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盈袖(23)

桑芊芊不久前才听到上官盈左右手武功的差异,这会看上官盈脸上的表情,有愤怒,有懊悔,有恼恨,还有迟疑和迷惑,她心中一动,便往里面走去,她要证实。

一旋身,飞步抢到门前,推开屋门,眼前便是一暗,上官盈也走了进来,侧身挡在她的面前,扶住她:“你不要看。”

顿了顿,桑芊芊才强行镇定:“阿公阿婆,是不是已经死了?”

上官盈痛苦地点了点头。

桑芊芊推开上官盈,往里屋走去,越靠近,血腥气息越浓郁,直让人想吐,只见靠着竹床的位置,阿公阿婆躺在血泊中,白发、胡须,都被血染成了殷红色,他们的眉心处,都钉着一枚齿状的小刀。

凶手下手之狠辣,连两位毫不会武功的老人都不肯放过。

桑芊芊走上前,将两位老人的双眸温柔阖上,她没有哭,双手握拳,骨节泛白,只是定定地盯着两位老人尸身,这半个月来的温馨一幕幕在脑中浮现,过了良久,才转过身,面向上官盈,一字一字:“你肯为阿公阿婆报仇吗?”

上官盈说了,有师命在身,一般不可杀人。

她这样问,上官盈是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眸光坚决:“肯。”

“要你杀人,你也能做到吗?”桑芊芊又问。

“能。”上官盈目不斜视。

桑芊芊便微微一笑:“那就好,我也能。”

她的神情出奇地平静,慢慢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走到院里的树下,望着阿公用篱笆圈起来种植蔬菜和花草的圃里,声音浅浅淡淡,恍如隔世传来:“阿公和阿婆都特别喜欢这些花儿,他二老若是能长眠在花旁,大概也是了无遗憾了。”

说完,举步走出了院子,往前方的田间阡陌信步而行,小山丘那边,葬着她的爹爹。

上官盈有些不放心,红袖忽道:“我会跟着她。”

“多谢。”上官盈朝她点了下头。

“不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红袖深深看了上官盈一眼,想从上官盈脸上找出些什么,但让她失望的是,上官盈面色除了凝重,还是凝重。

红袖便转身,施展轻功,追上桑芊芊,有她在一旁跟着,上官盈想必会放心些。

午后,天高云淡,阳光顺着大树,在花圃里洒下斑驳光影。

花圃深处,多出了两座新坟。

上官盈将二老葬了,便施展轻功,约莫行出了二里地,寻到了桑芊芊,却不见红袖的身影。

她并不想问红袖去了那里,桑芊芊径直说了:“红袖姑娘说,等她日有机会,一定会向你讨教几招,她想知道,你会怎样杀了夜来风。”

上官盈垂了垂眸子:“若是如此,最好是不要有再见的机会。”

桑芊芊又问:“你知道逍遥阁吗?”

上官盈皱了皱眉头:“世人有传,旁门歪道,圈地自邪。”

桑芊芊点了下头:“没错,我所知道的江湖事,基本都是我爹爹告诉我的,这个逍遥阁我爹爹有提到过,但并没有细讲,我和爹爹这些年甚少出梨川,对江湖上的新门派,并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逍遥阁不是什么正道,但也没干什么惊天地的坏事情,红袖说,是逍遥阁的阁主,他想要见我,但我想过,我确实不认识他。”

“或许他认识的是你爹爹。”上官盈又皱了皱眉头,“你想去见吗?”

“等我去了京城,办完了我爹爹交代的事,我会去见的。”桑芊芊照实说了,她只希望,对方是友,愿助她报仇。

“那你可有想过,或许此人想见你,正是跟你此行京城要去做的事情有关!”上官盈神情古怪地看着桑芊芊。

听她这样说,桑芊芊心中暗凛:“你别瞎猜,不可能的。”

上官盈微不可见地叹了下气:“希望是我猜错了。”

桑芊芊又道:“对了,我先前问你师从何方前辈,你还没告诉我呢。”她有意引开上官盈的注意力,不让她在京城之行这件事情上探究下去。

“对不起,我不能说。”上官盈摇头。

“红袖将马留给我们了,我想尽快出发。”桑芊芊指着不远处系着的一匹大马,道。

“她会愧疚,倒是难得。”上官盈冷哼了声。

天边晕开晚霞,桑芊芊和上官盈别了二老的新坟,共骑了一匹马,连夜赶出了乡野山林,天微微亮时,二人到了一处河边的小镇,雇了一艘小船,行至下一个站点,又换了一艘船,继续沿着河道南下,直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桑芊芊的爹爹教了她不少行走江湖的小心事项,一路上两人颇为谨慎,不敢泄露半分行踪。

船行了大半日,这日晚间,二人到了临江码头靠泊,等到第二日,再要换船,接着赶路。

这两日紧张赶路,眼下终于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临江府,桑芊芊心中庆幸,旅途劳顿,嘱咐上官盈继续休息,自己便钻出船舱,到甲板上透透气。

一条窄窄的小船突然荡到了近处。

船上蹲着一个卖花的老妇人,声音慈祥道:“这位小姐,要不要买花,今晨新摘的,一直用水养着,还很新鲜,这会便宜卖了。”

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赶路,两人身心俱疲,桑芊芊扫了一眼船舱方向,想到一直很注意仪容的上官盈,便道:“婆婆,您有没有卖能熏衣服的香料,我想买一些。”

卖花老妇人和善地笑道:“当然有,这附近的小姐姑娘,最喜欢找老婆子买香料了,今日上午下了场雨,生意不同往日,就还留了一些,在我船上,小姐请过船来选吧。”

桑芊芊见老人弯腰去划船,不想给人增加麻烦,便脚尖一点,借着旁边的空船甲板跃了过去,上了卖花老妇人的窄窄小船。

卖花老妇人面带惊讶:“这位小姐,你会武功啊?”

桑芊芊笑了笑:“练过一点粗浅功夫,婆婆,请您把香料拿出来吧。”

老妇人笑得更加慈祥:“好嘞,老身这就去拿,小姐,船上木桶里是香花,你也看看吧,便宜的。”

老妇人弯腰进了船身,抱出了一个小木箱,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两袋香料递了过来:“小姐,你闻闻看,不喜欢老身再给你换。”

桑芊芊接过闻了闻,秀眉微蹙,又道:“可有茉莉花香?”

她有注意到,夜里上官盈担心外敌,睡得明显不好,反正不日就能到京城了,茉莉安神,她希望上官盈能休息得舒服些。

谁知卖花老妇人却嘿嘿一笑,脸上是莫名其妙的怪异,她指着桑芊芊的脸,说:“还不快倒了。”

桑芊芊心知不妙,正要转身退去,只觉头脑一阵阵晕眩,急急喊了声:“上官盈......”

一话还未说完,人就歪下身子,晕了过去。

上官盈已经醒了过来,正在船舱里打坐运气,听到桑芊芊尖声传来,这两日两人默契了称呼,桑芊芊一直都叫她阿盈,这下连名带姓地叫出,一定是遇上了麻烦事,立刻从里面钻了出来,那条小船已经荡悠悠飘到了四五丈水远。

上官盈不暇多想,拔腿便追,一掠而起,借着斜方的甲板,点上一点,又踩到了再远些的船顶,一路追过去,等到与小船更近了些的距离,双足一前一后点在水面,如飞燕抄水,一沾即起,几下便跃到了那条小船的上空。

老妇人没料到桑芊芊后有援兵,且竟然有如斯身手,心下大惊,忙从花桶里抽出短刀,便往上官盈腿上刺去。

脚下又卷了船边的木桨,咻地往上官盈身上招呼来。

上官盈脚尖点在船顶上,微微倾身,右手一翻一捞,扣住了木桨,左手衣袖飞起,空中一卷,便卷住了老妇人的短刀,老妇人给上官盈袖子扫过,只觉得虎口剧痛,手一松,刀子便“扑通”一声,掉进了江水深处。

便在这时,上官盈已经踩上了甲板,右手任然扣着木桨,猛声往老妇人脚下掷去:“你是何人?”

木桨发出铿的一声,船应声猛摇晃了几下,上官盈袖子一卷,将伏在甲板上的桑芊芊捞入怀中,见她晕乎过去,又是一记凌厉目光瞪向老妇人:“解药。”

老妇人还想寻机水遁逃命,但身形微动,一道疾风袭来,点在她的腰间,当即就无法动弹。

上官盈上前一步,抬手扯下老妇人头顶上的白发,冷笑道:“你竟然是男子装扮的,解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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