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芊芊这些时日在山野间修养,心情大好了许多,时而也会跟上官盈和二老打趣,惹得大家忍俊不禁,她这番坚持,上官盈就拿她没办法,只得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回去,时辰尚早,今日能赶得及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桑芊芊问上官盈:“上官姑娘,你的功夫这么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爹娘,或者你师父,究竟是江湖上哪位前辈高人?能教出你这样的绝佳身手,我想,他们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侠士。”
上官盈微笑道:“若我师父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你师父见我会很高兴?此话怎讲?”桑芊芊疑惑,心里默道,上官盈既然只肯提师父,想必爹娘有她不能说的缘故,便不再去细问。
“因为,我师父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有人拍她老人家的马屁啊。”上官盈语气轻快,眸色间竟是有几分调皮。
桑芊芊佯作生气,跺了下脚:“你这人,就是喜欢扯旁的,练武人的事情,那叫拍马屁吗?那叫景仰,叫崇拜!”
“嗯。”上官盈没有反驳,又道,“我师父说,练武之人,除了不能仗武欺人乱下杀手外,也不可太过守规矩,要不然,会让人觉得此人颇为无趣,浑似木头。”
“呵,那你昨日,还对我那样!”桑芊芊不由得抿了下绯色唇瓣,接着道,“你师父教你的话,怕是都要被你忘了。”
“我昨日,对你怎样了?”上官盈如剪秋水的明眸里,染上了几分愣然。
“你昨日,就对我那样那样了啊!你都忘了吗?”桑芊芊微恼,不知怎的,脸颊却红了起来,耳根子也有点微微发烫。
“桑姑娘,麻烦你仔细说清楚,我昨日,到底对你怎样了?”上官盈彻底懵了,脑中快速回想昨日的事情,除了大清早的时候,桑芊芊非要给大家做早餐,结果不小心烧糊了米饭,她跟着二老起哄笑了下,就再没有旁的不是了。
“你你你,这种明知故问的事情,你非要我说出来是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刚说你正经,你现在就开始不正经了,好好的姑娘家,能不能正经一点。”桑芊芊又羞又恼。
“到底是什么明知故问的事情啊!”上官盈表示真的没有明知故问,她怎么就完全想不到,昨日到底对桑芊芊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唔!”桑芊芊脸颊绯红,耳朵烫得不行,见上官盈还一脸淡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语速便有些着急:“上官盈,你故意来劲是不是!”
“桑芊芊,我真没有来劲。”上官盈都快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了。
“你就是非要来劲,你就是,明明我昨日就不小心碰了下你的衣带,明明我只是想关心你的伤势,你倒好,非要跟我扯那些旁的,什么授受不亲啊,什么以后要防我了,你说说你,我就看下你胸口怎么了?你怎么就那么别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对你干什么孟浪之举,真是气煞我也,这事情你非要我再说一遍才舒服是不是!”
桑芊芊语速快,一段话丝毫不过脑子,一个劲儿就给蹦了出来。
上官盈给她说道,终于想明白过来是什么缘故了,深深吸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好气的,本来就是啊,你我虽然都是女子,但也不能随意就扯,扯衣服是吧,这样有辱斯文,才不正经。”
她这样一本正经,桑芊芊就觉得,当真是自己在没事找事自寻不正经了,无语地望了望天,阳光刺眼,丧气地看了看地,一队蚂蚁,不知从哪儿驮了一块瓜果碎屑,雄赳赳气昂昂,从自己脚前爬过去。
良久,桑芊芊才道:“是我不对。”
上官盈终于懂了桑芊芊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的纠结后,不免嗤之以鼻,冷哼一记:“桑姑娘秀外慧中,明明是我的不是。”
“上官盈,你够了!”桑芊芊气得又想跺脚,但看到那排蚂蚁还未行完,担心一动会吓乱它们前进的步伐,只好扬了下手,动作粗鲁地拂了旁边的树枝一记。
“这样也行,你平日里老是叫我上官姑娘,我听得极为厌烦。”上官盈幽幽戏谑。
“那你也别叫我桑姑娘了,我听着同样很是难受。”桑芊芊说罢,浑然觉得自己好似被上官盈的话带歪了。
起先,好像不是这样的样!
桑芊芊便发觉,上官盈似乎每次都能这样,四两拨千斤,你跟她扯天,她和你聊地,你和她讲风花,她跟你说雪月,真是......
细细想了会儿,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味,攸尔,桑芊芊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上官盈眸子微微眯起,表示又开始不能理解眼前这女子的奇思异想。
“你说过,笑可以使人延年益寿,何乐而不为之!”桑芊芊也学上官盈那套。
“哦。”上官盈白她一眼,这下是真不想多说话了。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桑芊芊脸上给风拂过一遍一遍,热尽数散了去,恢复常样,又发问道:“我昨日见你和绿衣对战,武功飘逸先不说,明明你指法了得,可为何,你一直只用左手,而不用右手?可是你右手不会使左手的指法功夫?”
上官盈没想到她又开始问这个,倒是实话实说:“倒也不是,这是因为我师父自创的武功里,内功使到不同,威力各有差异,昨日并不需要杀人,是以我才用左手,而不用右手。”
并不需要杀人......桑芊芊猛呛了一口气,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上官盈脸色攸变,连忙抬手抚上桑芊芊后背正心,一股内力绵绵使出,桑芊芊立刻就不呛气了。
“我没事我没事,我只是被你的话呛着了,没关系的,咳几下就好了,你不要浪费真气。”桑芊芊忙道。
“没关系,我自幼被迫习了好几门强大的内功心法,这点真气,浪费就浪费了。”
“咳咳咳......”
第19章
没多久,桑芊芊二人就回到了两位老人的木屋小院外,上官盈走在前头,正要抬手去推开篱笆栅门,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一道森然划过眼底。
桑芊芊见她如此神情,心也莫名跟着一沉。
一阵风过,两人都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从里面传来的。
上官盈猛地将院门推开,双足一点,如箭离弦,迅速掠到木屋门前,一道疾风从掌心涌出,几乎是狠狠地劈开了木门。
大门一开,血腥味更浓。
进了里屋的上官盈,陡地发出一声扬长尖啸,桑芊芊猝不及防,骇了一大跳,知道上官盈肯定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心里担忧着二老,便要过去。
忽然,她身后站了一人,声音严肃:“桑姑娘,你最好别过去。”
桑芊芊闻言回头,微滞,道:“是你。”
燕子楼的金牌杀手,红袖。
红袖脸上有不忍之色,道:“我本来是想回来再劝劝你,谁知......”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我很抱歉,没能帮上忙。”
桑芊芊心跳加速,她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声音不由得哽咽了几分:“发,发生了什么事?”
红袖不答。
上官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字一字问出:“是谁做的?”
上官盈的眼神凌厉,令红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座万仞高山陡压在肩上,呼吸唯艰,竟是不能说出一个字来,而心中对这种压力如同天生的惊讶畏怖,更是让她难受到手脚发麻。
她是杀手,艳名江湖。
除了燕子楼的掌权老大,至今还从未有人给过她这种感受。
上官盈见她沉默,目光稍敛,放缓了语气,又问:“是谁做的?”
红袖这才觉得浑身被重重压着的那座大山抬远了些,她好受了许多,暗暗松了口气,本能抬了手臂理了理耳畔的秀发,掩饰自己的失态。
回答道:“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姐绿衣,你应该清楚,我姐妹二人并不会轻易杀人,我们也有底线,绝不会杀老弱妇孺,这是有悖天道的。”
上官盈目光牢牢锁着红袖的脸:“但你看见了凶手。”
红袖便觉面上发热,尴尬地避开上官盈的目光,道:“就算我看见了凶手,但我也不能告诉你,对不起。”最后一句“对不起”,流露出来的是无奈,还有几分恐惧。
上官盈不再看她,回首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门被她刚才关了,仍掩不住里面传来的阵阵血腥,她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脸上神情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