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月襄也安安分分的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出现在阮府门前。
阮临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又几日,阮临照例去给皇帝诊脉。
从殿里出来,阮临见到一旁站着的姜流,微微一愣。
姜流问:“陛下如何?”
阮临眉头微皱:“你专门出来等我?”
“陛下不太喜欢我问东问西。”姜流轻轻笑道,“我若是多问几句,他又得骂我就知道多想,成天叽叽歪歪。”
阮临挑眉,心道你原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嘛,口中还是把石璋的情况同姜流说了清楚。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入了夏,要注意夜里休息时别在寝殿里放太多冰,勿要贪凉。若是可以,夏日容易困乏,每日用过午膳尽量睡半个时辰。若是一直看奏折,只怕精神会不好。”
姜流一条一条在心里记清楚,而后又小声问:“听说,你把六王爷家的墙推倒了?”
“……”
皇帝嘴上也没有把门的嘛?这种事也值得往外传?
姜流给阮临竖了个大拇指,真心的赞叹:“回川,你够厉害,够胆!”
“不过,你这一铲子也算是做了好事。”姜流道,“被你这么一弄,陛下便起了心思要召六王爷回京。毕竟在外头也晃荡一年多的时间,该回来了。”
阮临不动声色,只问:“六王爷当初执意离京,如今能同意回来?”
“自然同意。估计正在路上,过不了多久就能进京了。”
姜流想了想又道,“静安王曾在他舅舅杜远那里待过一段时间,身上染了不少西北行伍气,虽然长相俊美,但平日里就见他冷着张脸,眉宇间总有些杀伐气。但人不算坏。”
阮临下意识想开口,就听姜流继续说:“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六王爷毕竟是你的邻居,以后还是好好相处为妙。更何况……”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阮临:“你还趁人不在,把人家墙挖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阮临住的府邸就是定山河里花樊的家,石珫的府邸对应江崇逍家,姜流则是胡樾。
大概就是这样的——
[阮临] [石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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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路路路路——————
[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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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菱曲竹声(二)
小半月,阮临府里的池子修好,墙也彻底堵上了。
石珫终于回京。
为石璋诊完脉,阮临正要回去,路上遇着姜流。
“回川。”
姜流唤了他一声,阮临停下脚步,等他一起。
“这大热的天,六王爷也真会挑时间。”姜流无奈道,“正赶着日头紧的时候回京,陛下还派我去城门迎接……”
不是说去了岭南吗?石珫今日就能到?
阮临前段时间收到消息,只知道他准备动身了,却不曾想到那人竟回来的这样快。
阮临心念一动,开口道:“我与你同去。”
姜流惊讶道:“太阳这么大,你要与我一起去城门口?”
阮临也反应过来不妥。待会儿去城门迎石珫的,只怕得有一堆人,他去的确不像话。
姜流却没想这么多,只道:“你还是赶紧回府吧,外头这么热,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还是尽早回去歇着。”
“对了。”姜流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六王爷这次远游,还成就了一段绝美姻缘,真是让人感慨。那人也姓阮,王爷估摸着会带他回来,到时候你们俩论一论,没准还能沾点亲。”
“……”阮临不太知道姜流听的“绝美姻缘”是什么版本,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没听过,不知道。”
姜流就是那么一说,也不在意,心里只惦记着赶紧干完活交差,与阮临在宫门前分道扬镳。
回了府,阮临被天气热的有些发蔫,实在不大舒服,连饭都没吃就回了卧房。
院子里满是青竹,翠枝摇曼,煞是清凉。
阮临换上便服,揉着把额角,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盒静雪,默默点了。
在青州的那段时间,因着王义管的太紧,又加上三天两头往石珫哪儿跑,他几乎都快断了静雪。
京城一年,却又回到当初在慰灵宫时的状态。
院落寂静。阮临躺在床上,闭着眼胡乱想着事,也不知何时睡着了。
再醒时,残阳渐散。
桌上的香燃了一半。阮临伸手将香灭了,披衣推门。
晚膳早已备好。阮临只吃了几口便不太想用了,被杨衷好说歹说的劝,又多喝了小半碗绿豆汤。
喝了一肚子汤水,阮临屏退下人,独自在府里遛弯。
石璋出手格外阔绰,给他的这座府邸原是多年前的国公府。国公爷犯了点事抄家流放,这旧宅便一直放在这里落灰。
直到他进京,石璋大手一挥,把这宅子赐给了一介江湖草民。
满朝哗然。摄政王更是在朝会上直言不妥,太后也私下劝诫,话里话外都是他阮临配不上此番恩典。
皇帝左耳进右耳出,顺带大病了一场,让阮临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这下所有人都闭了嘴。
天色渐晚。
府中景致颇为清雅,闲逛也不会太过乏味。他慢悠悠的寻小路走,专门从新建成的池边逛了一圈,又往墙边看了几眼,这才转身回去。
墙边原本种了一排青竹,为了修这个池子,都被暂时挪到了别处。阮临还没走远,就听墙边忽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仿佛什么突然裂开。
他立刻停下脚步回头,就听声音忽的变大,轰的一声,随后便见原本齐整的墙壁塌了一处,石块散落一地,灰土飞腾,惨不忍睹。
阮临:“?!”
二十多年,他头一次见着墙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断墙那头显出一人,宽肩劲腰身量修长,一身黑衣,下摆上几团灰白图案,十分奇异。
石珫皱着眉从一堆狼藉上迈过来,弯腰将衣摆上的灰拍干净,而后一抬眼就看见阮临正站在不远处,一言难尽的望着他。
石珫直起身,装作不在意的说,“这个墙太软了,一碰就碎。”
阮临淡淡说:“这处是新砌的。”
实在有些尴尬,石珫想转移注意力,正打算伸手去碰阮临,就见阮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的手,“都是灰!”
石珫:“……”
折腾一大圈,脏了一件外袍,废了一堵墙,石珫把自己重新收拾干净,终于能坐在阮临的书房和他说话。
方才光线暗看不出来,现在一到明亮之处,石珫眉头便没有舒展过:“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阮临不承认:“只是天气热没什么精神。”
石珫不听他的,直接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这样凉。”
掌中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石珫用手指圈量阮临的手腕,脸色更加不好:“又瘦了。”
阮临道:“别大惊小怪。”他话刚出口,忽的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出来。
石珫面带疑惑,阮临解释:“每次衍之担心陛下身体时,陛下也这么说他。”
“姜流是皇兄的伴读,自小与他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倒是你,”石珫放开阮临的手腕,却没有离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过一年,就直接衍之衍之的叫了?关系倒是不错。”
阮临怔住。
这样的姿势让他有些不太舒服,阮临想要往后退一退,石珫却不让,逼着阮临看他的眼睛:“我记得姜府就在你对门吧。近果然有近的好处,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感情自然深厚。”
阮临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的推他:“快走开。”
石珫偏不听,还双手撑在阮临身后的椅背上,几乎就要把人圈在怀里,一面还故意恶狠狠的恐吓:“你最好离姜流远一点,他那人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阮临莫名其妙:“我想他什么了?”
石珫还想再说什么,阮临说了这几句,嗓子有些发痒,便又推了推他的胳膊。
“我要喝水。”
石珫立刻放下手臂,转身倒好水,试了试温度后递给阮临。
阮临抿口热水润润嗓子,含着笑问:“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飞醋?”
石珫不赞同,当即否认道:“我怎会吃醋?”
阮临静静的看着他。
石珫被阮临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半晌败下阵来:“也不是吃醋。就是你和姜流走的这样近,我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