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男人眉眼冷峻,睫毛细密纤长,裹在薄雾里,恍惚和许久以前的画面重合。
“走不了?”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压下,见她半晌不动,谢朔低声问。
“能走。”叶谙回过神,挽住他的胳膊,边借着夜色看他边往别墅里面走,光从前面漫过来,暖意融融。
脚步声踉跄,谢朔总觉得她会跌倒,进卧室后,干脆抽出胳膊,改为揽着她的肩。
卧室布局他了若指掌,即便没有指引,也能行走顺畅。他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叶谙刚睡醒,还有点迷糊,软着身子往他那边靠,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怀里。
今天这种场合,谢朔也不可避免地沾了点酒,只是没她喝得多,呼吸间夹杂着淡淡的酒意。
叶谙靠在他身前,感受着他胸口细微的起伏,须臾,抬起了脸。
利落的下颌弧线映入眼帘,脖颈处喉结性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喉结上轻轻点了点。
今晚不知怎么,谢朔竟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靠着沙发,眼睑微合,任由她肆意妄为。
于是,细白指尖大着胆子往上爬了爬,叶谙瞅着他的反应,酒醉后的眸子波光潋滟。
在指尖碰触到下颌时,谢朔终于捉住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中,习惯性地揉捏了两下。
叶谙看着他,脑中莫名闪过先前晦暗处辛狸踮脚压着谢予然亲的画面,胸口微微一跳。
心仿佛被钩子一下一下勾着,勾得她蠢蠢欲动。
酒精作祟,人总容易比清醒时大胆些。
于是,几秒后,她脑子一热,仰起脸,对着他的喉结亲了亲。
温软凑上来的时候,谢朔并不意外。
每回她喝醉酒,总喜欢亲他,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样,不知道这样的撩拨有多危险。
见他没反应,叶谙胆子越发大了,索性跪坐起来,捧着他的脸,对准他的唇亲了下去。
灯光静静洒落,落地窗外暗影浮动,谢朔闻到熟悉的幽香,细软的发丝拂过颈间,唇上碰触轻柔。
很多时候,单纯的感知要比视觉更为刺激,也更容易勾动人,因为有遐想的空间。
他缓缓抬起手,搁在了她后腰处。
叶谙长睫微垂,捧着他的脸,低头细细亲了几下,心满意足地松手。
正准备离开时,腰却突然被扣住。
叶谙愣怔抬眼,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顺着肩骨摸索而上,捏住了下巴,指尖恰好顿在唇边。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男人温凉的唇便覆了上来。
与她的和风细雨不同,他轻易便抵开了她的唇,攫取着呼吸。
扣在腰间的大掌用力,阻止了她的后退。
叶谙微微瞪大眼,漂亮的瞳孔内倒映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连细密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唇齿间很快全是他的气息,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懵懂地进入状态,抬起手,放在了他肩后。
夜深人静,朦胧的影子投在玻璃窗上,与外间的月色交融,有种水月镜花的虚幻感。
脑子越来越混沌,叶谙抓着他的衬衫,覆在眼睑下的睫毛上下扑闪,等她再度回神时,人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肩头的凉意让她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屈起长腿。
然而,谢朔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俯身撑在她上方,眸子沉沉,喉头滚动,向来冷峻淡漠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情动的痕迹。
叶谙紧张地抿了抿唇。
其实,对于这件事,她并不排斥,甚至还隐隐有点期待,只要他别像上回那样纯粹发泄怒气就行。
毕竟,他们都已经结婚大半年了,这样一个长相身材都不错的男人,睡了不亏。
而且,如果他的眼睛一直都好不了,那她就要履行承诺,跟他当一辈子夫妻,总不能一辈子都没有性生活,那也太悲催了。
她向来是一个想得开的人,才不会这么苛待自己,强行守活寡。
这样想着,她挪开了抵在他身前的手,头顶光影浮动,落入眼底。
谢朔察觉到她的动作,俯身低头。
他看不见,但嗅觉和触觉却格外清晰,黑暗中,感官的作用被无限放大。
红色裙摆轻软,落地窗外,夜风拂过,树影轻轻摇曳,枝头飘落一片残留的叶。
屋内安宁静好,灯光柔和。
蓦地,角落里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主人,晚安哦~”
明明是十分乖萌的声音,此时此刻响起,却透着诡异。
沙发上的两人双双顿住,表情也一僵。
“主人,晚安哦~”
又是重复的一声。
叶谙:“……”
谢朔:“……”
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两个人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感觉瞬间凉透,灰飞烟灭。
叶谙呆愣半晌,待偏头看到角落里的“小企鹅”时,才想起来,前几天她闲得无聊,给它设置了一个晚上定点说“晚安”的模式,忘了关掉。
“…………”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幼稚的模式?
原本的旖旎气氛换成了尴尬,叶谙被自己尬到头皮发麻,酒也醒了大半,好半天,才艰难开口:“那个……明天还是把它搬到书房吧。”
虽然是电子宠物,但这么在卧室杵着,总归不太方便。
谢朔撑着上半身,没说话,脸色有点冷,看得出不怎么高兴。
——这当然是废话,哪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打断,估计都不会高兴。
叶谙看了看他,心道:不怪我,这只坏事的机器鹅是你自己买的。
等了几秒钟,没等到谢朔有进一步的举动,叶谙觉得有点冷,蜷起修长双腿,将滑落的肩带拢回去,裙摆也拽了拽。
谢朔听到她的动静,也起身坐到一旁。他的衬衫下摆被从裤腰里拽了出来,领口扣子开了一颗,露出小片肌骨,脖颈处隐约泛开红痕。
两个人各自占据沙发一头,无言以对,清醒且尴尬。
谢朔两腿分开而坐,一只手搭在膝头,脸上的不虞久久未消。
叶谙蜷着双腿,眼角余光瞥了眼他身下,想起他刚刚的反应,小声问:“你……没事吧?”
谢朔蹙起眉头,沉默不语,下颌紧绷。
许久,他撑着膝盖起身,往衣帽间走,似乎想收拾衣服洗澡。
叶谙忙下地跟过去,替他安置。
不多时,浴室内响起清晰的水声,叶谙重新回沙发上坐下,脑中闪过先前的情形,耳根发烫,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
他今晚,也喝醉了吗?
其实,一直以来,谢朔对她的冷淡,叶谙大概也能理解。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但他眼睛看不见,她对他来说,就是个连模样都无从知晓的陌生人。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她,某天双目失明,突然塞给她一个陌生男人当老公,她心里肯定也无法接受。
更何况,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难免心高气傲,现在这样,已经是大半年朝夕相处后软化的结果。
他心里,应该在慢慢接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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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小段插曲,两人洗完澡上床躺下的时候,都有几分不自在。尤其叶谙,手脚怎么摆都感觉不对。
她裹着被子,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枕畔突然传来谢朔的声音:“睡不着?”
叶谙看他一眼,酝酿了一会儿,凑到他身侧,迟疑着轻声说:“我刚刚认真地想了下,在你的眼睛恢复之前,我们要不要试着好好相处……做夫妻?”
虽然她一直期盼他的眼睛能快点恢复,但这一天什么时候能到来,谁也说不定,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时间久了,老爷子和谢柏言肯定会发现不对劲,他们自己也别扭。
既然已经不能改变,为什么不试着往前走一走呢?
叶谙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周遭安静无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许单纯只是因为今晚气氛恰好。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复时,耳边突然响起低低的一声——
“嗯。”
叶谙愣了一秒,随即高兴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唇角弧度翘起。
这个姿势,她胸前的柔软恰好压着他,枕畔幽香浅淡,谢朔眼睫微动,先前平息下去的感觉似乎又起来了些。
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双目忽然一阵剧痛,痛楚直蔓延到脑内,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神经,耳朵也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