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平稳起伏的胸腔，孟一禾再一次回忆起宁弈公主的“杀器”形象，仰头长叹，纵使时光荏苒，依然致命！
孟一禾：“先不麻烦。方士应该都随皇上去设坛了，这两人出现在这处定有问题，先将他们身上的东西搜了带回去。”
傅宁上前帮忙：“听皇嫂的，一会儿再灭口。”
孟一禾：“……”
山下歇脚的屋子，傅宁拨弄带回来的“战利品”，两块罗盘，几个石骰子，还有半张图纸，两个方士什么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傅宁看了半晌没看出头绪，倒是对孟一禾正在画的画起了兴趣，她下巴抵在桌檐上，长长打了一记哈欠问道：“二木先生这又是在画什么？”
“山形图。”孟一禾蘸了一笔的墨，鼻尖落下，手腕轻摆，纸上跃然多出几笔线条。
傅宁看着弯弯绕绕如迷宫一般的图，着实没看出什么山的形貌，开始打起了哈欠。
孟一禾间隙里抬头看了眼：“公主困了便回吧，莫要在着陪我干熬着了，明天一早还要迎无上皇下凡呢。”
“那皇嫂也早点睡。”傅宁没有推脱，由着春兰将她送了回去。
天过寅时，孟一禾这才放下画笔，两只眼睛被火烛烟熏得通红。她用帕子压了压画上未干的墨迹，又举起来吹了吹，这次折起来与从术士那得来的半张地图放到一处，塞进一个羊皮纸包里，而后对虚空的某处唤了声：“影卫可在？”
回答她的是一声碰撞木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
孟一禾抿唇笑了笑，那味道她没有闻错，傅寅果然是安排了人暗中护着她。
看着那抹笑，暗处的影卫往阴影里又藏了几分，陷入深深的怀疑中，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暴露了。
“可否替我将这两张图交给皇上或者陆大人，我猜刚刚山上的东西恐与无上皇有关。”孟一禾敛了敛心神道。
影卫仍没有出声，他的职责是护孟一禾周全，旁的事便都与他无关。
第54章 料事
孟一禾见影卫态度，多少反应过来这不在他任务之内。无奈叹息一声，手撑着下巴，开始盘算其他人选。
御林军不指望了，根本不是她能差遣的，旁的带点武力的都是各个后妃王公身边的近臣，与她半点关系没有。
不若她借身宫人的衣服想办法混进去？
“主子嘱咐在下不能离小主寸步，小主若是想递消息，在下可以带小姐过去。”
正思索时，影卫声音如风忽然在屋内响起。
“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孟一禾有些不可置信寻声看去。
那影卫没有多言，道了句“得罪了”，随之孟一禾便觉脚下一轻，眼睛离了光亮。再聚焦时，发现已在矮屋数丈之外。
向东而去，空气中混杂着的燃油的焦糊味和上贡的檀香味越来越刺鼻，不多时，设坛的地方便在眼前。四方大鼎，盘踞在山坳四周，内里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将整个山谷衬得恍若白昼，孟一禾一眼便在众生之中看到了傅寅的身影。
傅寅立在祭坛之下，正按照祭司的指示颂告通天的经文。火苗舔舐铜鼎，发出噼啪声响，称得他本就沉缓的声音越发庄严。
孟一禾注视着那抹颀长身影，坠坠的不安逐渐归于平静。她敛起心神，转身去寻陆淮，看他有没有法子与傅寅那边通信。
影卫好似早就猜出她所想一般，干脆将她滴溜到陆淮身后。
陆淮在外圈正警惕形似“跳大神”的方士们，感受到身后的异动，一个抽刀就要招呼，孟一禾“哦豁”一声避开：“是我。”
“小主怎么过来了？”陆淮诧异。
孟一禾将他拉到一边，将羊皮袋交到他手里：“刚刚上山有点小发现，可否帮忙转交给皇上？”
陆淮看着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月黑风高的上山，按小主的性子，怎么也觉得事情不简单，手里的羊皮袋子忽然烫手了起来：“小主，要不等通天礼结束之后，您亲自交给皇上吧。”
孟一禾没留意到他面上的百转千回，只问：“可知这礼何时结束？”
陆淮摇了摇头：“皇上已经诵念了一个时辰了，估摸再一个时辰吧。”
孟一禾回首看了眼高台上的傅寅，想了想退到了阴影里，决定留下。
陆淮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多说，只是让手下去前面递去了个消息。手下回来很快，引的一众正专心祭典的皇室扫视而来。
陆淮疑惑，正担心自家手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待走近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了一人。看清人影，陆淮面上只剩懵逼，不可置信看向高台，高台上果然换了一人，诵经的变成了皇上的十三岁的幼弟保宁王。
陆淮：“……”皇上对孟贵人真不是一般上心。
正出神，傅寅已走到跟前，微哑的声音响起:“她人呢？”
陆淮找手下要了盏灯笼，在前面引路，边走边将孟一禾找来缘何言简意赅道来。
闻言，傅寅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还好让人跟着了。”
百来步的距离，两人很快就寻到孟一禾身影。阴影里，娇俏的身影，东一蹦西一跳，拍蚊子拍得异常忙碌。
傅寅不悦瞪了眼陆淮：“怎么不给她安排个人在身边？”
根本没想到这茬的陆淮，无言以对，默默承受自家主子的迁怒。
孟一禾注意到两人，迎了上来：“皇上，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傅寅“嗯”了声，接过陆淮手里的灯笼：“让你的人过来，不要让旁人靠近。”
“是。”陆淮应声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孟一禾看着人走远，忙将搜来的半张图纸交到傅寅手里，又展开自己画的地图将山上的见闻一一道来，顺势说了下自己的猜测。
听完傅寅没有接话，而是提着灯笼绕着她转了一圈，见她无碍这才开口：“一禾，下次不要这么冒失了，我会担心。”
注意到他关注点跑偏，孟一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听出她话里的失落，傅寅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下，没有打算瞒她：“前几日就让人上岛探查过了。”
“啊，我早该想到的。”孟一禾的肩耷拉下来，默默将图纸收了起来。
傅寅看着她的动作，片刻之后将她手里图纸抽走：“二木先生的画留下。”
孟一禾看着空了的手，心里头明明暖暖的，嘴上不忘嘴硬：“我又不是小孩儿，不需要你安慰。”
傅寅捏了捏她的脸颊：“怕我家小孩儿回头又克扣甜蜜饯。”
孟一禾斜睨了他一眼，小心眼。
傅寅低低笑了声，揽住她的肩膀：“想不想知道那些石头是做什么的？”
孟一禾仰头看她，眼底是不容忽视的光亮。
傅寅：“有什么甜头？“
“甜蜜饯。”孟一禾没甚诚意。
傅寅好笑撞了她肩头一下：“那可不够。”
“不管，你先告诉我。”孟一禾手按在他腰间的痒痒肉上作势威胁。
“回头再与你找。”傅寅手绕到身后按住她不安分的爪子，无奈摇了摇头，“明天大礼开始前去找太皇太后。”
孟一禾对先前太皇太后的发作仍记忆犹新，对此事不由怀疑，不过第二日天不亮还是收在了太皇太后门前。
太皇太后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来，唤她进屋坐下，便闭目养神不再理她。
孟一禾不知她何意，只能笔挺着背在下首坐着。然而几杯茶下肚，太皇太后仍是不发一言，孟一禾有些坐不住 ，正要寻个由头先行离开，外间传来一声通报：“陆姑姑到了。”
太皇太后抵着额间的手动动，眼皮撩起一条缝对孟一禾道：“去吧。”
孟一禾一头雾水，依言出了门。
门外等着的陆姑姑是个年近三旬的女人，一身黑袍，随风飘逸，加之一头束于发顶的高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孟一禾上前正要见好，陆姑姑浅淡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伸手提起她的后衣领就往拳头岭奔去。
感受到后脖颈处倒灌的嗖嗖凉意，孟一禾无言半晌，他们功夫好的对提人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房屋、林木逐渐在身后远去，陆姑姑一口气直接将她提到山顶，两人刚一平稳落地，山谷里便有断续的鼓声传来。
陆姑姑喜怒浅淡的面上勾起一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