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她脸一沉,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
她紧紧握了握拳,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能直面回答!
她是个有教养的人,不跟一个不是人的东西一般见识。自我安慰后,她缓缓舒出一口气,离开了园林。
晚饭时间,她和另外三位宫女每人提着两大木匣子饭盒到了天牢。
守门狱卒接过盒子后就进去了,宫女们一一离开。
路晏走在一排宫女的最后面,本想等这些宫女各自散开后偷偷返回天牢的。
无奈天公不作美,迎面走来了死神——禾舯光!
路晏心里暗骂一句,不动声色地将脑袋垂低了几分。
好在禾舯光一直往天牢走,没往她这边瞧过半分。看来他已经知道她偷溜的事了,如此焦急地来看天牢出了什么事没。好在他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路晏离开天牢后,密切关注着天牢那边的动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再次回到了天牢门口。
守门的两人已经瘫在地上打起了鼾,她抬脚踢了踢他们,没反应。
妥。
她微微屏息,一路往里走。
里面除了些许的鼾声,没有其他半点声音。
进行到这里,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可越是顺利无波折,她心里越发没底。
似乎,她忽视了什么。
倏地脚下一顿,她眼神微凛,瞥向脖子前的利剑。
剑刃锋利无比,闪着银光。握剑柄的手修长白皙,光看手,她还看不出是谁。但是,她猜得到。
“劫狱,可是死罪。”禾舯光冷冷道,在这冰冷的牢里更显阴寒。
路晏将方才猛烈跳动的心缓缓平复了下来,如果这次也死了,现实的她或许不止瞎眼这么简单了。到时候搞得她半身不遂,挣不了钱还要老母亲照顾,那才造孽。
“王爷误会了,我没打算劫狱。”她望了眼不远处牢房里靠在墙上沉静睡去的季林羽,默默将手里的解药藏进了衣袖里。
禾舯光站在旁边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视线看向前方,连余光都没给她一个。手里握的剑却往她脖子上靠近了几分。
她受痛,感觉到了往下慢慢流的鲜血。
“放药迷晕狱卒,你告诉本王不是为了劫狱?”
他每说一句话,剑就往里几分。
路晏可不想就这么死了,当然是往后退了。
“王爷,天地可鉴,我若说了半个字的谎话,天打五雷轰。”
她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娓娓道:“王爷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来找季林羽的,今天我出去逛时,发现了三里外有一家正在筹备中的鸭店,王爷知道鸭店是什么吗?鸭店就是跟春月楼类似的店,不过里面养的都是俊美无比技术贼好的男子,也就是娈童。我特意打听过了,像季林羽这种身材好长相好气质好的三好男人,至少可以卖三百两银子!三百两啊王爷,这钱不赚白不赚啊,要是再训练训练,说不定他还可以当鸭王呢。你说就这么把他砍了多不划算啊,我想着——”
“满口胡言。”禾舯光将剑一收,虽然面无表情,但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满嘴污秽,不成体统!
路晏边忍着脖子上的痛,边敛去眼里的冷芒,抬手往伤口处抹了抹,黏黏的。伤口再深一点,就要伤及血管性命不保了。
“嘶——好痛……”
可禾舯光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不动,她有招啊。
她脚步不稳地后退了一步,娇嗔又委屈道:“禾舯光你个没良心的……”
话没说完,她就往地上倒去。
很好,没有到最坏的结果,她落入男人的怀抱。
微微睁眼,对上禾舯光冷淡的视线,她红唇微动,欲语还休。
她所有的举动,向来是难以被人猜到的。就比如说现在,她扶着他的身子慢慢站直,柔若无骨地攀在他身上。别人本以为她应该骂人或者处理自己的伤口,谁料她踮脚附上了他的唇,舌尖灵巧地撬开他的嘴,将嘴里的一小颗药丸轻轻一咬,抵送进了他嘴里。
动作迅速,让人避之不及。
偏偏禾舯光咽了下口水,将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路晏眼波流转,笑容可掬。就算他不咽下去也无所谓,药融化在他口中,就会产生药效。
禾舯光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的,波澜无惊的眸子染上一层愠怒:“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吞到肚子里的药发挥功效就是快,他才说完,手里提着的剑抖了两下就掉到了地上。而他就算极力控制,还是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全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劲。
路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能看到禾舯光想杀了她又动不了她的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
这下,他肯定不会怀疑她是从前那个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季予翎了吧。
她缓缓走近他,微微弯腰,伸出沾了血的手指抚上他脸庞,细细观摩着他的面容,自言自语道:“长得是真好看,就是不知道体力如何。不过单凭这样貌,卖到鸭店应该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她一手悄悄探进怀中,手指碰到了匕首柄。这个时候的禾舯光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又没有手下,简直是杀他的最佳时机。
她微微一笑,人畜无害。手再往里摸了摸,两个指头夹着匕首往外带。
【任务二:让禾舯光爱上你,比原主爱他更爱你。】
系统冷不防下了命令,使得路晏瞳孔一缩,差点没管理好表情。
什么鬼!!!
可以把系统拖出来打死吗?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告诉她任务二。她差点原形毕露啊原形毕露。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它是专门来坑她的吧!她都把用嘴下药这一招使上了,这是她最后的绝活啊。经此一次,禾舯光肯定会对她警惕有加,她想再用这种方法得逞是不太可能了。
可是连皇太子他们都耍不成的阴谋,她能耍成?!
以后要杀他,怎么杀?!
她不知道最终是否有管理好表情,只是很快平复好心情后,她悻悻地探出了怀里的手,无奈道:“身上连块手帕都没有,我都快流血身亡了。”
血其实已经没流了,只是点皮外伤,但万一不小心磕到碰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将视线转到了禾舯光的身上,禾舯光现在肯定恨得她死,不知道是没力气说话还是不想同她说话,哼都没哼一声,也没看她,而是孤傲地别脸看向他处。
她轻咳一声:“王爷,我要在你身上找找看有没有可包扎伤口的东西,不是有意冒犯的,你忍着点啊。”
禾舯光故作镇定,却气得面色绯红,她冒犯的还不多么!
第44章 真假公主9
她两只不听话的手探上了他的胸膛,摸摸索索的。肌肉坚实又韧性,凭这手感,想来是副好身材。
此时的禾舯光才是真正的砧板上的鱼肉,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任她宰割。
她多有惆怅,还在为现在不能杀他感到遗憾,多好的机会呀,唉。
她看到他的脸色越发铁青,却硬是不吭一声,便及时收了手,从他怀里扯出一条丝巾。
没错,就是姑娘家用的那种丝巾。
她不可思议地捏着丝巾一角在他面前晃了晃:“王爷,你爱好真特殊,还藏粉色丝巾。”
禾舯光依旧跟个菩萨一样,未动未看,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路晏三两下将伤口包扎好,不再管禾舯光,径直走过去取下狱卒长身上的钥匙,进了季林羽所在的牢房。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固体香放在季林羽鼻子前,没一会儿,他就醒了过来。
她饭菜里下的迷药能让人晕过去,可如果心智极其清醒的人依旧能依稀听到外界的声音。
“我跟禾舯光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她学着季林羽的样子,在他面前盘腿坐了下来,抬眼问他。
季林羽对她的到来还是很诧异的,他点点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路晏不接茬,自顾自道:“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关于鸭店一事你考虑得如何?”
她朝他眨眨眼,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季林羽苦笑一声,他怎会不明白她的用苦良心。他很想像往日一样摸摸她的脑袋,跟她说说心里话,可他忍住了。
“你有所不知,我们凉国皇城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一旦被掳,便是手下败将,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