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不痛快，但这令牌却是好使。
纯金的手感让人飘飘然，走在路上都觉得自己高贵了几分。
他眯着眼，外面的风刮起，案堂上的匆匆几笔变都草率。
一环扣一环。
白小娴在院子里收到官兵的消息。
说是鲜卑人下的毒，已经处死，传消息的人害怕这里要命，仿佛赵天虎会把人吃了一般，白小娴看着官兵一溜烟离去的背影，手指攥紧后呗气笑。
赵天虎双眸通红，连着牙关也一起颤抖。
“这群人，就这么糊弄。”情绪挤压后的爆发最为致命，先伤到的人，反而是在意自己的人。
他红着眼，那份不稳定的安全感又破裂掉。
白小娴突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什么都没说，却在暗处给这个世界判了个死刑。
脏成这样，却求着她干净，想的也太美了。
“夫人，宋家让您明日去一趟。”
门口的丫鬟小心翼翼，看着赵天虎后退了两步，少年收起自己身上的厌气，愤愤不平的走开。
陈景恒坐在屋内喝茶，他垂眸，发丝落在肩上，心思如墨。
“您去吗？”丫鬟见白小娴迟迟不说话，只好又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当然要去。”
她不但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去，这群人狗眼看人低，她又做错了什么，平白受了冤枉，去一趟，难不成还能把命丢了？
他们若是敢要她的命，那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宋家，重活一世本来就不易，怎么能这么荒唐的死去。
未免也太好笑。
“唯。”丫鬟退了出去，陈景恒喝茶的手一顿，看着那抹倔强的身影叹了口气。
明日他会跟着白小娴一起去。
终究是他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欺负。
他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后背上那样的伤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他心里的喜欢，在白小娴眼里其实也不过如此吧。
赵天虎回了自己房间，离开的路上听到了那丫鬟的话，看着桌上的匕首咬了咬牙，还是将其塞到了自己鞋子边边上。
拖累就拖累吧。若白小娴真能帮他，也不会让他等这么久。
这些京城里的人真是恶心透了，爱要绕一个弯，恨也要绕一个弯，什么都不干净，什么都不纯粹，连着报仇都需要考虑别人感受。
自己不想付出却又想得到东西，天地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香芸。”
他咬着唇，眼里的泪又落了下来，这些日子它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眶早就酸胀难耐，甚至水汽多了都会痛。
情感和心思崩坏成两块，他也是个没有归宿的人，一直流浪在这世间，找不到出路，坎坷的让人想要放弃。
曾经拥有的那一点美好，都被上天无情剥夺。
好和坏都不够纯粹，看似普通，却是随着大流将人袭倒，要人的性命。
竖日，宋府。
“你也要去？”白小娴画眉的手一顿，陈景恒漫不经心的扣上腰带扣子，付下身，青丝垂在白小娴耳旁，人心难猜，他什么都不说，白小娴便也不劝。
两个人一起，确实要比她单枪匹马的有胜算。
“头低一点。”他拿过眉笔，动作无比自然，白小娴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话去做。
陈景恒在白小娴没有画完的地方接着画，一双眸甚是深情，唇轻轻扫过她的耳唇，将女人的心勾到了别处去。
一时间欲 望的燃起，让两人都乱了心思。
不一样的神迷。
在远方酝酿的诗歌，像是一副水墨画一般散开，每一点透到空气里，都是绽放的繁华。
许最后她得不到她想要的，也没法在高处唱她喜欢的霸王别姬。
但在陈景恒眼里，白小娴就是他的青山。
从一始终，至死不渝。
如这发丝缠 绵纠葛，无法分离，连着眸中意，连着心动的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峙
宋府——
“夫人，白小娴来了。”丫鬟按着宋小夫人的话，把她打扮的若不经风，一身锦纱承托的腰肢纤细。
连着脸色苍白，眉间处处，眸中婉转秋水涟漪。
“走吧。”她浅笑，心里想着要好好出一口恶气，这宋老爷不喜欢她，又如何？这顿饭在她的指使下，已经成了白小娴登门道歉。
她不信白小娴还能耀武扬威。
像个公鸡一样在那咕咕叫着要拿她如何如何，这回宋府就是做个百姓看的。
“夫人，陈景恒也来了。”一旁的侍女好心提醒，宋小夫人却不在意。
麦子和赵天虎也跟了过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外面的百姓看着，那为首姑娘一身正装，朱唇在阳光下闪烁，哪里又道歉的意思，倒真像是来宋府聚会的。
宋老爷对宋小夫人干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当。
看起来精明的决定，做的太快，往往就漏洞百出。
短时间风波过去了还好，若是长时间如此，受害的到底是谁还难说。
宋小夫人并不知道自己又被宋老爷黑了一笔。
哪怕常常睡在一起，心中也是各有各的盘算，这是人性。
“白小娴来了。”宋小夫人笑的温和，看着白小娴踩着光进来，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她今日本就素净，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盛装打扮，眉间那一点红像是血似的，勾着人心。
宋凛花了眼，心中突然嫉妒起陈景恒。
他并不是真的爱白小娴，只不过因为自己心里的执念而无法放下，看着这女人一次又一次从他手心里溜走，病态的欲.望就开始疯狂。
像是野草。在风过时掀开一层绿色浪花。
越得不到就越疯狂，想要把偏执给暴露出来，让人开始恐慌，看他们四处逃窜突然的快.感。
是强者称王的世界。
物竞天择，谁都没有错。
“好久不见。”白小娴笑颜如花，看的宋小夫人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哪门子的吃饭？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先前的刁难在见到真人后有一瞬间的消失。她可不能怯场，这场戏，她才是主导。
宋小夫人抖了抖身子，衣袍袖子在空气里翻飞，脸上的粉在阳光下化的有些厉害，许是因为涂太多，又或者冷汗已经密布，被粉吸收了。
融在一起，先前的楚楚可怜成了现在的斑驳状态。
人必须目标明确，一旦分心，或者半路去做了别的事，最开始想要的就会得不到。
成了人的惋惜。
这一顿饭上刀光舌剑，白小娴不畏强权，专挑送宋小夫人痛处说。
麦子看的过瘾，赵天虎却是攥紧了他袖子里的匕首。
这算什么？看他们谈笑风声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说几句话就算报仇？那这报仇未免也太轻了些。白小娴左眼皮跳了跳，心中有一点点预感，陈景恒却是已经注意到赵天虎的不对劲。
他现在的状态，和那天晚上有什么两样。
宋凛死死盯着白小娴，目光突兀，让陈景恒心里更加不舒服，他抬眸，直接怼了回去，硝烟意味甚浓。
宋老爷咳了一声，今日这事他就是走个过场，给外面热看是和解了，令官那边在散出消息，这件事便算解决了。
他放下筷子，过着舒坦日子心里依旧是不痛快。
“你们慢慢吃。”他离开自己的位置，其他人也便放下筷子。
宋小夫人气的不行，咬着牙咬掰回一局来，手指捏的咔嚓响，带着白小娴他们去逛花园，赵天虎跟在后面，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抽了出来。
说那时那时快，白小娴手腕一挡，镯子和刀尖砰了一下。
她猛的回头瞪了一眼。
赵天虎心跳加速，一张脸惨白，宋凛似乎是瞥刀什么，却也不敢确定。
陈景恒眼皮一跳，正欲挡刀的手变成了挽白小娴的腰。大庭观众之下让那些人红了脸，不敢抬头。
两人皆像无事人，倒是那麦子看的清清楚楚，找了个理由将赵天虎带走。
这要在这么下去，出事了，夫人和大人也救不了。
上次官场已经让他看到了人心，更何况是这次这样的明目张胆，人是白小娴带进来的。
大人在乎白小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抓住赵天虎的手腕，给予最后的警告。
偏偏赵天虎甚是不屑。
怒气还没散去，理智也还没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