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禾闻言没有应声,但竖起的耳尖,显然是在等他的下文,傅寅忍笑,起身走到孟一禾的书桌前,取了支毛笔递到她手中。
孟一禾呐呐看着手心的毛笔,又看看傅寅的大花脸,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看她表情实在崩坏,傅寅就知道她心思不知道又歪到了哪里去了,也不叫她乱想了。他从怀中抽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展开铺在她面前:“给你个机会,让你亲手把原稿一事划掉。”
“你竟然把我那天在马车上求你的话都默了下来?”孟一禾手点在纸上,不可置信地看他。
皇帝陛下十分不要脸点了点头:“要不要给你一张留着回忆回忆?”
话音刚落,孟一禾暴起的小爪子就挠到跟前。
傅寅侧身躲开,见她吃瘪要吃人模样,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家孟贵人怎得这般好玩。
好玩的孟贵人这会儿是真生气了,跟个小斗牛似的,爪子不管用就用头顶。
跟人打斗从来没见过这种野路子的皇帝陛下生生看愣了,直接错过了最佳躲避时机,被孟一禾箍着手臂顶到了床上。
傅寅揉揉被撞得生疼的后背,也不恼,由着她发威。
小斗牛半点没有手软,各种武艺全上阵,又顶又挠又“嗷呜”嘶吼的,傅寅有没有长教训不说,小斗牛倒是先累趴了。
“舒坦了?”傅寅伸手扶住孟一禾的后腰,防止她仰倒跌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嬉笑后的哑意,本来就低沉磁性的男声,听着就更加蛊惑了,孟一禾那么点小情绪不知不觉间就被带走,她低低“嗯”了声,心说黑心狐狸也不是太坏。
傅寅拍了拍她的后腰:“舒坦了,就从我身上下去吧。”
孟一禾茫然“啊”了声,方才注意到自己正跨坐在傅寅的肚子上,于是自后腰开始,整个人僵成了一根石柱。
她要收回刚刚的话,黑心狐狸根本就是顶天黑心的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午好呀~今天又是噌玄学小千
第22章 暧昧
黑心狐狸笑出了一脸花,没有半点欺负人的自觉,戳了戳埋在自己胸口装死的人:“我是不介意你继续躲着,不过咱们再这么躺着估摸要用午膳了。”
本来已经压下去不少的暧昧和尴尬,被傅寅轻飘飘的几句话一点,又如春风吹野草,见针插缝疯长起来,搅得人面颊生烫彻底抬不起头了。
听着傅寅胸腔里传来的阵阵笑意,孟一禾窒息了,只差没天降个叉子把自己叉出去。
虽然脸已经丢光了,但也不能任由某个黑心狐狸继续笑话下去。
孟一禾心里好一会打气,才勉强板起了一张脸,刻意用了与平常无二的不悦语气:“催什么,我这是…这是给你的惩罚。”
凶巴巴的,听起来很唬人。
傅寅盯着她红扑扑半点没有说服力的小脸,见好就收,十分配合点了点头:“那贵人打算罚到何时?”
不管递过来的梯子是不是松了腿的,有就下。孟一禾歪头看床顶错开他的目光,僵着腰背从傅寅身上挪了下来。傅寅跟着坐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掸了掸,略是遗憾:“哎,既然你不愿亲手划掉,那便算了。”
还好意思提。
原本抵在床边目光游离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孟一禾登时来了精神,什么暧昧,什么尴尬的登时化成了小火星,蹭蹭蹭就燃了起来,她一手抢过傅寅手里的纸,把人往屋外推。
这一举动不知道哪里就取悦了傅寅的恶趣味,倏然间,房间里都是他肆意的笑声。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一室烈阳衬托下,分外灼人,孟一禾只想把门拍他脸上去挡他恼人的声音。
脑中念头刚起,那边笑声竟戛然而止,傅寅一字一顿道:“孟一禾!”
听着那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孟一禾汗毛竖起,按在傅寅背上的手不由一抖:“怎…怎么了?”
“这是什么?”傅寅回头指着自己的脸,阴恻恻问。
对上被墨迹模糊了大半的脸,丝毫不影响人看出他面上的纷呈变化,绿了又白,白了又黑。
“王爷的脸啊。”孟一禾憋着笑,一本正经,“俊脸。”
傅寅嘴唇无声蠕动了两下,将脏句咽了下去,一脸糟心看着孟一禾。
俊脸?
这倒霉玩意儿气死人来简直能叫人上天!
他不小心瞥到屋外的铜镜,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皮猴子刚刚还敢跑他跟前要求一笔勾销。
黑心狐狸是吧!
傅寅撸了撸袖子,觉得这一顿揍无论如何不能少了她的,让她看看什么才叫黑心。
他甫一抬手,孟一禾仿佛早有所觉,先他一步跳到一步开外,甚是挑衅挑了挑眉毛:“夸你呢,小王爷如何恼羞成怒。”
“孟一禾你给我过来。”傅寅阴着脸步步逼近。
孟一禾又跳开一步,不忘为清账一事助力:“我不,除非碎草集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傅寅一声冷笑,和这倒霉玩意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脚下一碾几个跨步就落到了孟一禾的身后,往她后脖颈抓去。
察觉到带了些温暖的手就要贴到皮肤,孟一禾及时矮身避开,手拍在廊柱之上,一个借力,翻身落在了水缸之后。
隔了一个水缸,两人如老鹰抓小鸡般,谁也没逞到一丝便宜,倒是动静把厨房做饭的春兰引来。
春兰火急火燎赶来,看到眼前之景,默默叹了口气。
王爷和小姐都是比她大的人了,这种幼稚的游戏,她八岁之后就没有耍过了。
习惯性想要劝上几句,想想还是作罢,她家小姐这一天天闷在屋子里的,就权当锻炼了。春兰手背在身后一脸老成回了厨房。
两厢的对峙,局势最终被傅寅的腿长手长所破。傅寅长腿大迈,阻去孟一禾的退路,再在她转身之时,钳制住她的手臂:“还敢给我跑?”
孟一禾空闲的一手去掰他手指试图脱身,然而傅寅对她的怪力早有防备,有功夫加持,孟一禾跟个泥鳅似的扭出了一脑门子的细汗,最后非但没能挣脱,反而被嫌她闹腾的傅寅箍在了身前。
“老实点。”傅寅扬起手吓她。
瞧着傅寅抬手差不多要把她撕了的架势,孟一禾免为其难将不服压下,先行服软:“行止,傅行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傅寅绷着脸睨了她一眼,心说认错得还能再敷衍一点么。
他抬手就往她屁股上一拍,寒声轻嗤一声:“不好意思,我是黑心狐狸。”
傅寅下手并不重,但这种大家长揍孩童的架势,莫名的羞耻感卷席而来,孟一禾再次整个人不好了,她羞红着一张脸磕磕绊绊讨饶:“我…我真的错了…我是…我是黑心狐狸。”
傅寅现在听到黑心狐狸就上火,又是一巴掌落下。
手掌落下,她几乎是被傅寅圈在怀里,感受到傅寅身上的热度,孟一禾哪哪都开始不适起来,她连声狗腿子:“王爷是最好的、最大度的、最心善的王爷。”
傅寅半点不买账,又是几拍:“下次还敢不敢了?”
孟一禾又羞又急,傅寅问什么都顺着答。谁知皇帝陛下脸色非但没有半分好转,反而愈发不痛快起来,教训“小朋友”也没完了。
孟一禾用事实证明兔子急了是真的会咬人。
孟兔子怪力暴涨,双臂架起,用蛮力直接撑开傅寅的束缚。又在他不及反击之时,一个翻身双脚蹬在水缸之上,窜天猴似的把自己送上了房檐。
她脚步轻盈,几个轻点,人已经跳到隔壁院子的房顶之上。
皇帝陛下在小院子里追人已实属丢架子,实在做不出上房蹬瓦的举动,看着落荒而逃的某人,皇帝陛下对着虚处喊了一声:“赵远可在?”
话落,院墙外的一颗梧桐树树顶传来阵阵悉索声。
“去替朕看紧孟贵人。”
傅寅吩咐完转身进屋,在孟一禾那一堆字画里开始翻找起来。字画收拾的整齐妥帖,几个翻找他就断定自己要找的东西不在其中,傅寅干脆抬腿走向了厨房。
看到傅寅的花脸,春兰脱口而出就是:“王…王爷,奴婢给您打水。”
“一会儿再说。”傅寅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直奔主题,“去把你家小姐昨夜画的画取来。”
春兰注意到自家小姐并未跟来,有点摸不清此刻的状况,但眼见着傅寅明显不耐的模样,终究还是回屋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