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又唉声叹气，始终说不出江水神可能在的去向。
江水神应该是去了九天之上，潜入凌海女帝住处，盗取固本灵花。一旦被发现，怕是回不来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秦广王对于此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内心终觉得，若是江水神还在，肯定也不希望苏雅知晓。
罢了。
既然是故友的遗愿，虽然是害了对方，但还是选择隐瞒吧。
江水神的高傲，不允许她低下高贵的头颅。
秦广王告辞，苏雅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抬手摸了下心口。
江水神……
这三个字如同一阵清风，吹拂过她的平静无波的湖面，带起阵阵波澜。
但微风终究所留过短，苏雅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便已经消失不见。
但她心中明白，这阵风只是前菜，随后而来的，还有……因为狂风席卷呼啸，带来的漫天云层。
即将掀起一种风暴。
苏雅张嘴，呢喃细语，说出江水神这二字。
系统趴在苏雅的怀中，小声地询问：“宿主，你要去找江水神吗？”
苏雅却轻轻摇头，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妙。
不是不舒服，而是不妙，就像是拿着轻柔的羽毛徐徐地挠着心口，发痒又叫人心口发热。
她不厌恶，但也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苏雅闭上眼睛，想再进入冥想空间，但她的心乱了。再努力地去强求，只是徒劳无功。
她为此感觉不可思议……居然会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江水神，乱了心绪。
苏雅挥袖，撩起衣摆屈膝打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再度修炼。
她想只要自己道心坚定，任凭魑魅魍魉横行，都无法阻拦自己的求道之心。
*
九天之上，天河河畔。
一株摇曳在寒潭之中的粉色花卉在霞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灿烂的红光。
凌海女帝受邀外出参加宴会，江水神便是借此机会进来。
因此物灵气容易溃散，凌海女帝在外围派了许多修士，但越靠近灵花，修士越少。
江水神没有其他摸进去的办法，她先是伪造了凌海女帝的手令，欺瞒过那些被紧固的生灵。
靠近灵花，守护弟子只会感受到凌海女帝的气息，才会通行。
江水神手执长剑，神情冷漠地朝里面走。
看守弟子上前阻拦，怒道：“你是何人？”
江水神手中的水剑，水剑如同无形之物缓缓流动，上面散发出让侍卫觉得熟悉的气息。
江水神转动灰蓝眼眸，道：“我乃凌海阁少主，女帝感觉固本灵花情况有异，我特地奉母亲之命前来查看。”
那侍卫犹疑不决，正要互相商量。
江水神脚步轻轻点地，身子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滑动几下，迅速地越过侍卫。
刀光剑影之中，长剑入体，侍卫感觉到身体一凉，还来不及低头去看，便化作一股清水，瘫软在地上。
江水神面不改色地继续前进。
此时，宴会之上的凌海女帝手拿着酒杯，却突然停住，好友不解地询问：“怎么了？”
身穿紫色华丽长袍的女子起身，一头青丝被挽在头顶，扣着玉冠，配着精致的金步摇。但她的眼角眉梢之中，满是杀气。
该死，谁灭了自己的水灵侍卫！
她心中担忧，下一刻，固本灵花与她绑定的气息消失，女子勃然大怒：“小贼，敢偷我的灵花！我要你碎尸万段！”
这声怒吼，如同低声长波，灵气顺着地面，快速地蔓延，惊动了刚刚摘下了固本灵花的江水神。
江水神神情一慌，这股气息，这股熟悉的杀气，她的身体与大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的日子。
痛苦的回忆从内心的深处蔓延开来。
江水神低头看着自己执剑的右手，手指握住了剑柄，可是它在不停地颤抖，水剑快要抖散。
那个女人……知道了，就要回来了。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江水神，她恶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鲜血一滴滴地滚落下来，痛苦打破了恐惧带来的禁制。
江水神将固本灵花吞入口中，足尖点地，身子化作一道灵光，朝着远处仓皇逃窜。
江水神想要活着回去，活着将此物给苏雅。
然后，吞下绝情丹，放下这段执念，谁也不再相欠。
秦广王询问她是否有把握的时候，江水神只有盗取成功的把握，至于能否活着回到地府，还得看命。
但是她想试一试。
为了苏雅，纵然前方刀山火海，荆棘满路，她也要试一试。
江水神即将要跨过九天天界之时，忽然一道紫色雷电，轰然落下。
紫衣女子手拿长弓，另外一只手刚刚离弦，那道雷电就是她的杰作。
对方看见江水神，也是大惊失色，一张脸苍白异常。
随后，凌海女帝恨得牙痒痒，江水神居然没死，这孽畜居然没死！
凌海女帝再抬手，二度出招，但江水神此次有了防备，化作一头巨大的带有羽翼的水兽，盘旋在天空。
水兽巨大的身量遮天蔽日，江水神怒吼，其他仙家闻讯赶来，见此情景，立马揽住了搭弓射箭的凌海女帝。
江水神的声音从水兽中传出来：“我拥有返古血脉，乃是水兽中的龙之一族，尔等要杀我，可要掂量水族震怒。”
其他仙家被一语一点醒梦中人，连忙拉住凌海女帝：“此人来路不明，先去调查，是不是哪位大能出世，带出的徒弟？”
凌海女帝气急败坏。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杀掉江水神，这个人是自己的污点，也是自己最不愿意提及的存在。
江水神会毁掉自己构造起来的一切，身份地位，名誉会一落千丈。
江水神，是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凌海女帝再度抬手，长弓对着江水神化身的巨大灵兽，
其他仙家见她执意如此，正要惋惜之时，忽然江水神怒吼一声，生死簿分开，化作无数的纸张，接连成长卷轴，围绕在她的身边。
灵兽睁大了一双灰蓝眼睛，看着众人：“生死簿掌管天地生灵，记录是非对错，若是被毁去，生灵涂炭，天地人三界秩序动乱，后果尔等难以承担。”
众人才明白，此人就是江水神。秦广王近来得意之人，也是天界担心的存在。
没想到，她居然自己上来送死。
凌海女帝放下手中长弓，冷漠地回答：“你聪明了，可惜活不了多久。”
女帝朝前一步，自己才是至高无上的神帝，江水神不过是个混血，是个杂种。
这样的小招数不值一提，她扬手，天边云彩做锁链，束缚住江水神。
“我不杀你，但天要来罚你。”凌海女帝怒道。
这样一来，生死簿就不会受到损坏。
凌海女帝眼中疯狂，不顾周围人震惊，抬手布下祭天灵台，将江水神锁在其上。
“盗取我十万年灵药，交出来我饶你一死，不若，三日之后，我将催生你体内功法，让尔等强行进阶。彼时，天雷威能，岂能是你所抵抗住的？”
江水神变回原形，被锁住四肢，束缚在祭天灵台上。
吐出口中的血水，江水神笑道：“休想。”
凌海女帝怒道：“冥顽不灵，这次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自己能杀江水神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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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凌海女帝看着江水神, 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尤其是江水神的那一双灰蓝色的眸子, 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故人，凌海女帝昔日多喜欢, 日后多厌恶，让她痛苦不堪。
凌海女帝有些慌神。
当初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那种欢喜感觉, 与相爱之人孕育血脉。甚至为此, 试图放弃过修仙大道……
但如今……
她亲手杀死的孩子，从地狱爬了回来。
江水神说的每一个字，就如同恶鬼在凌海女帝的耳边, 疯狂地重复着她当年做下的傻事。
这种折磨远远比肉体上的痛苦要来的煎熬。
凌海女帝与江水神凝望, 她还记得江水神的目光。
这孩子还小的时候, 总是阴翳地躲在一边，用怯怯又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
但是她, 次次都是横眉冷对, 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