做。”

“我们不是为他们做的。”

该隐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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