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番外(6)

作者:岁寒晚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两人犯案之后,多往消息闭塞的乡下村落躲藏,又善于伪装,因此给追捕增添了不少难度。每到一处,与当地农户无二,窝藏一段时日,找见“合适”的“肥羊”便再次犯案。数年前,他二人曾在泌阳犯下一桩灭门惨案,因此被多地通缉,大理寺也接到了地方上报。

“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们了。”谢无咎道。这满满两箱金银,便是这二人累累罪行的罪证。

徐妙锦道:“这鲁氏二人毫无人性,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血案,简直丧心病狂。这次他们碰上老大,也算运气不好。如今二人都已伏法,也能慰藉那些无辜冤死的亡灵了。”

又是一桩积年大案。大理寺忙得上蹿下跳,因此才让资历最浅的徐妙锦看着谢无咎和孟濯缨。

徐妙锦扶着谢无咎坐下,又问:“老大,屋子下面还有地窖,地窖里痕迹还是新的,但里面空无一人,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谢无咎利落道:“不知道。你看我都快被人毒死了,有那闲工夫去地窖?”

徐妙锦一瞪杏眼:“我去看了,除了鲁氏夫妇的脚印,另有一个崭新的痕迹,一轻一重,就是你这瘸子留下的。”

谢无咎连个磕巴都没打一个:“你看错了。”

徐妙锦不依不饶:“老大,你老眼昏花,我可不瞎!”

谢无咎伸出两根修长手指,在她秀发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徐妙锦捂着头,还算识趣,闭口不问了。

沈津煅的身份已然确认,陛下震怒,连下三道口谕着令大理寺急查此案,捉拿真凶。之前射杀鲁老头的冯满贯正是沈津煅的生死之交。他从军十余年,一直在沈津煅麾下,次次冲锋在最前线。数月前因腰伤旧患,才从南疆回京养伤。

这次他骑马上山,又是弯弓射箭谢无咎昏迷之后,他就因腰伤难忍,被谢中石遣人强行送下山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笑面狐谢大人除了明察秋毫,平生还有两大优点,一是护短,二是记仇。

沈将军的重案要紧,谢中石留下几人继续勘察现场,采集证物,其余人又随之回到破庙。

谢无咎刚到破庙,颜永嘉便迎上来。谢无咎略一环顾,问:“晏奇呢?”

颜永嘉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孟濯缨,欲言又止。

谢无咎道:“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孟濯缨知趣,问:“我家哑仆可曾回来了?”

颜永嘉急忙道:“回来了。”便让差役带她过去寻人。

孟濯缨穿过破败院墙,就见哑仆蹲在地上,虎目怒呲,旁若无人的磨着短刀。那刀早就锋亮无比,被他这么杀气腾腾的打磨,都快蹭出火花来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官差,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守着。

哑仆一见她,扔了刀跑过来,看她脸色虽白,但气色尚可,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回京之前,孟濯缨曾再三叮嘱他,若遇突发之事,不必过于焦躁,更不能冲动,务必按捺一二。若不然,照哑仆的心性,早就提刀去寻那狼心狗肺的两人了!哪里还能“气定神闲”的呆在这里磨刀?

那小官差看哑仆与她“交谈”起来,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哑仆始终不放心她,又责备她不该让自己离开,独自留在此处。

孟濯缨又再四安抚,正说不到几句,方才那抖筛儿一样的小官差又小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绛袍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一路行来,目光低垂,老老实实,不曾四下张望,却一直用两根短胖的手指不断的揉搓着自己的两缕山羊胡。

这么会儿功夫,胡须尖都摸出花卷儿来了。

这人跟着官差上来,孟濯缨一直没有正眼看他,显然并不把此人放在心上。可等这人走近了,孟濯缨才微微蹙眉,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相比孟濯缨的冷淡,山羊胡陈彦恰是截然相反的热情。尚离几步远,看清了孟濯缨的容貌,更是“娇躯”一颤,激动不已,不可抑制的拜倒在地,随后热烈的膝行数步,靠近孟濯缨的腿边。

宛如一个虔诚的教徒!

管他多虔诚多激动多热情似火,孟濯缨却仿似被吓到了,往后轻轻一退,陈彦完全没料到这一茬,她这么一退,他这么来势汹汹的一趴,一头就撞在了地面上!

可怜陈管家为了显示自己的激动,完全没有收力,一头扎下去,饱满细嫩的额头上就扎进了好几颗碎砂砾。

陈彦疼的龇牙咧嘴,一旁的小官差呼天抢地的上来扶他,反倒是孟濯缨和哑仆一直束手站在一侧。

陈彦压下狰狞的脸,顾及还有旁人在场,抬起头时已然换了一副面孔,诚如一个老泪纵横的老父亲:“小世子,真的是您!您总算是回京了!老奴日夜都盼望您啊,还有夫人和小姐,三年都过去了,便是夫人的忌日,您都不曾回来,是还在怨怪老爷吗?”

孟濯缨眯了眯眼。

陈彦这条忠心好狗,抓着机会便不遗余力的抹黑她,外人听了,真以为她与亲爹怄气,竟然三年不曾拜祭亲母,是何等的忤逆不孝?

这等低劣手段,稍有些头脑的不会把放在眼里,可糊弄糊弄寻常人,也够了。

起码,此时这少年小官差是信了,看向孟濯缨的眼神都有些别扭。

毕竟还是个孩子,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

哑仆虽然憨鲁,此刻也觉出这话不对,想要抡起碗口大的道理和他理论理论,就被孟濯缨拦下了。

孟濯缨语气淡淡,不疾不徐:“陈管家,当年不正是您向父亲提议,送我前去江南……”

孟濯缨话没说完,陈彦便尖着嗓子打断,两侧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滑稽可笑:“小世子,老奴也是为您好啊!当年您……”

他正预备激动热血的述说一番自己当年的良苦用心,就被孟濯缨一句话给卡回了肚子里:“正是要多谢您。不然,我这寒症也不知何时才能调理好。”

陈彦一路打好的腹稿,如何打压这位小主子,如何替靳(jin)夫人声张名声,一下子全都胎死腹中。

孟濯缨眸中带笑,始终含着些不温不火的神采:“江南,可的确是个好地方。”

陈彦喏喏应声:“是……是啊,不然老奴怎么会狠得下心,送您出京呢?老奴的命是夫人救下的,也是看着您长大的……”

他这般剖白忠心,在场几人,除了那小官差,却无一人相信。

尾随而来的谢无咎更觉恶心透顶,他快走几步,一把勾住孟濯缨的肩膀,反手格开激动的哑仆,大笑道:“无妨,借你家小世子,说几句好话。”

第6章 厉害,厉害

夕阳正坠,半山的半个火球软趴趴的勾在西坡的松针上,如一片金芒洒在了绿色的绒毛上。

谢无咎勾着她快走几步,避开人群。

孟濯缨不着痕迹的抽·身,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侧。

谢无咎正觉有些不太得劲,就见她转过脸来,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一个人再善于隐藏,想要掩藏自己的眼神,却是极难的。

从她见他的第一眼起,眼中就有信任。

此刻,二人算得上共历生死,她周身清冷,眼神却格外的温和。

谢无咎方才的烦躁压下,莫名就熨帖了。

“谢大人伤了腿,当多歇息。”孟濯缨一笑即收,方才那融融暖意,似乎隐藏在雪原之中的一点火光,更引人追逐不舍。“谢大人,沈将军是国之柱石,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大理寺上下都繁忙异常,您如何有空,找我这无关人,说几句无关闲话?”

谢无咎弯起眼角:“你如何知道,我和你说的是无关的闲话?”

他转过脸,看了看天色,再回过头来,已经戏谑尽去,俊朗的脸上满是正直:“沈将军是国之柱石,怎能死的不明不白?”

这句话,和孟濯缨方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意味却完全不同。

和孟濯缨的笑一样,他这正直去的更快,一转眼又是一副潇洒不羁又偏爱一点落拓的纨绔德行:“说正事。这伙人是哪来的?”

孟濯缨怪异的望他一眼:“我如何得知?”

谢无咎又道:“方才,你我遇刺的当口,沈将军的尸身被人抢走了。可奇怪的是,这伙抢夺尸身的人,由始至终,对沈将军的头颅都没有兴趣。颜永嘉拼命抱着沈将军的头颅,被人打晕。这之后,这伙人凌虐沈将军的头颅,想要拔刀乱砍,刚砍了两刀,大理寺的人赶来,这两人就丢下头颅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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