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知县的时候。”见你想不起来,金发护士也不生气,她放下钳子,解开盘发的发圈,重新扎起了头发,微笑着问你,“想起来了吗?”
你看着她的凤梨头,恍然大悟,她就是那个被骸附身在你冷饮里的冰块里下/药的女服务员。
“那时我伪装成服务员在冷饮店工作等待我的接头人,没想到碰巧遇见了你。”金发护士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被幻术师控制过的事,拿起钳子,低着头继续工作,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和第一次见面相比,矢花小姐变了很多。”
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沉默以对。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受委屈就离家出走的小女孩了,这几年的历练足够你看清这个世界。
你想要成为王,想要没有人能再控制你,没有人能再左右你的决定。为了这个,你已经舍弃了自己能舍弃的一切。
改了亲生父母所赐的姓名。
失去了原谅他人的能力。
包容伤害过你的人。
主动拔掉獠牙。
或许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人觉察不出什么,但你自己知道,你确实变了,变成了一个连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就算赌上一切,你也要成为王,把那些你曾经舍弃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全部拿回来。
“矢花小姐的指甲真漂亮,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很快完成了工作,金发护士拿起装着十个玫瑰红的指甲的玻璃瓶贴在脸颊上,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冰冷,贪恋地蹭了蹭,只是眼中仍残存着忐忑与恐惧。
你终于有点好奇对方因为特殊称号脑补的与你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是什么了。但仅限于好奇。
“事实上除了看病,前辈叫我来主要是为了劝说矢花小姐。我就直言了。”金发护士话锋一转,言归正传道。
“森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首领,却不是一位好父亲。矢花小姐想要往上爬,想做那人上人,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相比之下,我们九代目首领已经年迈不堪,你如果来了彭格列,成功的机会要大得多。”
你眯了眯眼。
不是因为对方的利诱而心动,只是因为觉得可笑。
你了解森鸥外不喜欢太过聪明的继承人,所以在有意识的削弱自己权谋方面的能力,在这方面表现得资质平平。但你却又不是无能,你得让森鸥外觉得你还有价值,只是不擅长与人斗智。你耐得住来自于内心的、长时间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的躁动,也压抑得住自己对森鸥外控制欲的不满和叛逆。
比君主更难做的是太子,你会不懂这个道理?但就算没有仇恨阻隔在你们之间,彭格列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光看他们的十代目候选人的死亡率就知道了。
“矢花小姐可不要成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庸人啊。”金发护士给你包扎好右手指甲上的伤口,幽幽地叹道。
“就算是命比纸薄的蝼蚁,偶尔也会有几只想要登到那天上去看一看远处是山还是海呀。”你模样着对方的语气,神情也变得十足的悲天悯人。
金发护士愣住了,眼睛里闪烁着晶莹都光,她冰冷的手从你的白大褂下伸进去,摸索到了你包扎好的鞭伤,挑开绷带,用指甲划开了你开始结疤的伤口,笋尖一般的手指不安地伸进你的伤口,触摸着你温暖的血肉,似乎能给予她更多的勇气。
斜缠在左肩和右肋的绷带被鲜血染红,因为痛觉延迟,你的表情一时间没有丝毫变化,这无疑给了对方一种错觉。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对我这么温柔?”即将维持不住脑补中的病娇人设的金发护士抽出沾满鲜血的手,低着头看你,噙着的泪一滴滴落下,顺着敞开的领口流动,浸入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就算是温柔吗?
你很难理解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还有点想笑。她话里的意思是对你余情未了,可实际行动却在往你的伤口上撒盐。
刚好来手术室的矢花永铁青着脸,一副被女人绿了的表情,“爱莉。你在做什么?”
“前辈。”金发护士擦了擦眼睛,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转身朝他打招呼。
“退下吧。”矢花永瞪了她一眼,像赶苍蝇似的摆摆手。
“是。”爱莉表面很是顺从,你却留意到了她离开时背在身后握紧了玻璃瓶的双手,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对方有很大了可能会去而复返。
矢花永走到你身边,温柔的抚摸你柔顺的银色长发,目光却落到了你敞开的领口,那里缠着的绷带松散,“疼吗?”
看到了青年带着欲/望的眼神,恰好那个红发男人不知为何不在对方身边护卫,你心生一计,轻哼一声,故作傲娇的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抚摸着你长发的手不由自主的向下移动,比不得女子柔软的指腹厮磨着你苍白的脸颊,矢花永仿佛透过你的身体看到了另一个人,精神恍惚着说,“信子,你和喜美子长得真像。”
“身为男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不觉得羞耻吗?”摆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你咬了一下失了血色的唇,娇嫩的唇瓣颤巍巍地荡漾出一抹粉红,像极了还未完全成熟的樱桃,诱人采摘亲自品尝它是酸是甜。
“完全不觉得。我反而还觉得有点享受。”受到维纳斯蛊/惑一般,矢花永俯身,凑近了你的脸庞,吻住了你的唇,“我能征服你母亲,也能征服你。”
你等的就是他意乱情迷的一刻。
矢花永猛然起身向后仰去,从手术台上摔了下去,他双手捂着嘴,十指间涌出大量的鲜血,疼得满地打滚,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麻/醉针的效力已经过去,你忍着指尖传来的疼痛,抓住机会,左手换了一种大拇指包在掌心的握拳方式,包成小萝卜的食指够着了大拇指与手掌相间的关节处毫不犹豫地摁了下去。
“咔嚓”一声,大拇指骨错位。你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改变了内部骨骼结构的左手,从卡住手腕最大直径的手铐里顺利抽出手来。侧身用解脱了的左手以同样的方式帮助右手得到自由,你坐起来“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弥漫着血腥味的大半根舌头,眼睛都不眨的利用其他手指把两手脱臼的大拇指关节复位回去。
脚踝还被铐在手术台上,你知道被咬断舌头的人因此而死的几率非常小,必须在矢花永缓过来之前挣脱脚铐。
你左右看了看,见右手边桌子上摆放着一份空白的病历,便伸手过去撕下纸币大小的一部分纸张,卷成一个实心的筒插/入脚铐的钥匙孔,用纸筒压住了钥匙孔里的小突起,手腕稍微一用力,脚铐就自动打开了。
率由旧章打开了另一边的脚铐,你光着脚下了手术台,随手拿起医用消毒托盘里的一把手术刀向躺在地上疼得意识模糊的矢花永走了过去。
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
彻底丧失了斗志的矢花永连异能都忘了使用,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你的脚踝,可怜的“呜呜”了几声像是在求饶。你回想着他刚才试图对你做的事,不由有些反胃。
脸上的表情不变,你抬脚踩住了这头牲口的手,半蹲下来,注视他充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不配做一个男人。”
指尖崩裂的伤口涌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绷带,你左手持着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对准青年男人的双/腿中间刺了下去。
见证完毕矢花永的痛苦,其实并没有折磨敌人的习惯的你看着对方生不如死的模样,干脆的用手术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整个手术室似乎震动了一下,像发生了地震似的。
没等你细想,果然去而复返的爱莉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看到你锋利如刀刺过来的眼神,金发女人捂着嘴,一脸惊恐,完全没有了之前柔情中带着杀机的病态模样。对你的迷恋似乎终于在前辈鲜血的洗礼中彻底清醒了过来,属于情报人员的警觉上线,再也不觉得你和她脑补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了。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没有异能又沉迷脑补惯会虚张声势的女人罢了。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你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喷溅到脸上的鲜血,把玩着刚上手的手术刀。这明明你第一次用这种刀,却像练习过千万次般熟练它的操作和运用,只能归功于天赋异禀。