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宫当米虫的日子(40)

但在命运的关口,眼前不知怎么就闪现圣医推销自家师妹时候的自得神情,话音卡在喉间,不若再相信圣医一次。

一番心理建设,金苓不甚情愿点了点头:“随小主方便。”嘴上这般说着,心里恨不得就地要替那几粒种子写副挽联。

他神色着实壮烈,明眼人都看出他是经过了一番激烈挣扎,孟一禾捧着种子压力陡增,到底还是解释了句:“这里的土不行。”

金苓声音登时拔高了八度:“不可能!”

他按照书里亲自选的地方,太医院就没有比这处更合适的了。

砂石与泥土混合恰到好处,肥沃程度也是他们专门调配的,正好合适这两味药。

再之,他一向都认为人比土重要,人若不懂植物,再好的土也是白搭。

“乌康虽喜砂石,但这处的黑土夯实,不利于它生根。”孟一禾捏着一根枯枝将湿土翻开,又继续道,“梦霞不似乌康挑剔,种子丢在哪里都能发芽,但是对土壤沃瘠十分考究。这处土肥了,就算长芽,没有几天,根茎就会被烧死。

话落,金苓神色晦明盯着黑泥久久未发一言,孟一禾后知后觉自己僭越,正想着要如何补救之时,金苓忽然开口:“贵人请随我来。”

说着他不顾自己方才离嘴的规矩——不准踏入药圃中一步,一脚踏进泥地,抄近道去到另一片药圃。

孟一禾见状,赶紧提裙跟上。

金苓指指面前稀稀疏疏的药草,语带焦急:“那你再说说重楼。”

孟一禾从地上拎起一株已经枯萎的药草左右端详,又撵了撵根茎上带出来的泥土,说道:“土太黏,日照过长。”

金苓再次沉默之后,又将孟一禾领到另一处:“这些呢?”

……

两人在药圃不觉时间,在外面等着的傅寅已经两壶茶下肚,还不见人出来,终于坐不住,招了个药师起身寻人。

药圃里,一老一少席地而坐,面前堆着各质的泥块,两人对这着一块泥不知道在说什么,老远就是两人的笑声。

傅寅几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将人从地上捞起,不满瞪了金苓一眼:“朕只说将人借你一会儿。”

金苓一阵心虚:“小主是个妙人,微臣获益匪浅。”

“朕要你说。”傅寅没甚好气。

专心掸泥的孟一禾闻声一愣,她很轻的仰起头,看到傅寅因为较真抿直成一线的薄唇,嘴角咧起。

黑心狐狸夸她了!

没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竟如此伟岸。

傅寅方才扼杀金苓企图拐他家贵人常驻太医院的心思,眸光随意一瞥,就见某人笑得一脸猥琐。傅寅一言难尽,赶紧把人捞走带了回去,免的吓着这帮的老臣。

当天回去,孟一禾正式开启侍药生活。

药是太医院配好送来的,明华宫里的起居嬷嬷负责将药熬好,从头到尾不需要她操心半豪,孟一禾蹲在药炉前不禁疑惑,那她要做什么?

起居嬷嬷看透一切地摇了摇头,小主还是经历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又是赶点完成作业的一天~

开熏

第39章 洞悉

顶着嬷嬷的神秘微笑,孟一禾将药送去了御书房。

药汁浓稠,芬芳醒神,案桌前的男人视若无睹,专心志志翻看手里的书。孟一禾在一旁眼见着药碗逐渐失了温度,不得不出言提醒:“皇上,您手里的书已经翻了三遍了。”

傅寅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一派从容将手里的书放下,换了一本继续数页数。

孟一禾:“……”皇上哪里隐隐约约有点奇怪。

果断放弃含蓄,孟一禾将药碗推到傅寅跟前:“院使交代了,药要趁热喝,皇上你该喝药了。”

傅寅还是一幅徜徉书海置若罔闻的专注的模样。

坐拥天下的皇帝陛下定然不馋什么黄金屋颜如玉的,那真相必然只有一个。孟一禾胆子贼大将皇帝陛下手里的书抽走:“皇上,你是不是怕苦?”

没什么难度就被人窥得真相的皇帝陛下不满瞪了眼孟一禾,谁说他怕了,只是不喜欢汤药的口感,是不喜欢。

但这种理由讲出去着实有点废形象,傅寅轻咳一声:“朕一国之君,掌管四方疆土,岂是怕这小小苦味之人。”

孟一禾点了点头,那就是怕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手腕大小的青瓷罐子。盖子打开,清爽的梅香一下冲散凝滞的药味。

“嫔妾前日里无事新做的蜜泡梅饼,皇上喝完药一定要尝尝。”孟一禾说着将青瓷罐摆在药碗旁边。

厚厚一层蜜浆在日光下发出勾人的色泽,傅寅喉结滑动,慢条斯理从蜜饯中夹出一块梅饼:“什么时候做的?条约上不是让你日后做了什么都要送明华宫一份吗?”

长耳朵的都能听出他话间的避重就轻。

孟一禾一手拍在他手背上,抢过他手里的木镊子,又趁他变脸之前,扬起和煦一笑:“皇上若是吃的惯,日后侍药,嫔妾天天都带上一份。”

说着合上青瓷罐,端起药碗,瓷白的汤匙在碗底搅了搅,舀起满满一勺:“皇上,嫔妾伺候皇上喝药。”

汤药近到嘴边,傅寅生理不适,差点就抓起药碗扔出皇宫。好在一旁香甜的梅子味儿唤回了他一丝理智,他抬了抬手:“药放这里吧,等朕忙完了自然会喝。”

孟一禾假意听不出他话间的敷衍,依言退到不近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一眨不眨注视傅寅,大有要一直观摩他看书的架势。

这下傅寅是彻底装不下去了,手里的《君策》放到一边,英勇就义似的端起药碗,顿了好半晌,最终还是一口闷了下去。

然而苦味不及在嘴里散开,甜腻的梅饼已经紧随而至。傅寅诧异抬头正对上孟一禾明晃晃的得逞笑脸。

傅寅皱成一团的脸庞不由松弛下来,兀自将梅饼咽下。

第一日侍药虽有曲折,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第二日,同样时辰,孟一禾长心眼又多带了几样蜜饯去到了御书房。

这次不论是糖衣炮弹还是盯视都不管作用了,半人高的奏折堆了满满一桌,恨不得将傅寅整个人埋了进去。摆明了不给她抑或是药碗近身的机会。

孟一禾对于皇帝陛下的幼稚无言半晌,不由好奇起他往日是如何喝药的,试图取取经。

宝公公仰天思索片刻后,有些飘忽吐出几字:“几个知情的老臣以死明志。”

他语气沉重,孟一禾消化了好半晌才明白了其中意味,她不敢置信的又向宝公公确认了几遍。再得到宝公公一致的回答后,孟一禾后知后觉想明白为何太医院几人在她接任“侍药”一职后会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孟一禾问:“那公公看我这要何解?”

宝公公看了眼远处翻看奏折的主子。

其实主子最近一年喝药已经不大为难人了,便是前日里换了新药,只不过是表现出些许嫌弃而已。

但自昨日孟贵人来了之后,药仿佛就不是同一味药了,那不肯喝药的毛病如春风吹野草,一瞬又养了回来。

宝公公摇了摇头,主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还是不要去掺和了。

没有前车可鉴,孟一禾只得自行发动智慧。好在她也不是头一回哄孩子吃药。早就在实践中总结出一套经验。无外乎开导、哄骗、注意力转移、奖励以及威胁。

哄骗奖励昨天已经用过了,介于皇上不比常人,孟一禾掐指一算,这个时候也只有出“组合拳”了。

她端着药碗上前,状似不经意问了句:“皇上近日可还夜游。”

傅寅视线从奏折上移开,不太适应她突然的关心,但还是应了声:“觉少。”

孟一禾“哦”了声:“幸而嫔妾宫里还有几张皇上夜游英姿可供嫔妾瞻仰。”

傅寅握笔的手一滑,朱红墨汁在克州巡抚问好的折子上剌出长长一道,他稳了稳气息,语气沉稳:“你说什么?”

那些画不是早被赵远搜刮光了,怎么还有?

“无事的时候,嫔妾多画了几张。”孟一禾笑意盈盈将汤勺又递上前一步,“凭记忆的画像,到底不如在场的时候传神,嫔妾恳求皇上,下次允嫔妾相随。”

她话说完,傅寅的脸也跟着绿了个底,他连着三声冷哼:“孟一禾,朕对你太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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