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苛在路晏被抓离后,速速飞身握剑而来,却被黑袍人一掌击飞,而后黑袍人放开路晏,同样将木苛手上的“无”字挖除。
挖除,生生的肉就这么被剜掉,让人痛得战栗。
“从今以后,你二人不再是我无闫门的人,是死是活,与无闫门再无瓜葛。”说罢,黑袍人踏竹离开。
【恭喜你完成任务三:救出你爹娘,摆脱无闫门的控制。】
路晏没有丝毫喜悦之心,相反,她好痛苦,好恨,恨为什么要有这些任务,恨为什么要经历这些,恨为什么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以局外人处事。
木苛带着血淋淋的手跑到路晏身边:“主九,你可——”
路晏一记狠戾的眼光甩过去,别再叫她主九,她再也不是主九。
木苛知错,道:“伊人姑娘,你可还好?”
路晏无力说话,踉跄爬起身,她要上马。
木苛道:“姑娘先包扎一下伤口再去也不迟。”
路晏眼眶一红,不迟?是因为人死都死了所以怎样都不迟么?
她未言,撑住马背一跃而上。
木苛无可奈何,也跃上马背。他用剑划下衣服,犹豫了一下,道:“得罪了。”
他不顾她是何反应,从身后探出双手到前面,帮她将伤口进行简单包扎,而后给自己同样包扎了一下。
离那处越近,血腥味越刺鼻。
路晏心脏突突狂跳,慌张不已。
马缓缓停了下来,还未到那处地狱,就已见路边一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背靠竹子。
路晏眼眶逐渐湿润,喉咙发干,脑袋发晕,呼吸停滞,快要死掉了一样。
她快步走到那人身边,跌坐到地上迅速接住他支撑不住就要歪倒的身子。
“段傲飞,段傲飞你怎么样,你能不能听得到我说话,我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她手足无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掉在他脸上,身上。
段傲飞的手指微动,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她哭得满脸通红,虚弱无力道:“我走不动了,想……想要追上你,却只能……停在这里了……”
“没关系我有马,穿过这座山,前面的小镇……小镇肯定有大夫,他能治好你……”
路晏泣不成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带血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我怀里……有样东西,一直想,送……送给你……”
幸好,他看不到她手腕的伤,否则,他会心疼,很心疼。
她使劲点头,颤抖着手摸进他怀里,将里面东西拿了出来。
手环,骷颅头手环,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戴上它,永远,戴着……”
那是段傲飞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路晏永远都记住的一句话。
第66章 真假公主31
安葬完段傲飞后,路晏和木苛在临近的镇上休息了一日。却碰上了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个人,谭清清,不对,应该是季予翎。
此刻的季予翎傲视一切,像看小丑一样看着虚弱的路晏,嘴角微扬:“路晏姑娘,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竟然能挣脱无闫门的控制。”
路晏没有心情与她纠缠,但听到此话,她眼里渐渐蓄满怒意:“是你告的状?”
季予翎心情很好:“我只是告诉他们事实,免得还被你蒙在鼓里。”她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何不恨无闫门而是恨你?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一来我斗不过无闫门,二来抢我公主身份顶替我过了十年的是你!你自己身份低贱却享受本该属于我的生活,剥夺父皇母后的疼爱,像条蛆一样——”
木苛冷脸,利剑出鞘横亘季予翎面前。与此同时,季予翎身边的知辰将剑抵在路晏脖子上。
季予翎不屑地瞥了眼木苛,语气渐冷:“不过我想不到的是,你也是背叛者,背叛了禾舯光。”
木苛未言,只是握剑的手并未松懈。
路晏对木苛道:“放下剑。”
木苛微愣,看向她欲言又止,而后乖乖将剑放下。
季予翎冷哼一声:“路晏姑娘难得会心有所愧,可那又怎样,我依旧恨你。”
路晏眉目清冷,看着外面没那么繁华的街道,想起了青山镇的养父母,道:“木苛,我们该出发了。”
路晏和木苛离开后,知辰将剑收回鞘中,问:“公主刚刚为何不杀了她?”
季予翎恶狠狠盯着他们骑马消失在街头的背影,忽而嘴角绽开一抹嗜血的笑:“青山镇的惊喜她还不知道,怎么能轻易让她死了呢。”
一路奔波,路晏感觉整个身子都飘忽忽的,双脚像踩在棉花上,疲惫至极。
她说过,救出亲生父母后便会回来看爹娘,她不能食言。一晃过去了数月,爹娘肯定担心死她了。
青山镇远不比京城繁华,可这里好山好水,风景秀丽,住得舒适。
她穿过街道,走过小桥,率先去了爹爹的铺子,门是关着的。爹爹每天早出晚归,对铺子倾注了心血,就是想赚点钱让她过得不差,怎么会关门呢?她心一颤,不过很快安慰自己,兴许是进货去了。
她快步走到街尾走进巷子,拐了几拐来到家门前。大门是敞开的,她松了口气,边往里走边开心道:“爹娘,我回来啦。”
院里站着几位邻居,他们围聚一起不知道在小声讨论着什么,个个摇着头神色凝重。
路晏心里突突的紧张,不祥感猛得往上窜。
“小晏你总算回来了。”刘姨最先看到了她,连忙小跑到她身边,“哎呀孩子你去哪了,你爹娘老实本分人又善良,这回是得罪了谁呀——”
路晏脑子一片混沌,下意识地迈开了脚步,冲进厅堂里。
厅堂正中央的地面上,白布盖着两人,路晏腿一软,踉跄了两下,缓缓走过去双膝跪地,颤抖着手去掀起白布一角。入目的是爹娘闭着眼睛白如纸的面庞。
她紧紧咬住牙关,眼泪越发不值钱,似豆子般往下掉。
她将白布盖回原位,双目猩红,跪着往后慢慢挪了一步,双手伏地,缓缓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这一生,因为她而受尽了苦难。本以为回到老家,便可安享晚年,却还是因为她……
“到底是谁下的手啊,简直惨无人道。”
“谁下的手不知道,我前天看到他们街上的绸缎铺子没开门,还以为他们走亲戚去了……”
“我昨日来找路大哥问点事,敲了许久门都无人应,我就觉得奇怪了,怕他们出事,当即叫上六东他们踩着梯子爬进院子,没想到……唉……”
“是个什么情况,在厅堂被杀了?”
“路大哥在书房,路大嫂在卧房,大嫂手里还拿着一件喜服呢,瞅着也快完成了。”
“那岂不是死了有几天了?”
“也是可怜,膝下无子,死在家中都无人知啊……”
“咱们大家出钱买的棺木今天应该会送过来,天气慢慢热起来了,要提醒小姑娘早点将二老下葬。”
“……”
大家聚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木苛眉头紧锁,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路晏,颔首沉默。
张叔和刘姨看她一直跪着,也是可怜,走上前去劝说:“孩子啊,这也不是你的错,快起来吧,看你脸色苍白成什么样子了。”
“张叔已经报官了,官府会为你做主的。”
刘姨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你等等,刘姨给你从家里装两壶茶来,你跟你这位朋友进屋还没喝点水的。”
刘姨看了眼她干裂的嘴唇,叹了声气,离开了。
原本要披麻戴孝五或七日时间,但由于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只三日便出葬了。
邻里人大多善良淳朴,主动分担任务,抬棺的抬棺,撒纸钱的撒纸钱。
路晏走在棺木前双手捧着木主牌位,目光无神。
“今日天气不错,路晏姑娘,你爹娘都死了,你为何不自裁陪葬呢?”
人不到声先至。不宽不窄的道路上,前方突然走出两人挡在了路中央。
路晏瞥向来人,停下了脚步,眼中杀气渐燃。
她稍微平息了怒火,侧头对张叔道:“张叔,你让大伙儿放下棺木,聚到一侧来。”
张叔大概看明白了情形,依言照做。
路晏将牌位交到张叔手中,随后交代木苛保护好大家和棺木。
季予翎眯了眯眼,不知道路晏在那边对他们嘀咕些什么,她越发不耐烦道:“路晏姑娘,没爹没娘的滋味如何?我瞧着你跟这些邻居关系不错,看来我还杀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