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42)

作者:一件禾衣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亚伯听见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便随同门外的不速之客一起消失在他的面前。

后脑阵阵跳痛。

亚伯从床上翻身起来的时候,满身都是冷汗。

他乏力地来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鸟语花香,春光明媚,明亮的日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将所有的阴暗情绪一扫而空。

亚伯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他整个人还陷在那个真实得可怕的离奇梦境中,眼前的美景宛如浮光掠影,单薄地映在眼中。

扶着窗沿,亚伯心里的紧迫感越发强烈。

因为那个真实得可怕的梦境,他没再按计划耐心等待,立刻约见了赛特。

他们这一回在城里的一座餐馆里碰面。赛特在桌子对面坐下,身上穿的是他们初见时那身利落的牛皮套装。那稚嫩的身形、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一点也不像一个“神明的代言人”。

“日安,赛特。”亚伯盯着对方的明亮蓝眸,心底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这对眼睛和昨晚的梦境可真够像的。

但对方坦然的模样让亚伯很快就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开了。

“日安,亚伯。我猜,你想聊聊有关该隐的事情?”

“正是这样。”

“好。那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对该隐如何评价?”

“值得信赖。”

亚伯的回复之坚定,让赛特微微扬眉:“你从哪里来的自信,亚伯?”

“我们结伴来到此处,在之前的很多天里我们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他没有出现过任何进攻的迹象。”

“但他已经重归异常者的聚落,之后他会如何变化,你也没法确定吧?”

“他之前与聚落交恶,这才和我前往城外的木屋。我相信他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返回聚落,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嗯,听起来是个好同伴。”

“是的,所以你要求我杀死该隐离开这里,我的回答是绝不可能。”

赛特微微颔首,却没有什么动摇的意思。

“赛特。”亚伯试图耐心地和他解释,“我答应协助铲除特定异常者,这个承诺建立在‘异常者都伤害过其他人’的基础上。白夜之城居民的遇袭记录能证明哪一个异常者死有余辜,但该隐,他是新到此地的异常者,绝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其他人。”

“他确实没在白夜之城里犯过罪。”赛特歪了歪头,“该隐的罪不在这座城市里,但在城市以外的广大天地,他所作的恶人尽皆知。”

亚伯尽力客观冷静地应道:“我洗耳恭听。”

赛特只是微笑:“该隐的眼睛,你看到过吧?”

亚伯皱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没有人类的眼睛是那种罪恶的颜色。他的眼睛因为染上血液,从此成为罪行的象征。”

“他犯了什么罪?”

“他啊,”赛特呷了一口茶水,“他是最初的凶手,杀死了自己最为亲近的同伴。”

“证据呢?”

“证据,”赛特的眼神在亚伯的身上逡巡,“所有证据都湮灭在时光之中,至今流传下来的,唯有他自认的忏悔。”

亚伯顿时联想到该隐此前的种种古怪行为。

——他说,他要忏悔,要做他原本在做的事情;他每一次谈及自己过往,总是眉头一皱,无法自抑地按住胸口;他在蛾摩拉以蔓红果代替日常饮食,每每被亚伯看见,总是遮遮掩掩,畏缩不前。

“他的罪行是谋杀,这类行为的罪孽有多深重、有多可鄙,大概不必我再多言?我坦白告诉你,他的存在能够颠覆白夜之城的光暗平衡。为了整个城市未来的安危,铲除该隐也是一项值得引以为荣的任务。”

亚伯沉默地思虑良久:“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

“你们不可能随机选择,不可能让一个弱小的外来人去铲除强大的异常者。”亚伯盯着赛特,“要让光暗长久维持平衡,你们一定会保证双方的能力均衡或接近。”

赛特警觉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亚伯笑了笑,“我的意思就是,我代表的力量,竟能与杀人重罪相抗衡。”

“那只是你的推测。”赛特眉间微微拧起,眼中显出和寻常少年完全不符的慎重,“你们一同进入此地,也许贝里殿下的意图是让你利用彼此的互信与情绪。”

“我们才认识多久,竟能让他牺牲性命来帮我?”亚伯笑了,“你觉得这个解释说得通吗?”

赛特呷了一口茶水:“我负责传达指示,并不负责解释。”

“我来解释吧。你们选择了该隐,考虑的要么是能力,要么是情绪。换句话说,要么我们的力量接近,要么……你们认定他会重视我的安危。”

赛特只是耸肩,没有说话。

“你们知道什么?我的能力?我的身份?我和该隐的关系?”亚伯问,“你们仰仗什么信息选中了我?”

“我没有资格替贝里殿下回答你。”

“我该怎么联系他?”

这回,赛特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你联系不到他。”

“为什么?”

“贝里殿下并不倾听当事人的言语。”

第34章 受害者的诉求

异常者聚落的地下室基本没有人用过。

这座地下室还是预言者在久远的过去要求异常者们开挖的。虽然中途的铸造艰辛多了一点,遇上地下的石块之流还要费心挖掘,但因为是向地下开发空间,周围的环境阴冷潮湿,很对异常者的胃口,所以当时参与挖掘的人们意见倒不是很大。

开挖完成后,除了作血液冷藏库,这个地下室基本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用途。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室了。

没有关押囚犯的地下室,怎么能称得上地下室呢!

首领如是想着,踏着石板台阶往下走去。

粗重的呼吸声,铁链喀拉作响的撞击声。

状态似乎还不错——恢复能力可够好的。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古怪的异常者坐在床边,身上的衣服还染着鲜血,单手拴在铁链上,固定在墙边,满身的狼狈相让首领都有些不忍了。

要不是他固执己见,本来,这时候他应该在地面上好好地住着,趁着雨天出去走动觅食和其他众多异常者一样,过着安乐的生活。

愚蠢。

首领心中升起一阵鄙夷。

他们彼此静默地对视片刻。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那异常者沙哑着嗓子开口询问,鲜红的眼眸像充血似的盯着首领。

“你是聚落的缺口。”首领晦涩不明地解释,“你流落在外就是我们的最大威胁。青春与永生,这个说法确实很有意思,可其他的秘密,我建议你还是先存在脑子里。”

因为对方的话语,城里投奔异常者的暗流在平常人看不见的地方肆意涌动,很快就能找到发泄的出口——不说别的,异常者能使人永生不死的说法就足以让一部分人蠢蠢欲动、急于投奔了。

首领笑了笑。

某种程度上,这个古怪的独行者确实给整个异常者聚落带来了长远角度上的益处。

“你还有机会,”首领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伸出橄榄枝,“我们仍愿意接纳你为聚落的一份子,只要你向我臣服。作为诚意,我和你透露一点消息,这一段时间你的周围有潜在的危险,为了你的安全,我们要求你在此停留,直到危险渡过……”

“不必,阁下。”那异常者扯了扯手腕上的铁链,语气低微地回绝了来自聚落的好意。

首领为他的话眉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您动用额外力量保护我。若我命亡于此,一切都是天意,不必聚落费心。”

首领对他这种消极认命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因为感知到对方的让步,他又争取道:“人类无论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没有我们强大,你完全不必这样妄自菲薄……”

那异常者不作声了。

但首领分明看得出他的不服:“在那次雨天我见过你的力量与速度。如果你将心思用在正途上,一定能成为整个聚落的荣耀,到那时,你就是整个聚落的榜样……”

别提什么该死的荣耀,我从不攻击无辜者。

“……你也是整个聚落未来的希望,是值得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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