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甫一转身,袖子便被人拉住,秦楚整个人再度拱到了项鸿怀中,嗫嚅道:“家里……家里没有手电筒,只有蜡烛……”
“蜡烛在哪儿?”
“地下室,呜……我不敢去……”
“那我去地下室取,你等我。”
“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秦楚说着说着,鼻音又重了几分,似乎又要哭了。
项鸿万般无奈,只好温温柔柔的顺着秦楚不断颤抖的脊背,道:“那怎么办?”
“我们睡觉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再说……”
项鸿嗅了嗅自己一身酒味,不置可否。
秦楚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两只纤瘦的手臂将项鸿圈的更紧了,“我不嫌弃,你不用洗澡,我们去睡觉吧。”
明明大的吓人的一张床上,秦楚和项鸿却挨得似要融入骨血般的近。
秦楚此刻已经睡着了,只是或许因先前受了惊吓,仍睡得不太安稳,好像低低的呓语着什么。
凑近了听才知道,他叫的每一句都是,阿鸿。
项鸿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初中语文课本上说,这叫做“依靠”。
项鸿短短的二十年人生中,被人依靠的时候很多,但大多数是因为他的钱、他家族的势力、甚至他那张俊朗无匹的脸蛋。
——从来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时常在想,如果没有这样的家境,没有这样的样貌,他是不是不过也就沦为千万俗生中如蝼蚁般苟活的那一个,蜉蝣天地,沧海一粟,喜怒哀乐都不会有人记得。
但这一刻,他忽然感觉那些悲观的设想都在离他远去。原来有些人会依靠他,无关乎于那些俗气的矫饰,只关乎于他这个人。
舌抵上颚,双唇微拢,叫一句项鸿。
只为他,仅此而已。
第5章
项鸿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开迷蒙的睡眼,他习惯性伸手去够床边的手机,刚一动作,却发现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尤其是后腰,于是想起玄关处锋利的鞋柜棱角,别有幽愁暗恨生。
怀里的秦楚还在睡,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脆弱有如指尖上栖息的蝴蝶。
于是轻手轻脚的将双臂从他怀中抽出来,又替他掖好了被角,悄默声走出去。
来人是物业的工作人员,又鞠躬又道歉的磨了好一阵子,项鸿才压下胸中那股怒气,拿了替换灯泡,答应不投诉他们。
刚关上大门,复又听见手机滴滴的响。
医院来了电话,让秦楚今天去换药。
秦楚的伤口不大,所以这次便是最后一次换药,须得将先前的纱布全数拆下,清洗干净后再换上胶布保护小面积的还未愈合的伤口。
如此大的工程。
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项鸿特地换了件便宜的外套,免得秦楚到时候抓狂,一口咬烂他的高定西装。
正想着,“嫌疑人”已经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白色外套,内搭灰色卫衣,微长的头发被整齐别在耳后,却有一绺调皮的要命,支棱在颊侧,晃啊晃啊,直晃进了项鸿的心里。
“我穿的很难看吗?”
秦楚被项鸿盯得不自在,发声问道。
“没有啊,很好。”
哪里是很好,明明是很可爱!
项鸿压抑住一颗想要抱着毛茸茸的秦楚揉来揉去的心,绷住笑意轻声回答。
医院不远,开车三分钟就能到。
三分钟从别墅到医院,十分钟从电梯到科室。
明明开票领号的时候都很顺利,可偏偏到了电梯口,秦楚却跟中了邪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再挪一步了。
“太疼了太疼了太疼了项鸿,我们回家吧。”
秦楚抬头看着项鸿,一双秀丽殊绝的眸子满含水色,使劲浑身解数让项大少爷心软。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项鸿也不例外。
所以他选择别过眼睛,一手把人拉到安全通道,愣是拖着拽着上了楼。
等到了科室门口,两个人都跟捅了鸡窝似的,浑身上下凌乱不堪。
冲锋的号角还没吹响,原来难熬的还在后头。
进门的时候,项鸿为了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客套的说:“疼的话就咬我胳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谁知道他姓秦的是真咬,一排坚固洁白的牙齿加上两颗尖尖的虎牙,差点没把项鸿的胳膊给生啃了。
秦楚的手疼,项鸿的胳膊更疼。为了分神,他便咬着牙向走廊望去,熙熙攘攘的一片人,皆看着他项大少爷面目狰狞的样子。
可是望着望着,项鸿忽然在人堆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项老爷子的得力干将,他的老秘书。
“沈秘书……?”
那人闻言,对着他轻轻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随着嘴角上弯,不知为何却有些长辈般的冷峻。
等到换完药,项鸿和秦楚开车回家的路上,手机果然来了短信,是沈秘书,在他家附近的咖啡馆,邀他一叙。
咖啡馆的陈设很简单,项鸿盯着一盏水晶灯,若有所思。
“项少爷,您应该知道……秦楚他是您父亲的……”
“我知道。”
项鸿此刻垂下眼睛,低声回答。
“项少爷,不是我多嘴,您和他在一起,无论是道义上,还是公司形象上,都说不过去啊。”
酒喝得多了,就分不清此刻是清醒还是沉醉,梦做的久了,就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昏睡。
项鸿被这当头一棒,打的清醒了过来。
是他沉溺在那一片水波温软中太久了,竟然都忘了身份,忘了界限。
几周前初次见面的场景又在脑中久久回旋。
漂亮的男人对他笑了笑,道:“我叫秦楚,是你的小妈。”
秦楚是他的小妈,他父亲的情人。
项鸿对他的小妈动了心。
这在道义上,还是在别的什么上,都不对。
“楼叔……”
项鸿按了按紧蹙的眉头,“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先回去了。”
第6章
项鸿一溜烟钻进了汽车,可等到摁了发动键,他却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十岁没了娘,二十岁没了爹,国外念书十年,国内的交际圈也知交半零落。
沉吟半晌,他打开手机搜到了本市排名top1的夜店,一踩油门,汽车疯了一样的冲上马路。
夜店里五彩的灯光灼灼伤眼,项鸿喜静,其实并不很适应这样嘈杂又迷乱的场景。
没有在意的人在身边,不知道多少度的鸡尾酒灌在胃里,也只有苦涩的辣。
“哥哥,你在想什么?”
项鸿循声回头,望见一张秀丽而漂亮的小脸,那是个年轻的小男孩儿,对着他笑意盈盈,甜甜软软的叫着哥哥。
项鸿呆愣的几秒,复也报以一个温和的笑,拉开身边的凳子,任小男孩靠他靠的越来越近。
又几杯烈酒下肚,项鸿觉得自己和这个漂亮的男孩儿很合拍。
他说他叫顾清,是大一学生,喜欢男生,是同性恋。
他还说他很喜欢项鸿,从看他第一眼就喜欢。
青春的魅力勾魂摄魄,顾清勾起曼丽的唇角,偷得项鸿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等指针指到十二点,项鸿和顾清一同出了夜店,走进隔壁一家酒店的大门。
他们进了房间就开始深吻,项鸿夺得主导权,于是将顾清摁在墙角,啃噬过他口腔每一处角落,留下浓郁而带着占领意味的气息。
在这场爱欲的战役中,没有人拥有清醒的权利。
项鸿觉得自己身上很热,好像到处都有火在燃烧,于是一把将男孩推倒00+02+34群管三壹九捌五四柒-9玖肆在床上,动作粗暴的一件件剥开他的衣服。
顾清也从善如流,白瘦的手臂揽着项鸿的肩膀,边喘边叫着:“哥哥……哥哥……”
一声盖过一声的甜腻。
项鸿将他的裤子褪至脚边,温热的右手揉捏着顾清已经微微勃起的欲望,眼神里满是汹涌的热情。
可小男孩到底是小男孩,终究经不起撩拨,项鸿还没抚摸几下,便有一股白浊喷涌而出,洒在同样白色的床单上。
顾清也动了情,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项鸿的皮带,画着圈舔舐项鸿泛着红潮的小腹。
就在最后一道防线也要失守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感到后脑又一阵剧烈的疼痛。
脑海中迷迷蒙蒙有个身影,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