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似突然开口。
可事实上,他答应了。
有关军人那个职业,何似做不到无视,即使她对吕廷昕的态度依然不明。
何似的话说得没头没脑,方糖一时没听明白,反问道,“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什么。”何似敷衍。
方糖狐疑地看了眼何似,继续认真开车。
后排的何七七闹够了,正四仰八叉地靠在座椅里打呼噜。
何似回头看了眼,好心情藏都藏不住。
“喂,你那个小情人找得怎么样了?”何似一把刀直接插进方糖胸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肯定早就有对象了吧。”
方糖剜了何似一眼,没好气地说:“别说是有对象,就算是有家室我也能给她拆散了!”
“啧!坏人姻缘,小心遭天谴。”
“滚蛋!她既然把第一次给了我,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人,管它什么狗屁天谴!”
“真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正。”
“屁话!感情上越是孬种越得不到好结果,我又不是什么善人,看上的总要抢一抢才能安自己的心。”
何似歪了下脑袋,对方糖的话不予置否,倒是方糖突然想到了个问题,“何似,你回复的时候用了家里电脑?”
“嗯。”
“你太心急了,就算IP查不到具体位置,也能区分是内网还是外网,你就不怕他们借用公家资源查你这个外来人口的位置?”
何似转过头,胳膊肘撑在车门上托着侧脸,“求之不得。”
“什么意思?”
“我登了VPN,用那个教授本人的账号密码登录的,简单来说,那条回复走的是保密实验室的专用网络,就算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方糖惊讶,“你哪儿来的账号密码?”
“小朱笔记本上发现的。”何似声音低沉,“小朱就像他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不仅要帮他干活,还要帮他打理一切琐碎,记录账号密码只是其中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说来他也是真蠢,该给的不该给的全给了小朱,他就不担心小朱被逼急了破罐子破摔?”
方糖嗤笑,“这不叫蠢,是过分自信,他以为手里有小朱的秘密,小朱就会任她宰割。”
“事实上,小朱也确实忍了,我想,就算只是为了她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男朋友,小朱也会尽力忍耐,毕竟,有人喜欢能给她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可他最后成了逼小朱自杀的帮凶。”
何似不语,感情里的反目会给真正爱过的人带来多大伤害,她能感受得到。
“哎,好像到了。”方糖看了眼学校名字说道,“你们先下,我找地方停车。”
“好。”何似解开安全带下车,把后排绑死的何七七解救出来。
何七七睡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何似卖进学校,她随便拿糖一哄,何七七就跟着进了学校。
一直到两人离开,何七七才清醒过来,先是隔着铁门嚎啕大哭,搞得和生离死别现场一样,哭够了,再和何似依依惜别,叮嘱她不要忘记接自己放学。
方糖在一边看着,笑得肚子疼,“要不是因为年龄差太大,我真怀疑你们之间才是真爱。”
何似拨拨头发,微笑,“真爱还分年龄?你好会开玩笑。”
方糖无言以对。
“学校的事谢了。”何似拿出手机一边低头摆弄一边说:“我有点私事要办,暂时不回去。”
“行,那我就不管你了。”
“嗯。”
目送方糖离开,何似揣起手机拦了辆出租车。
何似准备去趟医院,跟叶以疏表达一下兴奋。
何似刚才上网搜了下,门禁卡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开。
隔着屏幕,键盘侠们终于发挥了他们存在的价值——有人把风向引到了小朱身上。
【大学教授出入高档色情场所,这怎么和当初说的勤俭节约不一样?没人出来解释一下吗?】
【说到底还是现在高校的编制体系纵容这些导师有恃无恐,反正只要不犯罪,编制就是铁饭碗。】
【学位=导师的全职免费保姆,学术,科研都他妈扯淡。】
【亲眼所见,小朱被导师奴役整整十年。】
【去年11月23号凌晨两点,导师让小朱去他家里做饭,小朱没去,一篇足够署名第一作者的SCI被导师在背后独吞。】
【......】
看着评论里一条一条早已经腐烂却无人理会的‘规矩’,何似心凉如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术圈也能乱到让人作呕。
不过,只要小朱的事能引起重视就不怕揪不出那个教授和他背后的刘钊,以及这个特例之外数不清的腐败。
正想着,何似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叶以疏。
何似清清嗓子接通,声音轻快明亮,“喂,小叶子!”
“嗯,起了吗?”
何似汗颜,“已经下午了,我再不起是要长在床上吗?”
叶以疏低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床绑架了你。”
“这不一个意思。”都是说她懒。
“这会儿不忙了吗?”何似问,“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叶以疏沉吟了下才又继续说话,“今天下班,你能不能来医院接我?我的脚扭了,开不了车。”
何似立刻坐直身体,声音紧绷,“怎么回事?!”
“没什么,查房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见叶以疏不想说,何似没有追问,一口答应下来,“我现在就过去,你别乱动!”
“不急,下午还有一些工作,你七点左右过来就可以。”
“脚都扭了还上什么班?!”何似气不打一出来,“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
“我只是脚扭伤,不影响工作,况且下午还有预约的病人过来复诊。”
“病人病人病人!你到底是跟病人过日子还是跟你老婆过日子?!”
何似一口气吼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人真是要把她气死才甘心!
电话那头,叶以疏反应不过来,“我又没说什么,她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
姜丽靠在桌边,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点理解何似的心情,“嗯,你是没说什么,要真说了,何似可能直接不让你进家门了。”
叶以疏想不通,“为什么?”
姜丽回头,“太喜欢你。”
“......”
“以疏,今天这事儿你怎么想?”姜丽看了眼叶以疏肿得不成样子的脚踝,表情严肃,“医患矛盾屡见不鲜,但像今天这样没有任何理由的找麻烦,我还是第一次见。”
叶以疏放下手机,回忆当时的画面——她带了实习生去查房,正在教他们怎么写查房记录,忽然有人从外面冲进病房,手里拿了一节铁棍,没有任何前兆,直接朝她身上打。
要不是实习生里有男生,力气大,推了那人一把,她当时就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我确信没有见过这个人。”叶以疏说:“除了六年前的那次意外,我没有出过任何错。”
“那会不会是那家人的亲戚来找麻烦?”
“不知道。”
姜丽叹气,“你明知道那个手术有风险,为什么还要让刘钊的堂妹上手?她什么水平你不清楚?人没死在她手里绝对是病人祖上积了德。”
说起往事,叶以疏依然心怀愧疚,“那件事的确是我自私了。”
“理由呢?以我对你的了解,这种拿病人性命开玩笑的事,你绝对不会做。”
“刘钊拿阿似威胁我。”叶以疏低头,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慢慢开口,“他给我看了一段阿似在国外被混混打的视频直播,人是他安排的。”
姜丽难以置信,“他还是不是人!”
叶以疏笑里满是苦涩,“他是不是人我管不了,我只知道视频里阿似满身都是血,缩在地上,不叫人,也不反抗,就像......一心求死一样。
丽姐,阿似不想活,但我绝对不能让她死,所以刘钊说什么我都要听。我知道他安排人跟我上手术是什么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看我笑话,我不在乎这些,也确信有能力善后,才带上了他堂妹。
就算,就算那次手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我欠下的人命,只要阿似好好的,我就敢欠这种债。”
“你!”姜丽无法相信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会从叶以疏嘴里说出来,可转念一想,爱情里哪儿来的理智和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